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貓用爪子拍了拍楚雲深的胳膊,卻發現楚雲深仍舊蹙眉沉思著,估計還在迴憶著什麽。


    知道楚雲深在想事情,程瀟瀟也就沒有再繼續打擾他。


    誰知慕白也嚴肅著一張臉,他稟告道:


    “我也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們。這些人根本吃不進去藥。上次不是跟你說他們的狀態每況日下嗎?雖說咬傷沒有感染,但是其餘症狀一直沒有減輕。”


    “你那邊藥研製得怎麽樣了?”


    楚雲深眉頭深鎖,總算抬頭正視了慕白一眼。


    慕白的手從袖子裏伸了出來,他用手指給楚雲深列舉著:“我根據平常補血補氣的藥又加入了治愈傷口的。還解剖了不少野味屍體,從裏麵的毒素提取出了解藥。”


    淺淺的一聲歎息,他緊繃著一張臉將手攥成了一個拳頭,“不過再多的解藥也沒用。他們現在神誌不清,就算我將他們打暈再喂藥,他們也會悉數吐出來。”


    那豈不是藥石無醫?


    程瀟瀟的胖臉又皺成了一團,臉上的憂愁濃得都化不開。


    連一貫自信滿滿的慕白都說出了這種話,她現在急得頭發都能掉一大把。


    慕白可是神醫啊,他暫時都沒辦法,那這場病症何時是個頭呐。


    懷裏的獅子貓傳來幽幽的一聲歎息,倒是把默默無言的兩個男人都嚇了一愣。


    “擔心我處理不好?我可是神醫好嗎?”


    慕白率先反應過來,他嘴角牽扯出一抹弧度,對著獅子貓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到慕白這副明明很辛苦很多心事,卻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的模樣,程瀟瀟的眼睛莫名的酸澀起來。


    她整個人情緒低沉,看起來比剛才還要難過。


    她這一副要哭未哭的模樣連楚雲深都手足無措起來,他的手放在獅子貓額頭上想拿起來又不知道該放在哪合適。


    書桌前的慕白更是別扭的走到了一邊又退了迴來,“不是,你別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楚雲深你管管她好不好!你的人怎麽這樣?”


    慕白又大驚小怪起來,程瀟瀟卻知道他這份故意隻是為了調節氣氛。


    臭慕白,作為古人還如此沒有文化,‘如喪考妣’不是這麽用的啦。


    楚雲深什麽的人怎麽都這麽好?


    小五人好,慕白也是,還有祝容他們,為什麽每個人都這麽,這麽讓人越相處越感到意外呢?


    程瀟瀟吸了吸鼻子,望著慕白好幾日沒有睡充足的瘦削臉龐,終是把自己的星點淚光憋了迴去。


    淚點低也不是她的錯,還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影響了她的情緒。


    平日裏她才不會這樣呢,她都是最堅強的那個。


    假堅強真嘴硬程瀟瀟對著屋內人嫣然一笑,她這次直接嚇得慕白逃到了門邊。


    可憐的慕白一臉見鬼的表情,嘴裏還不忘打著招唿:“我迴去照顧小五了,你們自己獨處吧。”


    小五!


    程瀟瀟也想知道小五怎麽樣了。


    眼見慕白的手已經伸到了門框上,獅子貓瘋狂用爪子示意楚雲深挽留慕白,生怕晚一步慕白就退了出去。


    “等一下。”


    好在楚雲深反應很快,應急能力過硬,在慕白半個身子都探出門外時,總算出言製止了慕白。


    “舍不得我走?”


    慕白一邊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一抹斜斜的壞笑渾然天成。


    “瀟瀟有事問你。”


    楚雲深黑著一張臉,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胸口的濁氣吐了出去。


    獅子貓甚至感覺楚雲深抱著她的手都緊了緊,說話時更是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慕白確實厲害啊。


    每次都能準確無誤的觸碰楚雲深的怒點,在楚雲深即將暴走的邊緣瘋狂試探。


    我謫仙一般的楚雲深都快被他折磨得神經衰弱了吧。


    程瀟瀟在心裏感歎著,自己卻絲毫不願自我反省。


    要不是為了她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楚雲深怎麽可能這樣好脾氣,需要容忍慕白的調侃。


    不過程瀟瀟還算是有點良知,她沒有給慕白繼續說瞎話的機會,而是又在桌上飛快寫出一行字,並且對著慕白招手示意。


    慕白拖拖拉拉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好半從門口磨蹭到了書桌旁邊。


    等到他看清楚獅子貓最新寫的內容時,原本戲謔的表情一下子卡在臉上半天沒能收迴來。


    其實程瀟瀟真沒有寫什麽過分的話,隻是很普通的問了一句:“小五好些了嗎?”


    她這兩天沒出門,慕白也沒有跟她說小五的狀況,剛才又說了那麽多病患和被傳染百姓的事情,那些人都吃不下藥,那之前就昏迷的小五現在什麽狀態?


