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安心在家中舒舒服服地休養了兩日,隻等到元宵節到,白芍藥歡歡喜喜地來院子裏尋步桐,見著她的模樣哭笑不得,


    “桐兒,怎麽還在賴床,快些起身梳妝。”


    步桐懶洋洋地從貴妃榻上起身,鬆垮的頭發,鬆散的衣裳,明晃晃的一副慵懶美人圖,帶著些許方醒的可愛鼻音,


    “嫂嫂,夜裏才能去花燈會呢,這時候還早,且讓我多睡會罷。”


    白芍藥欣喜的一張臉倒不似她以往冷靜溫婉的模樣,上來拉著步桐下床,


    “列將軍班師啦,見過陛下第二站便拜訪到了我們南國公府,我家爹爹也到了,易陽高興的不行正在張羅設宴呢,桐兒從前一直念叨著,怎麽如今倒是不想去一見了?”


    “當真迴來了?”步桐迅速起身看著白芍藥的一張笑臉,


    “從前被玩笑了數次倒是不敢信了,他們可是會選好時候迴京,今日正是元宵,晚些時候還趕得上花燈會呢。”


    白芍藥連連稱是。


    ……


    前堂正屋,步桐風風火火跑進去的時候,確然見著步庭雲,北國公,西國公並了列戰虎熱熱鬧鬧地帶了家眷滿坐一堂,見著步桐進門,臉上的模樣卻大有不同。


    北國公和西國公一副寵溺的模樣看著步桐,笑都掩蓋不住;列戰虎略微驚訝了一下,到底還是無奈搖了搖頭;步庭雲吹胡子瞪眼地看著步桐一身閑適鬆散的居家長衫,簡單的白色,好看倒是好看,但這般出來見客實在太過怠慢,步庭雲視線上移,終是落在了步桐鬆鬆垮垮隻插著一隻素簪的頭發上,隱忍不住怒言道,


    “胡鬧!怎麽這般不識輕重出來見人。”


    步桐撒嬌的模樣上前,


    “父親息怒,女兒聽說列將軍和兩位叔伯到了,一時驚喜便匆匆趕來,尚未來得及梳妝打扮,左右前堂又沒有什麽外人,父親便饒我這一次罷。”


    列戰虎聞言“哈哈”大笑,起身作禮,“還未恭喜郡主娘娘。”


    步桐趕忙深深行了個禮,“列將軍折煞小女了。”


    北國公不客氣地瞪了步庭雲一眼,“說的就是,如今桐兒可是陛下親封的郡主娘娘,身份尊貴,我們幾個老的本該遞帖子拜見的,如今郡主娘娘親自出來相見,怎麽就還落得你訓斥。”


    步庭雲皺了眉,“大哥你不可這般驕縱於她,桐兒自小,便是個沒正形的,長大越發不好管教,再被陛下冊封,若是一味任其發展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西國公忍不住插嘴,“二哥過於擔憂了,我倒覺得桐兒是個懂事的,如今這堂上又沒有外人,我們自家叔伯來訪,若桐兒用上郡主娘娘的服製,我們這群老東西還怎麽好意思坐在這裏。”


    步庭雲一口氣發不出來隻得悶在那裏生氣,步桐笑嘻嘻地再行了個禮,


    “多謝父親大人和諸位叔伯的寬宏體諒。”


    列戰虎笑著坐迴去,


    “昌平郡主娘娘素來都是真性情的,我瞧著也是很好,不知南國公大人可有中意的人家?”


    這話一出,場麵頓時和樂起來,步庭雲突然笑得有些難為情,


    “我家的潑猴兒哪裏是那般容易許配出去的,還得她各位叔伯們一起幫忙物色才是。”


    幾個男人旁側下座的女眷們聽到這裏,也紛紛停下了聊天看過去。


    列戰虎突然大手一揮,“易陽,去把那幾個小的喊進來。”


    步易陽答應下便出門去了,步桐正在糾結該怎麽把眼前這群興高采烈要給自己物色好兒郎的叔伯應付過去,便聽著北國公先開口,“我手下得力大將家倒是有個兒子,名為宋明清,出類拔萃英武不凡,為人也是極機敏伶俐,桐兒一定喜歡。”


    北國公為人嚴肅高冷,素來寡言不與人親近,輕易不會說這般話,倒是讓人意外。


    眼下西國公卻難得同他辯上一嘴,“桐兒如今已是郡主娘娘,大哥家良將出身的人家未必敢高攀,不如尋一富戶,一生榮華,婆家對待也恭敬,與我交好的京城首富家剛好有個獨子,為人聰敏過人老實本分,日後家裏的產業也都是盡數交付於他的。”


    宋將軍家的兒子,莫不是後來的錦衣衛統領,青龍?


