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貓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令楚雲深也收迴了自己的笑容,他輕蹙著濃眉快步走到了獅子貓跟前:


    “可是哪兒不舒服了?剛才不該吃那麽多?”


    楚雲深說話之間手就已經朝桌上的獅子貓伸了過來。


    獅子貓原本還癱躺在桌子上懶得動彈,看到楚雲深探過來的手如同躲避瘟疫般一下子彈起。


    一個眨眼之間,她已經如同一道雪白的閃電躥了出去,與此同時楚雲深的手也摸了個空。


    等到他去尋獅子貓的身影,卻發現許久沒用這招的獅子貓又去了床下麵。


    當真是全國各地隻要去過哪個地方,那個地方的床底就會被程瀟瀟出其不意間‘臨幸’。


    程瀟瀟就不煩嗎?她也躁得慌。


    她就不覺得自己矯情?不,這次就不了吧。


    這次涉及到了底線問題,程瀟瀟自認為她沒錯。


    怎麽麵對感情的時候能用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


    她這個沒談過戀愛的女生都主動了,並且是主動成那副德行了,楚雲深居然還能如此坐懷不亂?


    不對,應該說是無動於衷?


    哎呀,反正就是她現在搞不明白楚雲深是不是也喜歡她,她也不明白楚雲深和她現在的關係究竟屬於哪種。


    這就導致她很煩躁。


    她是個藏不住掖不著的人,這種曖昧的感覺她沒有辦法接受。


    隻曖昧不談戀愛不確定關係,那不是耍流氓嗎?


    這樣想想他們都相互間耍了多少次流氓了。


    楚雲深還在外麵唿喚著程瀟瀟,隻可惜程瀟瀟根本不願意迴應他。


    迴應啥?有什麽好說的?


    氣上心頭的程瀟瀟根本忘了今晚她還有正事要跟楚雲深商量,她要靈魂出竅去地府的事也被擱置在了心底。


    女人真生起氣來,女人自己都怕。


    平日裏都是小打小鬧,作為女人而不是真貓科動物的程瀟瀟,生氣也是常有的事情。


    隻是今日更像晚霞出事那幾日一般,程瀟瀟一直躲在床下任憑楚雲深說什麽做什麽就是不為所動。


    這種狀況維持到晚上也沒有緩和。


    她氣得連吃晚膳時也沒有出來,這對吃貨而言當真是出了極大的事才會如此。


    直至臨睡前她才一個飛躥,直接鑽進了被窩裏將整個身子都埋在了床褥內,根本不給楚雲深行動的機會。


    程瀟瀟自認為不是一個作天作地的女孩子,往常有什麽事情也是有一說一,不會憋著氣一句話都不跟楚雲深說。


    畢竟她一直都知道,跟對方賭氣是件很沒效率的事情。


    除了能讓自己氣到無法好好過日子,對於對方而言根本就是在白費力氣。


    搞不好還會出現一個情況,自己氣得半死,對方什麽事都不知道。


    所以程瀟瀟雖說平常也會生氣,但大多數時候都會好言好語最後跟楚雲深把事情解決掉。


    這其中還包括晚霞那一次,她氣得都要離家出走,最後還不是笑著把楚雲深原諒。


    當然程瀟瀟也不是這種會‘獨占功勞’的人。


    那一次確實也少不了楚雲解釋了他跟晚霞沒什麽瓜葛,不然程瀟瀟自不能那麽輕易讓那件事過去。


    也可以說,還是程瀟瀟自己發現了晚霞那件事的真相。


    但是這次不一樣啊,她什麽都感覺不到。


    她就算想替楚雲深辯解幾句,她也要有理由才行吧。


    喜歡,還是不喜歡?


    程瀟瀟她當真拿捏不準。


    楚雲深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獅子貓的耳朵動了動,身子也跟著往裏再挪了挪。


    這一細微的舉動使得楚雲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原本想要問出口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裏。


    那一句“你還好嗎”被吞咽下肚,昏黃燭光照耀下的房間內,隻剩下無盡的沉默。


    楚雲深的這份無所適從在程瀟瀟眼中更像是一種不為所動,她盡情曲解成了一切不好的意思。


    不想哄懶得哄,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哄。


    她明明表現出來了她很生氣啊,沒理由看不出來她的這份情緒吧。


    楚雲深已經轉身離開了床邊,隻剩下獅子貓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程瀟瀟現在根本就沒有睡著啊,她不過是在床上胡思亂想還得不到個結果罷了。


    她又哪裏知道拿她沒辦法的楚雲深,隻是怕處理不當惹得她更加不快。


    她也不知道楚雲深隻能讓出房間,騰出空間給獅子貓自我冷靜的無奈。


    程瀟瀟隻知道,楚雲深這個男人,磨磨嘰嘰一點都不幹脆!


    喜不喜歡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總是吊著人家算什麽英雄好漢。


    要不等老娘迴來直接強了他?


    生米煮成熟飯,管他喜不喜歡,總是沒辦法拒絕了吧。


    程瀟瀟突然產生了這樣一個危險的想法,當然下一秒她就一爪子拍到了自己的臉上。


    程瀟瀟你真的很黃很暴力欸!