    她難免會有些擔心。


    程瀟瀟也沒有想到,她不過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觸碰了慕白現在最大的雷區。


    慕白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他似乎想重新調整嘴角上揚的弧度,卻努力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程瀟瀟都有些後悔她剛才把慕白叫迴來了,也後悔自己問出有關於小五的事情。


    就在她不忍心打算想想辦法搪塞過去時,慕白終於清清嗓子開了口:


    “小五還躺著呢,你要是想撓他,估計還得等段時間才行。”


    說完他便又是那個熟悉的表情,桃花眼中一片坦蕩之色,偏得眼底蘊藏著強烈的憂愁,濃得讓人根本難以忽略。


    說完了?


    程瀟瀟一開始沒敢看慕白,她覺得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所以愧疚的縮著腦袋。


    等到慕白說完這麽簡略的一句套話,她才沒忍住詫異的看向了慕白。


    慕白卻第一時間錯開了眼睛。


    也隻有剛才一直盯著慕白的楚雲深看清了這一切,這其中自然包括剛才慕白那個企圖隱瞞一切的眼神。


    他墨玉般的瞳孔暗了暗,終是沒有點破慕白的謊話。


    程瀟瀟就這樣被屋子裏這兩個男人順利隱瞞了事情的真相,雖說她心裏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楚雲深都沒有多問,她理所當然的以為是她多想了。


    她這邏輯確實沒錯,慕白的確不敢欺騙楚雲深。


    但是人家楚雲深知道實情啊,他們隻是沒打算告訴程瀟瀟而已。


    程瀟瀟心思細膩,別說慕白,楚雲深都不敢輕易刺激到她。


    上至朝堂之中,外到上陣殺敵,刀尖暗器、惡語相向楚雲深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唯獨麵對程瀟瀟的哭臉,會慌神到說不出話來。


    所以哪怕知道欺騙不好,程瀟瀟日後知道真相後會怪他,楚雲深還是選擇了緘默不言。


    更何況,那張總是揚著燦爛笑容的臉龐,還是保持著那份愉悅就好,那些憂愁和煩惱最好離得遠一些才是。


    楚雲深把獅子貓抱到了床上,自己開始任勞任怨的收拾書桌上的紙張。


    慕白早在說完那句話後就跟楚雲深告退了,人家不願意多講,又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程瀟瀟也不好緊跟在後麵巴巴的問。


    得知這樣模棱兩可的消息,不知道具體情況的程瀟瀟隻能暫且把心頭的不安按捺於心底。


    她現在該說的都說了,該問的也都問了,至於摸不著頭腦的那些事情,還是跟著楚雲深一起慢慢調查好了。


    不是程瀟瀟不著急了,實在是眼下這些事都不是心急就可以解決的。


    哪一樁哪一件能那麽輕巧容易,就連她現在變不迴人身這事,她都隻能幹等著。


    說到這個她也煩,她要不趁機就跟楚雲深招了吧。


    楚弘毅都知道的事,楚雲深卻不知道。


    這到時候真問起來,楚雲深還不得氣到不跟她說話?


    換位思考下程瀟瀟自己也受不了,一直隱瞞著秘密也就算了,對方居然還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這要是真談戀愛,楚雲深對她這樣做,她能分分鍾炸裂。


    她在床上偷偷注意著楚雲深的一舉一動,隻想著要如何跟楚雲深開口講述。


    楚雲深還在整理,程瀟瀟偷瞄的時間越久,越發現了楚雲深有一些異樣的地方。


    她一開始還以為楚雲深是潔癖,所以私下在搞什麽垃圾分類。


    但是這越看越不是那麽一迴事嘛。


    楚雲深手上拿著的明顯是剛才程瀟瀟寫廢了的紙,但是他卻沒有把這些紙銷毀。


    程瀟瀟看到楚雲深把它們一張張撫平弄整齊,又小心翼翼的折疊在一起,最後竟然放到了他前幾日看的書裏夾了起來。


    這是作甚?也不是什麽寶貴的東西。


    程瀟瀟踮手踮腳從床上爬了起來,又極其曲折迂迴的東躲西藏,悄悄來到了楚雲深的身邊。


    “喵!”


    一聲響亮的貓叫聲在楚雲深腳邊炸開。


    楚雲深居然當真愣了神,舉著手中的書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奇怪,怎麽是愣住了,不應該是被嚇一跳嗎?


    獅子貓仰著腦袋後退了幾步,打算站遠一些看真切楚雲深的表情,卻被楚雲深用一隻手拎著後腦勺舉了起來。


    哎喲哎喲,你這是幹嘛啊!


    我又不是真的貓,我是活生生真實存在的人呐!


    你這樣薅我真的大丈夫嗎?


    我jio得不大合適啊喂!


    被命運扼住了咽喉,程瀟瀟就像被嚇壞的小雞仔一般一動都不敢動彈。


    誰叫獅子貓的弱點就是柔軟的後頸肉呢,這是貓的本能反應,程瀟瀟哪裏能逃得過。


    “你就是愛調皮。”


    楚雲深也沒有隻單純一隻手拎著獅子貓,他左手的書已經被放迴了桌上,此刻正用左手掌心小心托著獅子貓的背脊。


    被楚雲深這樣‘調戲’,程瀟瀟卻一點害羞的模樣都沒有。


    她用質問的眼神望著楚雲深,身體不能動彈,那就光用眼神示意。


    我這叫做有情趣,你都沒有配合我,我多尷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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