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程瀟瀟能聽到那哭聲,按理說其他人也應該能聽到才對。偏偏這些人都像是沒事人一樣做著他們(ài)做的事(qg),根本沒有人理會其他東西。


    就連適才程瀟瀟這個穿著長相完全和她們不同的女子從這條街上走過,都沒有幾個人真正注意到她。


    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一開始還是有一些不懷好意的男人上下打量著程瀟瀟,隻不過那些眼神也不過是點到為止,很快他們便會被各自懷中的胡姬所吸引。


    老娘魅力不再?


    程瀟瀟本來被他們注視時還有些擔心她這樣是不是太招搖了,還想說早知道就學著楚雲深他們喬裝打扮下再出來閑逛,就算不會易容,化個黃蓉初見郭靖時那個髒兮兮的妝還是可以的嘛。


    但是很快程瀟瀟的這種擔憂隨著那些男人女人們接二連三的熟視無睹直接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她滿腦子的疑惑和不滿。


    不是說十八一枝花嗎?怎麽她程瀟瀟這麽快就沒有市場了呢?


    雖說她這想法有些畸形,但她這樣很明顯就是鶴立雞群嘛,沒理由這些人如此無動於衷。


    撇去美不美驚不驚豔眾人,這些人怎麽可能連好奇心都沒有!


    程瀟瀟表示不服氣。


    不過不服氣也隻能憋著,她總不能拽著這些人問上一遍采訪一下吧。


    百思不得其解的程瀟瀟盡可能的摒除自己的這些雜念,一門心思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你們都不注意我也好,這樣好歹不會有人覺得我鬼鬼祟祟。


    等程瀟瀟真的離那哭聲越來越近,她才發現這花街看似隻有左右兩側的兩排胡姬館,實則卻是暗藏乾坤。


    譬如程瀟瀟現在越走越偏已經快到花街的盡頭了,那哭聲分明又不是盡頭那圍牆處傳來的。程瀟瀟走近了才發現在圍牆和左側最後一棟房子的中間原來還有一條小路。


    這條小路要是平時不刻意尋找根本發現不了,這也是程瀟瀟觀察仔細才有此收獲,不然她肯定要打道迴府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花街盡頭的這幾座房子都是暗著燈關著門的,程瀟瀟走到最靠近小路的那棟房屋前湊近看了看,才發現那緊閉的大門上張貼著一張告示,隻不過上麵寫著的是番邦語,所以她並不認得。


    就是那紅紙黑字,再配上番邦話那鬼畫符般的紋路,還有這邊隻有頭頂燈籠網幽暗通紅的燭光,程瀟瀟怎麽都覺得此(qg)此景如此瘮得慌。


    見怪莫怪,見怪莫怪。


    程瀟瀟你可是什麽厲鬼都見過的‘貓妖(nǎi)(nǎi)’,你在這裏突然犯怵了是個什麽(qg)況?


    我不()許啊!


    你給我昂首(tg)(xiong),高抬腿大闊步往前衝!


    程瀟瀟自己給自己下命令,她深吸了一口花街裏微涼又甜膩的空氣轉(shēn)離開了眼前的這座房子,而後向著一旁的小路走去。


    進入這條小路的程瀟瀟仿佛迴到了‘粉巷’,一樣的青石板路,還有一樣(bi)仄的巷子。唯一不一樣的是,這個巷子兩側堆滿了各種雜物。


    透過月光程瀟瀟看到了這些雜物被亂七八糟堆在一起,有些是舊的桌椅板凳,還有的是破舊的大鐵鍋和其他的灶具。


    隻是越往前走程瀟瀟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兩邊擺著的是大竹筐吧。


    那些大竹筐裏似乎還裝著好多胡姬的衣裳,程瀟瀟看到那些衣裳有新有舊,隻是毫無意外都多多少少帶著一些血跡。


    其實一開始程瀟瀟也不能確定那就是血跡,畢竟這巷子裏沒有燈籠照明,有的隻是天上的月光。再加上這些血跡也是有的都發黑了,有的卻還是新鮮的紅色,她根本不敢瞎判斷。


    但是當她真的湊近了將其中幾件衣服拿到手中查看時,她才發現這些衣服多少都有破損,幾乎沒有一件是完整的。


    有些衣服好像是被刀劃開的,是長條形的劃痕;有的則是密密麻麻的小孔;還有一些是一個一個的圓窟窿。


    而程瀟瀟原本不敢確定的那些痕跡就出現在這些破損的布條旁,其他地方都是滴濺上去的汙漬。


    最直接的就是這些衣服稍微離近一點便能聞到上麵濃鬱的血腥味,刺鼻到程瀟瀟鼻子都發酸。


    除了血腥味還有其他的味道,有點像花街傳來的脂粉味,也有點像什麽花香。反正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直讓程瀟瀟犯惡心,眼淚都要被熏出來了。


    這都是從什麽地方搬過來的啊?