    這種事情居然都能被你想出來。


    自知想法不慎的程瀟瀟默默念了好幾遍《金剛經》,好歹打消了自己心中不堪的念頭。


    人一清心寡欲下來就容易犯困,原本的怒火也暫時消散。


    奔波了一天再加上精神一直緊繃著沒有放鬆下來,這會程瀟瀟總算有了休息的機會,她又怎麽可能真的不想睡。


    整個身子蒙在被子裏的獅子貓,很快就因為大腦供氧不足感到困頓,偏得她又懶得動。


    等到程瀟瀟再度恢複意識,她又跟許久前一般,來到了一片純白的虛無當中。


    這片混沌的遠方正是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她不用過去都能猜到來者是誰。


    這都幾輩子了,怎麽還是這種老套的出場方式呢?


    能不能換點新穎的?敢不敢有點創新?


    程瀟瀟翻著白眼往前靠近著,想到即將又要前往地府,心裏難免還是有些小忐忑。


    這次也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其他人,不對,是其他鬼。


    她努力從僅存的記憶力拚湊著過往的迴憶,試圖迴想起上次來地府看到的那番光景。


    大片大片大紅色彼岸花;翻滾著的黃色河水;還有鬼來鬼往的石橋;一直舀湯端湯的孟婆……


    等一哈!


    那個女人!


    程瀟瀟又看到了黃泉水中露出的那顆女人頭。


    是楚雲深的母親!


    這點事程瀟瀟還是記得的,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幾次來都能在黃泉裏看到她。


    “白大哥,能不能等一等?”


    程瀟瀟還是叫住了在前麵帶路的黑白無常。


    “何事?”


    白無常迴到地府後不同於在外麵時的慈眉善目,他板著一張長臉清冷著嗓子問道。


    程瀟瀟一下子記憶調轉迴了上次當臨時工時,那時候的黑白無常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隨後攜手並進一起狠狠坑了她一把。


    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淚。


    怎麽說都是在地府,黑白無常改變態度也很正常。


    不過既然如此,她要是還跟他們打聽楚雲深母親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妥當啊。


    這路上鬼這麽多,萬一再被其他人聽到黑白無常如此隨意的透露地府的事情,好像也不大好哈。


    程瀟瀟難得細心一次,最終還是沒有問出想問的問題來。


    她對著白無常搖了搖頭,看到白無常眼中的疑惑又肯定的張口重複說了聲:


    “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白無常將信將疑的收迴自己的眼神,在即將迴頭的時候還是壓低了聲音安撫道:“就快到了,你再堅持一會。”


    程瀟瀟笑著點了點頭,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再看向了黃泉水。


    翻湧的黃泉水變得平靜,緩緩流淌著的河水隻剩下偶爾露出的森森白骨在河水裏浮沉。河水中哪裏還有什麽女人頭,好似剛才程瀟瀟看到的不過是她自己的幻覺。


    眼花了?


    不能夠吧,之前不是也看到過?


    而且她也不至於幻覺是看到楚雲深母妃吧?要是幻覺也應該是楚雲深本人才是。


    還有剛才楚雲深母妃好像也在看著她,好像想跟她說些什麽似的,隻是她沒能來得及看到具體情況。


    待會私下問問黑白無常吧,看看他們會不會告訴她什麽答案。


    程瀟瀟總算收迴眼神繼續往前走,直到她和黑白無常都已經走得老遠,河水才再度翻湧起來。


    並且那速度還在逐漸加快,程瀟瀟剛才一直觀望的那個女人頭也重新浮現在水麵上。


    女人頭失望的左顧右盼,不消片刻又消失了蹤跡。


    已經漸行漸遠的程瀟瀟跟在黑白無常身後,總算在一塊石碑前止住了腳步。


    石碑過去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霧氣之中時不時傳來女人的尖叫聲,還有無比淒苦的哭聲。


    就這?


    這白霧是挺唬人的,程瀟瀟都能感受到這裏的空氣比地府其他地方的空氣稀薄些。


    不過也隻是這樣而已啊,她根本看不到什麽其他東西,這讓她怎麽收殘魄嘛。


    似乎感受到程瀟瀟眼中的嫌棄,黑白無常各自伸出一隻手朝著眼前的白霧輕輕一揮,下一秒白霧便自己迅速隱去,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把障眼法給祛除了?


    程瀟瀟了然的點了點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沒有了白霧的遮掩,眼前的尼盧都地獄展現出了它原本的麵目。


    反正沒有她想象中十八層地獄的慘象,有的隻是一道高大的石門。


    不是,你們到底設了多少層幻象啊。


    透過光禿禿的石門,門內是一片虛無,就像是她先前在意識裏看到黑白無常的那個空間一樣。


    這根本就看不到一隻鬼,你在跟我開什麽玩笑?


    要不是石門上的牌匾上寫著‘尼盧都’三個大字,程瀟瀟都要誤以為自己來了什麽荒郊野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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