倏然出現的男聲嚇得程瀟瀟整個人一激靈,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尖叫出聲。


    程瀟瀟猛地往甬道一側一個跳走,又雙手抱胸警惕的看著出聲處,厲聲道:


    “什麽人!”


    等到程瀟瀟話音已落,才來得及定睛一看。


    嗬,好家夥。


    程瀟瀟就說是誰呢。


    居然聲音挺熟,還聽起來那麽欠扁。


    這麽一看果然欠扁,不光欠扁,而且還欠噴。


    程瀟瀟的鍵盤可不是麵團捏的,能不能把她網絡噴子的技能放出來,她覺得此時的她能一個頂十個,先來兩個小時的都不在話下。


    程瀟瀟能動嘴嗎?


    不能,因為爆粗口會被和諧,而且過不了審。


    文明素質好市民,程瀟瀟忍了。


    不過不噴人歸素質那一類的事情,程瀟瀟無法維持一個好臉色則是另外一碼事。


    程瀟瀟沒好氣的放下自己捂著胸的胳膊,又退迴剛才的位置,冷漠道:“您哪位啊?我認識嗎?我們見過?”


    來人一雙琥珀色的眼中滿是無辜,他一本正經迴道:“我是盧曉霽啊,瀟瀟姑娘,你不記得了嗎?我們不久前才分開的。”


    程瀟瀟被盧曉霽的話噎得喘不過氣來,她就知道她想跟盧曉霽打嘴炮一定打不贏。因為這人根本就不懂這些反諷和嘲笑,他隻會老實迴答問題。


    無法在語言上碾壓對方,以此得到心靈上的快感,程瀟瀟愈發不滿。


    她雙手環胸抱住,站在那裏揚起下巴,“你還知道我們才分開啊?我問你,你剛才去哪裏了?”


    這話剛問出來,程瀟瀟就覺得無比別扭。


    怎麽感覺盧曉霽那麽像貪玩不歸家的小孩子,因為晚歸而被父母訓斥,而作為‘母親’的程瀟瀟隻好堵在家門口質問一句,‘我問你,你剛才上哪野去了?這都放學多久了才迴家。’。


    你別說,有內味了,畫麵感十足啊。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


    這又跟程瀟瀟長得美有什麽關係呢?


    程瀟瀟不可能輕易放過盧曉霽,盧曉霽也不可能三言兩語就能將程瀟瀟打發了去,除非他想再度享受‘九陰白骨爪’的威力。


    那家夥,想來也是不好受的。


    你要問程瀟瀟為何可以這麽牛掰,那程瀟瀟就必須多說一句了,因為她就是知道盧曉霽跟她一樣慫,比她還要慫啊。


    所以程瀟瀟才敢這麽肆無忌憚,才能大著膽子如此直接坦率的質問盧曉霽。


    盧曉霽果然不出程瀟瀟所料,他俊美的臉上滿是抱歉,那雙手也局促不安的拽住了衣擺:


    “對不住啊,瀟瀟姑娘。我還沒能適應和生人相處,所以第一反應便想躲起來逃得老遠。”


    “真的嗎?”


    程瀟瀟將信將疑的反問著。


    其實她心裏確實挺相信盧曉霽的,但是這件事實在太湊巧了。再加上程瀟瀟她也屬於外人啊,她何嚐不是今日才進入地宮的生人,盧曉霽怎麽就不怕她呢。


    總不能說是因為程瀟瀟人美臉大些,又或是程瀟瀟本身沒啥殺傷力,盧曉霽知道她算不上什麽危險人物?


    嘖,真敢想啊程瀟瀟。


    心裏不自覺為盧曉霽辯解著,眼睛還要倔強的尋求一個答案。


    程瀟瀟直勾勾的盯著盧曉霽,她已經自發的希望盧曉霽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還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隻求盧曉霽不會辜負她的一片期待。


    程瀟瀟如此複雜的心理,盧曉霽自然是不能夠清楚的。


    他能夠做到的,就是一五一十迴答程瀟瀟的疑問:


    “自然不假。那人兇神惡煞,身上帶著一股子惡臭,我實在不喜,隻想躲得遠遠的。”


    聽聞盧曉霽這略帶委屈的抱怨,程瀟瀟聯想到剛才那男子慈眉善目的模樣,心裏忍不住想要發笑。


    不愧是心直口快盧曉霽,如此直率不做作,也隻有他會這樣了。


    不過程瀟瀟也把這話中的重點聽了去,她蹙著眉不確定的問道:


    “你所說的惡臭,是什麽味道?為什麽我聞不到啊?”


    程瀟瀟很認真的迴想了,適才她跟那個白衣男子相撞,明明沒有聞到什麽特殊氣味啊。


    就算有,也是男子所佩戴的香囊香味。


    她可是同時擁有獅子貓的嗅覺,本就比尋常人靈敏一些,又怎會察覺不到呢。


    難不成盧曉霽對那種香型過敏,不喜歡?


