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汙言穢語,楚弘毅聽了隻有滿腔怒火,哪裏還有什麽理智可言。


    他的四哥可是天底下最為人正派的君子了,又怎麽會說出這種市井無賴才會用的話。


    還有那個什麽相國千金,究竟能有多好看啊,還能有他們家瀟瀟好看嗎?


    他四哥都沒有對瀟瀟心動,又怎會看上那些個庸脂俗粉呢。


    楚弘毅這個邏輯吧,確實有些道理。


    就是不知道程瀟瀟本人聽到了是會開心還是先罵一頓他。


    畢竟說什麽楚雲深沒有對程瀟瀟動心,人家早就被程瀟瀟勾搭上了好不好。要不是這會程瀟瀟失去意識昏迷了,估計還能繼續跟楚雲深感情升溫呢。


    當然,撇去小心眼的程瀟瀟現在還處於誤會狀態哈。


    就是可憐楚弘毅了,到現在還隻能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程瀟瀟所有的親友團都知道了,楚雲深身邊至近之人也都看出來了,唯獨他這個當小弟又當人家弟弟的毫不知情。


    不光如此,楚弘毅現在還要承受殿內其他人的抨擊,慘兮兮。


    吳國使節哪裏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對著楚弘毅淡淡道:


    “瑄王殿下何須如此著急幫四皇子辯解,不若聽小六子把話說完也不遲。”


    楚弘毅動了動嘴唇,反駁的話都已經到了唇邊,卻被楚鴻禎再度出言止住:


    “毅兒,你先退到後麵去。”


    楚弘毅又怎會這麽輕易罷休,他現在話到嘴邊,就如同箭在弦上,不發不行。


    再說了,如此重要關頭,楚鴻禎居然還能如此淡然,他們楚國肯定要找出漏洞一舉反擊才是。


    楚弘毅倔強著一張臉,不甘心的繼續嚷嚷著:


    “可是父皇,他們分明就是在無中……”


    “乖!退下。”


    楚鴻禎嘴上說是安撫,可是語氣已經帶著冷意,眼神中也帶著絲絲警告之色。


    和楚鴻禎對視了幾瞬,楚弘毅終是敗下陣來。他惡狠狠的瞪了吳國使節和那個小六子一眼,這才慢吞吞退到了眾大臣身後。


    小六子膽顫心驚的目睹了這一切,感受到眾人的注意力再度放到了他身上,他才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汗水,又神色戚戚的說道:


    “那人當真是靖王殿下,後來又是一陣東西落地的聲音,我還看到了靖王殿下神色慌張的從千金房間出來了。”


    眾大臣又是一陣吸涼氣的聲音,聽得楚弘毅是一肚子火氣。


    大概是感受到了楚弘毅殺人般的眼神,小六子說起話也吞吞吐吐起來:


    “而且,而且……”


    “說下去。”


    楚鴻禎還在用手指叩打著龍案,那聲音極其富有節奏感,表情卻漫不經心。


    小六子不懂楚鴻禎的心思習慣,他還真以為這上頭坐著的君王是位好說話的主,一激動也就把什麽都給交代了:


    “而且靖王殿下還塞給了我一錠金子,讓我不要把看到的事情說出去,並且不允許我再靠近這邊的房間。”


    說話間小六子把自己懷裏的金錠子掏了出來,又求助的往吳國使節那邊送了送。


    吳國使節沒有接過金子,不過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楚鴻禎又開口了:


    “還有什麽其他的嗎?”


    “沒有了,我走之前靖王殿下又折迴房間內了,那房門內還傳來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煙味。”


    小六子搖了搖頭,沒有人拿金錠子,他隻好手指無措的動了動:


    “都怪小的一時財迷心竅,才會眼睜睜看著靖王殿下鑄成惡果。”


    他的頭垂在那,手中的金子也自顧自的打算收迴懷中,卻被一雙手飛快接了過去。


    是吳國使節。


    “行了,此事當中你不過是一個店小二,又怎能撼動靖王殿下的決心呢。”


    吳國使者裝模作樣的對著小六子安撫了一句,又調轉話頭道出此次他來金鑾殿的重點來:


    “陛下,您也聽到小六子的證詞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望陛下做主啊!”


    吳國使節將金錠子放到了那隻焦黑的手骨旁邊,金錠子和托盤碰撞發出了一聲悶響,聽得金鑾殿上每個人都莫名的心發慌。


    楚鴻禎還在叩桌子,一直到沉默的時間夠久了,他才總算停止了動作,緩緩開口道:


    “使節稍安勿躁,此事朕定當仔細調查一番。也請貴國相國放心,朕定會給相國和貴國一個交代。”


    “陛下,相國就這一位千金,還望陛下明察秋毫,速速將靖王殿下叫出來,也好還相國千金一個清白。”


    吳國使節悲痛著一張臉,對著楚鴻禎便開始磕頭行禮。他的每一個動作看起來都十分用力,磕頭時更是震得響。


    隻可惜這一招不是對什麽人都好用。


    譬如楚弘毅就沒打算聽他的一麵之詞,他知道今日已然惹得楚鴻禎不開心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憑什麽?我四哥是靖王殿下,是楚國皇子,豈是你想叫出來就得喊出來的!”


    楚弘毅想得很簡單,反正二者避重就輕,他定是選擇幫楚雲深說話。至於楚鴻禎那邊,事後他再去好好請罪就是。


    “弘毅,別亂說話!”


