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易陽隻得硬著頭皮點頭,瞪了一眼偷笑的步桐,含蓄開口,“二位客氣了。”


    明顯目的達成,宋明清和白石整個人都輕鬆起來,話也跟著多了些,宋明清甚至自顧自地磕起了瓜子,“方才聽郡主娘娘說起,湯大人出城查案了,如今複朝沒多久,平穩順遂,可沒聽說哪裏有案子啊?”


    這話是朝向步易陽說的,步桐樂得與己無關,招唿著白芍藥吃點心。


    步易陽滿臉寫滿了明晃晃的“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嘴上卻隻能替步桐繼續打哈哈,一本正經地胡扯著,


    “有些案子,東廠在最初勘查時候,也是不便外傳的,免得打草驚蛇。原本我們也不該說,這不是桐兒待二位真心,才有所透露……”


    這兩個人趕忙連連點頭,“大人說的是,我們不多問,出了這道門也絕不再言。”


    步桐在一派祥和融洽裏陷入沉思,湯玄霖走了幾日也不知外頭是何進展,明日剛好休息,不如出城一遭,也好見麵一見。


    總得有個不錯的理由才好,步桐迴府後便給宮裏容平遞了帖子,邀她去城外踏青,容平連夜差人迴信,欣然應允。


    步桐總覺得虧欠了容平許多,一直想著找機會彌補,如今剛好可以拉郎配,隨即喊過春桃,


    “你且去趟將軍府,送封信給兩位少將軍,邀請他們明日一道來踏青。”


    春桃出門去了,正撞上進門來的步易陽和白芍藥,步易陽聽到了步桐安排春桃的話,歎了重重的一口氣,


    “你這是又要做什麽?”


    步桐笑嘻嘻地拉白芍藥坐下,“想要耀兄嫂明日一道去踏青啊。”


    “我不去,”步易陽氣哼哼的,“芍藥也不去,你最近當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結交外男,參與東廠之事,你當我看不出來,你想要拉攏那兩個人進東廠嗎?”


    步桐欣然點頭,


    “不瞞兄長,桐兒確實是這般打算的宋明清和白石是最適合東廠的好苗子,玄霖如今錦衣衛和撫司兩處正缺人統領,如今豈不是正好?”


    步易陽氣結,“你……”


    白芍藥趕忙上前去安撫,“且聽聽阿桐如何說罷,她是有主意有打算的,斷然不會貿然去做有損家門之事的。”


    步桐笑笑,給步易陽倒上熱茶,


    “兄長,難道今日我說的這些話,有哪些是不對的嗎?”


    步易陽抬頭瞪著步桐,


    “不論對錯,這些話也不該從你一個大家貴女的嘴裏說出來,朝廷如何、東廠又如何,這些與你何幹?你須得知曉,那些事都是男人們該做的,你一個閨閣女兒,如今又貴為郡主,本該尊貴無雙,為何如今便要卷入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裏。”


    步桐看著步易陽的模樣,知道他確然是為了自己好,然而……自己從地獄裏爬迴來,又怎麽能眼睜睜地放任一切任其無狀發展下去什麽都不做呢?


    步桐輕輕搖頭,平靜又堅定地看著步易陽,


    “兄長,林相說過,可惜我是個女子。然女子又如何?女子一樣能濟世救國,女子一樣可以心懷天下,桐兒可有哪裏做錯了?身入大營可以,救治痘疫也可以,不瞞兄長,東廠建立等一應主意,也盡是桐兒出的。”


    “什麽?!”步易陽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掙紮著抬頭看步桐,滿眼不可思議和淩亂,


    “你出的主意?你一個方才成年的小丫頭怎麽會懂得這些……”


    “我自然懂得,懂得如今朝局紛亂,根基動蕩;懂得上麵的人為官不仁、割據一方;懂得陛下的不甘心,皇子們的野心,所以我去找了四殿下,借他之口跟陛下諫言,設立東廠,任用玄霖,到了這裏,兄長當真該認為方才那番話桐兒會聽從嗎?”


    步易陽狼狽起身,憤憤拍打著衣擺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你自然不會。”


    是的啊,費心安排好一切,步步為營到了如今的境地,又如何能抽身而退。


    步易陽努力讓自己語氣平和一些,掙紮著最後一絲希望,“你可是,入了四皇子門下?”


    步桐搖頭,在步易陽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裏緩緩說著,


    “不是我入了他的門下,是他得了我的相助。”


    步易陽眼前登時黑了一瞬。


    ……


    白芍藥一貫穩重沉穩的性子也有些繃不住了,扶著步易陽亦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阿桐……”


    步桐走到步易陽跟前行了個大禮,


    “桐兒需要兄長助益,同我一道,輔佐明主。”


    步易陽無助地後退兩步,接近崩潰,“你一個女孩子!在攪合什麽事你自己知道嗎?我和父親還以為你心儀那四殿下,這才多有交往,原是你們已然達成了這樣的結盟?!”