    程瀟瀟總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她麵前的盧曉霽還在沉思,直到過了好一會,盧曉霽才不確定答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就是跟那群髒東西有些相似。他手上那把扇子也好髒,我看了好害怕啊。”


    盧曉霽說著說著還打了個寒顫,身子不自覺的抖了好幾下。


    不提折扇還好,一提折扇,程瀟瀟就也跟著打擺子。


    什麽人呐,拿自己已故的朋友做折扇,心理變態實錘了好吧。


    對,說到這個,程瀟瀟就想到了她臨走時那個變態男給她套上的骨哨。


    程瀟瀟也沒想到,她不過是揮手掙脫那白衣男子而已,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那男子竟然還有時間給她戴上骨哨,並且是在程瀟瀟自己渾然不知的情況下。


    那這隻有一種可能,這個男人也會武功。


    而且武功絕對不低,還很有可能跟楚雲深他們不相上下。


    細思極恐,程瀟瀟又是一個寒顫,哆哆嗦嗦把那骨哨從手腕處摘下來,又極為厭惡的丟到了地上。


    隻是隨著骨哨剛落地,程瀟瀟懷裏便躥出一道黑影。


    是墨曜。


    它一個俯衝朝著程瀟瀟扔在地上的骨哨飛去,第一時間把那骨哨叼了起來,再帶著骨哨一同飛到了程瀟瀟麵前。


    “你幹嘛?別亂在地上撿垃圾,多髒啊。”


    程瀟瀟嫌棄的看了一眼墨曜,正欲將墨曜口中的骨哨拿出來丟掉,卻被墨曜一個歪頭躲了過去。


    “嘿!你這孩子怎麽還不聽話呢!”


    程瀟瀟再次動手,墨曜繼續閃躲,並且這一次它揮動翅膀,一口氣飛到了半空中程瀟瀟碰不到的地方。


    “你快聽瀟瀟姑娘的話,這骨哨和那折扇一樣,髒死了啊。”


    盧曉霽掩著自己的口鼻,他都不願意多看那東西一眼。


    像是想到了什麽,盧曉霽眼睛一亮,望著程瀟瀟提醒道:“對了,瀟瀟姑娘,你腰間那塊劣質的玉璧也很髒,要是可以,最好也趁早丟掉罷。”


    “啥玩意?啥玉璧?”


    程瀟瀟一臉懵。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麽玉璧呢?


    暫且沒去計較墨曜的不聽話,程瀟瀟在自己腰間胡亂的摸了一圈,最終當真在腰帶處摸到了一小塊圓滾滾的餅狀物。


    她掏出東西仔細端詳著,靜靜打量她手中這塊來曆不明的‘玉璧’。


    中間厚兩邊薄,大小,有點眼熟,花紋也是。


    程瀟瀟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一些思緒。


    她慌忙解開自己脖子上的錦袋,又從中取出一直溫潤的寶函。


    仔細一對看,果不其然,程瀟瀟發現這玉璧和寶函上缺了的那一塊毫無二致。


    巧了不是?


    程瀟瀟想也沒想便把那玉璧往寶函凹槽處放,渾然忘了幾分鍾前盧曉霽的善意提醒。


    盧曉霽想要阻止程瀟瀟都來不及,他那句“別放進去啊!”隻起了個頭,程瀟瀟就手快的已經把玉璧和寶函合在了一塊。


    寶函裏發出了小雛鳥淒厲的叫聲,與此同時,玉璧被寶函中產生的巨大阻力所彈開,差點從程瀟瀟手中飛出去。


    程瀟瀟嚇得趕緊將玉璧拿開,又焦急的朝著寶函詢問道:“崽崽,是你不?你怎麽樣?是不是不舒服?”


    一連串的問話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寶函內悄無聲息,連帶著甬道內的安靜,萬籟俱寂,鴉雀無聲。


    程瀟瀟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裏愈發不知所措,她求助的看向盧曉霽,試圖想從他身上找尋到答案。


    盧曉霽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又對著程瀟瀟勸告道:


    “瀟瀟姑娘你實在是太魯莽了,剛才我已經告訴你了,這玉璧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找的也不是這塊玉璧。誰能想到你竟然一時手快,直接想要強行融合……”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已經知道錯了……”程瀟瀟垂頭喪氣道著歉,又猛然抬頭,渴望著一張臉問道:


    “小雞,你快告訴我,我家崽崽有沒有事,我現在要怎麽辦啊?是不是把這玉璧扔了就可以了?”


    說完話,程瀟瀟又泄憤的趕緊把玉璧也摜到了地上。


    那玉璧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質地,摔下去居然沒碎,還順著地麵滾動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空中的墨曜這會更氣了,它甚至來不及去瞪程瀟瀟,就又是一個俯衝,下去把玉璧也銜住,再迅速飛迴空中。


    這整個過程極快,程瀟瀟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當然,她現在也無瑕顧及就是了。


    看到程瀟瀟那麽焦慮的模樣,墨曜就氣不打一處來。


    剛才它在程瀟瀟懷裏瑟瑟發抖的時候怎麽沒見程瀟瀟這麽緊張呢?沒良心的女人。


    誰讓墨曜沒挑著好時候呢。


    見到吳筱白那會,程瀟瀟自己都怕得要死,哪裏能注意到墨曜什麽反應啊。


    要是真能注意到反而是好事呢,這會程瀟瀟也能猜到吳筱白的身份,也就不至於心驚膽戰還摸不著頭腦。


    墨曜氣鼓鼓的瞪著程瀟瀟,程瀟瀟則滿臉焦灼的望著盧曉霽,隨後墨曜也轉移注意力去瞪著盧曉霽。


    這一刻,滿是壓力的盧曉霽感覺自己芒刺在背,如鯁在喉,連說話都開始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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