    果不其然,楚鴻禎神色不愉的厲聲道。


    他抬眼又對著吳國使節淡淡道:


    “如今事情還未完全明了,朕自然不好下定奪。至於老四……”


    楚鴻禎的聲音拉長後又頓了頓,等到吳國使節殷切的看向他時,他才繼續說下去:“老四他還尚未迴京,怕是要過幾日才能到。”


    吳國使節臉色瞬變,眼中直接閃過一絲不耐,周遭的戾氣暴漲:


    “現如今證據確鑿,陛下這是要執意包庇靖王殿下了?”


    包庇?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父皇包庇了?


    再說了,什麽叫證據確鑿,還不是你們栽贓誣陷!


    就算我們執意護著我四哥,你們又能怎樣?你們吳國又不是什麽有本事的泱泱大國。


    楚弘毅當真是氣得跳腳,他這跟程瀟瀟如出一轍的暴脾氣啊。


    他現在能忍住不直接對吳國使節說出這些話,已經全然是憑借著楚鴻禎的眼神示意,還有不想把事情鬧大的這僅存的理智。


    虧得龍案後麵的楚鴻禎不急不躁,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改變。他除了不許楚弘毅再多嘴,自己也默不作聲。


    吳國使者發現眾人僵在這裏,事情也無法繼續進展,眼神愈發不爽利。


    他似乎發現了楚鴻禎軟硬不吃,不消片刻後,居然一咬牙一跺腳狠色道:


    “倘若陛下執意如此,那微臣以為也沒有繼續討迴公道的必要了,咱們兵刃相見,戰場再會!”


    說完這話,吳國使者衣袖一掄,就朝著他的隨從招了下手。


    隨從隻好急急忙忙彎腰要去撿地上的紅絲綢,卻被吳國使節不耐煩的催促:


    “人都沒了蓋起來有什麽用,還不快點跟上!”


    說完他也不再看任何人,一邊抖著自己的衣擺,一邊頭也不迴的往金鑾殿外走去。那下巴揚起,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趾高氣昂的公雞。


    直至吳國使節的身影消失,金鑾殿內都沒再恢複剛才的氣氛。


    吳國使節那高傲的模樣深深刻在了每個人的心目中,就連龍案後麵的楚鴻禎都臉色鐵青。


    想必楚鴻禎怎麽也沒想到,吳國使節的態度會如此蠻橫,根本不給他們絲毫喘息的機會。


    好端端的上朝表彰楚雲深,這會也隻能鬧得個不歡而散。


    散朝後眾大臣三兩成群議論紛紛,早就忍耐多時的楚鴻禎則是第一時間迴到了禦書房內,跟在他身後則是滿臉委屈的楚弘毅,還有畢恭畢敬的元青等人。


    龍靴腳步急促,光是聽聲音都能感受到楚鴻禎身上的怒火。不過是剛進禦書房,楚鴻禎就長袖一揮,書桌上的各種物件悉數落地。


    “元青,停了那個孽畜的官職,再讓他直接滾迴來收拾他的爛攤子。”


    眼下再無外人,楚鴻禎也卸下了剛才的淡然。他那雙鷹眼危險的半眯在一起,薄唇則殘忍的吐出這幾句冰冷的話來。


    元青跪在地上剛要領命,就聽到楚弘毅先他一步出聲:


    “父皇!父皇您不能這樣做啊!”


    楚弘毅跪在禦書房中央開始磕頭,一邊央求道:


    “父皇,此事明顯是吳國故意滋事,您知道四哥他斷然不是那種人的。”


    楚弘毅的腦子飛速運轉著,他感覺他從來沒有這麽傷腦筋過,如此單打獨鬥來鬥智鬥勇。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還真被楚弘毅想到了一個說辭:


    “父皇,您想想,現在四哥迴來也沒有什麽用,還不如讓他別迴京了。”


    楚弘毅抬起頭來,小心打量著楚鴻禎臉上的表情,發現楚鴻禎沒有製止他的意思,又再接再勵道:


    “那些吳國人已經打定主意要跟我們開戰,不若我們派四哥將功抵罪,隻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了,諒吳國他們再有理由,也無法繼續興風作浪。”


    楚鴻禎的表情有了一絲的鬆動,好像想到什麽一般陷入了深思。


    楚弘毅一直觀察著楚鴻禎,見勢立馬繼續循循善誘:


    “四哥向來斷案子最厲害了,父皇不若把這事交給四哥就是,那官職也不用革了。”


    這次楚鴻禎倒是很快說話了,他右手猛地一拍書桌,斷言:


    “不行!”


    楚弘毅被這一聲響嚇得表情一怔,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竟突然惹得楚鴻禎不悅。


    隨著楚弘毅的愣神,楚鴻禎大概也想到了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烈。他微微鬆了鬆眉,稍緩聲音道:


    “革了官職,再讓暗衛們送他直接去吳國邊境,不解決此事莫要再踏入我楚國疆土一步。”


    “父皇!您這個決定是否太過於絕情了些……”


    楚弘毅一聽這個決定比剛才的還要殘忍,瞬間哭喪著一張臉苦唧唧的嘟囔著。


    “就這樣,此事無需再議。”


    楚鴻禎卻對楚弘毅熟視無睹,隻對著一直伏在地上的元青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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