    還有這些衣服的主人,受到這樣的虐待,恐怕已然是兇多吉少吧……


    程瀟瀟將手中的衣服又塞迴了竹筐裏,自己繼續往巷子裏麵走。


    說來也怪,自打她走進這巷子裏之後,那哭聲便戛然而止了,程瀟瀟越往前越質疑自己是不是弄錯方向了。


    但是除去那天上的月光,她脖子上隱隱發光的玉佩也在時刻提醒著她,這巷子裏就是有不尋常的地方。


    其實程瀟瀟也是剛才走到花街盡頭找到這條巷子時才發現了玉佩有異常的,先前她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


    要不是玉佩的光照到了那緊閉的大門上,程瀟瀟也不可能看清門上的告示,而且也是那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玉佩不知在何時已經隱隱散發著微弱的綠光。


    正是因為玉佩的光指引著她,程瀟瀟才恍然大悟為什麽花街裏的其他人對這哭聲沒有反應了。


    敢(qg)這哭的不是‘人’而是‘鬼’啊!


    隨著程瀟瀟越往巷子深處走去,玉佩的光芒也越來越大。


    等她真的走到巷子盡頭看到牆角下那團蜷縮著的鬼影時,程瀟瀟便知道她找到聲音來源了。


    “你在哭什麽?”


    終於見到正主了,程瀟瀟反而鬆了一口氣。


    無論是鬼是人,都比剛剛那種未知的感覺要好得多啊!毫不知(qg)有什麽東西等在前麵,這種才是最讓人難耐。


    程瀟瀟盯著那(y)暗角落默默念了句‘靈玉聽命,(yu)為汝開眼’,隨後重新打量著那鬼影。


    “你能看到我?”


    那鬼影已經抬起頭來,她的眼眶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一臉錯愕的看著程瀟瀟。


    程瀟瀟這才看清這是個五官深邃的胡人女子,看她那妝扮生前應該也是胡姬館裏的胡姬。


    “對啊,我聽到你的哭聲才過來的。”


    眼前的胡姬講起話柔柔弱弱的,導致程瀟瀟也放柔了自己的聲音。


    她是一開始不知道這鬼魂是什麽(shēn)份,所以習慣(xg)用自己熟悉的官話問的話。話說迴來程瀟瀟其實也分不清楚國官話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反正就跟她說的普通話沒什麽區別吧,倒是免去了程瀟瀟刻意學習。


    當胡姬抬頭和程瀟瀟說話時,她還小小的吃驚了一會。


    因為胡姬的楚國官話說得很好,但又帶著一股番邦那邊特殊的口音。偏偏那口音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反而讓人覺得很有個人魅力。


    胡姬什麽的果然是勾人的妖精啊!


    “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胡姬也不蹲在牆角處了,她特意站起來飄到了程瀟瀟(shēn)邊,對著程瀟瀟做了一個他們番邦那邊道歉時才會用上的禮節。


    胡姬越是這麽客氣程瀟瀟越不好意思,她慌忙想去扶胡姬,卻想起來胡姬現在是鬼魂她根本沒辦法觸碰到。


    她趕緊擺了擺手示意胡姬不必如此,自己則繼續說


    “你倒沒有吵到我,是我自己走在花街上突然聽到你的哭聲,所以好奇便想要過來看看。”


    胡姬放下擱在(xiong)前的手,行完禮直起(shēn)子後似懂非懂的對著程瀟瀟點了點頭。


    “但是你怎麽能看到我的?而且你居然可以和我對話。”


    果然鬼魂們無一例外都(ài)問這種問題,這樣一比程瀟瀟這個能看到鬼卻毫無波瀾的正常人,反而顯得有些另類。


    ‘正常人’……


    程瀟瀟想了下她時不時在貓(shēn)和人(shēn)之間徘徊的狀態,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想了想還是決定收迴對自己是‘普通人’的評價。


    “因為我是貓妖(nǎi)(nǎi)?你是胡人應該不知道貓妖(nǎi)(nǎi)吧。”程瀟瀟想了下自己好久沒用的稱號,再考慮到眼前胡姬的(shēn)份,決心換個說法


    “反正就是比較特殊的存在吧。我不僅可以同你說話,還可以幫你完成心願,最後送你去投胎哦。”


    程瀟瀟每說一句胡姬的眼神就變得更閃亮一分,長眉毛下的深邃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尊敬的望著程瀟瀟,虔誠的說道


    “您一定是天神吧,是主派來拯救我們這些苦命人的。”


    主?


    什麽‘主’?蒸煮,樓主,還是群主?


    程瀟瀟本來想第一時間就否認,可是想到她要是這樣做了接下來肯定又免不了一番解釋,為了節約時間她隻好決定,還是順著胡姬的話就勢認下好了。


    程瀟瀟對著胡姬慎重的點了點頭“對,我就是天神。”


    胡姬一看程瀟瀟點頭認下了,神色激動的就要跪下“我就知道天神一定會出現的,我(ri)(ri)都在祈禱著,您終於出現了!”


    聽胡姬這意思,他們那邊很興這個‘天神’啊。


    程瀟瀟有點不好意思的趕緊讓胡姬站起來,冒充什麽的本來就(tg)尷尬的,怎麽好讓人家還跪下。


    為了避免扯出更多的話題,程瀟瀟趕緊問道“所以方便跟我說說你怎麽了嗎?”


    胡姬也不含糊,當下三下五除二的給程瀟瀟講了遍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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