    步桐點頭。


    步易陽踉蹌出門,“你個小混蛋氣死我了,你讓我好好想想。”


    白芍藥趕忙跟著出門去,“阿桐莫要在意,易陽總會想明白的,無論你做什麽,我們都是一家人。”


    步桐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直到月亮高高掛在頭頂,送信的春桃迴來,這才聽到步桐很是感慨地笑著說著,


    “對啊,我們才是一家人。”


    ……


    第二日一早,步桐和步易陽夫婦坐在南國公府的馬車裏,步易陽還在別扭著,故意扭著身子不看步桐,步桐笑著作禮,


    “多謝兄長賞臉。”


    步易陽“哼”了一聲,“若不是怕你同一幫外男出遊沒了體統,我才不願見你!”


    步桐自知他是口是心非,故意氣他,


    “那兄長無需多慮,有嫂嫂與我同行便是,況且還有容平郡主,況且罪案和雲放亦是兄長的好友,算不得同一幫外男同行。”


    步易陽氣得揮舞了一下拳頭,“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你是來找誰的難道我不知曉嗎?不看牢你,為兄不放心!”


    步易陽當真是操著一份親爹的心。


    步桐笑著湊過去看他,


    “兄長不生氣了罷?”


    步易陽“哼”了一聲,“再生氣還能不認你了麽?”


    步桐也不顧白芍藥在旁側,一頭紮進步易陽的懷裏,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氣,頗為感懷地開口,


    “還是兄長疼我。”


    “步姐姐……”外頭傳來容平的聲音,一行人終於笑了起來,起身下車,果然看到旁側停了一華貴奢侈的馬車,一看就是皇家風格,容平從上麵蹦蹦跳跳地跑下來,笑著奔過來,


    “步姐姐,如今尚且是早春呢,為何這時候來踏青呢?”


    步桐笑著迎上去拉她的手,


    “冬日裏悶得很,終於天氣暖和些了,還不趕緊找了機會出來玩玩,怎麽,那不成九公主不樂意出門?”


    容平笑嘻嘻地來挽步桐的胳膊,“姐姐說得是,今年年節京裏也不太平,我過得憋悶的很,幸得姐姐還記得我,如今哪怕能出了宮牆吹吹風都是好的。”


    步桐笑著去刮她的鼻子,這輕浮的舉動看得步易陽心驚膽戰,


    “可不止吹吹風那麽簡單,猜猜我還叫了誰來?”


    話音剛落,懸念就被人揭穿,雲放並著左岸騎馬上前來,看到幾人,雲放眼神閃爍了幾下,左岸倒是大咧咧地上前,“你們倒是來得早,我們騎馬竟還是最後到的。”


    容平早已微紅著臉躲在步桐身後,蚊子般的聲音,“步姐姐,你喊了雲將軍,怎麽沒告訴我啊,早知道我……”


    步桐拉著她的手上前幾步,


    “重要人物都是最後出場的嘛,如今天氣緩和了些,城外河邊的凍水也都化了,正是河魚最肥的時候,幾位將軍可是要替我們捕上幾尾,初春的烤魚也是最香的。”


    別說容平開始期待滿滿地搖晃著步桐的胳膊,就連一向穩如泰山的白芍藥都掩嘴笑著滿眼期待,“那便辛苦幾位將軍了。”


    步易陽嘴角抽動了幾下,左岸跳下馬咂咂嘴,“合著這是讓我們來做家人使喚的罷?”


    隻有雲放一人,雲淡風輕地下馬,看著容平嬌憨的模樣似是微微笑了下,“郡主娘娘果真是極盡瀟灑之人,主意當真是好,我們也難得跟著輕鬆一迴。”


    “什麽?!”左岸有些不可思議地抱著雲放的肩膀,


    “大哥你清醒一點啊,這時候的河邊雖然不覺得什麽,但是河水還是涼得很啊,水流又急,捕魚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不若那河水裏哪還有肥美的魚。”


    雲放朝容平這邊笑笑,“無妨。”


    左岸無奈撫額。


    步易陽嘴角抽搐完,輕輕歎了口氣,看了眼自家滿眼期待模樣的媳婦,隻得點頭招唿大家,


    “那就走罷,再墨跡一會兒怕是要午時了。”


    大家這才紛紛上馬上車,容平搶先爬上南國公府的馬車,步易陽撇撇嘴去牽過一匹馬隨著雲放和左岸一道跟在馬車後頭,容平這才摸摸自己通紅的臉,


    “步姐姐,你看到了嗎,雲將軍今日瞧了我許多眼呢。”


    白芍藥在旁側默默震驚,“九公主您……”


    步桐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郊護城河,心不在焉地答複著,


    “與自己心儀之人互有迴應,這是好事。”


    前麵探路的家人來迴稟,“郡主、少爺,前麵河岸旁有錦衣衛在查案,駐紮了營地,我們是否要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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