    京城首富的獨子,那似乎是未來南北撫司的總領,白虎!


    哪來的機敏伶俐,那青龍就是個一根筋的木頭,不知變通;


    哪裏來的聰明過人老實本分,白虎殺伐果斷,毫不留情,最是個心狠手辣的羅刹。


    這相親大會,果然信不得“媒人”的話,步桐唏噓片刻,列戰虎的聲音傳入耳朵裏,“哈哈,我身邊的孩子都是踏踏實實的,跟桐兒也都見過,如今剛好跟著來了,不妨進來讓各位國公大人和夫人瞧瞧。”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步易陽說話的聲音,左岸,雲放,並著湯玄霖走了進來,


    “見過諸位大人。”


    步桐看著湯玄霖心花怒放,下一秒卻被打擊了一下,列戰虎招招手,“湯大人快請坐,左岸,雲放,上前來迴話。”


    步桐瞪大眼睛看著列戰虎,對方卻一副全然不察的模樣一個眼神都沒扔過來。


    湯玄霖看著這陣仗,臉色微暗坐到一旁去了,氣壓低得把給他添茶的小丫頭嚇得直哆嗦。


    左岸和雲放黑了不少,看著格外精神大氣,笑嘻嘻地同步桐問了禮便上前去,“將軍有何吩咐?”


    列戰虎神色自若地示意步庭雲,“這兩個孩子是跟在我身邊,同易陽一般出類拔萃的,日後前程定然不可估量,阿放的家世各位都是明白的,岸兒的祖父曾是跟在鎮北軍大將手下的前鋒將軍,無奈十年前的一仗太過慘烈,這孩子從那時起便跟在我身邊,同親兒子一樣,南國公大人可看得進眼?”


    步庭雲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兩位少將軍一看就有列將軍的大將之風啊。”


    無疑是滿意的。


    步桐突然就覺得很是奇怪,列戰虎明明知道自己同湯玄霖的感情,也明明是佩服支持兩個人的勇氣的,可如今,卻是他把湯玄霖晾在一邊,提起給自己擇婿之事。


    左岸和雲放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站在此處的目的,兩人對視一眼,齊齊低頭去,“郡主娘娘千歲金貴位高,臣下區區小將,實在不敢高攀。”


    正準備上前去表示自己不願的步桐聽到這兩人率先婉拒後,默默地又坐了迴去,看著對麵斂了神色瞧不清表情的湯玄霖,沒由來得心虛。


    心虛得厲害。


    明明不是自己找來這些人的啊,步桐默默低頭去,步易陽突然開口,“將軍可是要拉郎配呢?之前城郊難民營,這兩位可是見識過桐兒潑辣勁的,我家小妹,怕是一般人物也鎮不住。”


    說著話眼神似有若無地便看向湯玄霖,被及時發覺的列戰虎喝住,故意言道,“阿桐尋個合意的人便是了,如何非得鎮得住?”


    北國公慢慢搖頭,“不可,你看這兩位青年將軍,本乃是京都城中的翹楚了,列將軍親自牽線都不敢高攀,其他人更是別提了。”


    步桐終於開口,“父親,莫要難為各位叔伯了,其實桐兒……”


    “你閉嘴,”知道步桐想要說什麽,步庭雲瞬間開口打斷了她,“長輩在此,休要胡言。”


    西國公胖乎乎的肚子微仰在椅子上,


    “難不成桐兒有了心上人?”


    彭夫人終於忍不住插嘴,“官人莫要多言,桐兒還小呢,哪裏懂得這些個事,戚家姐姐定然是要留這個小女兒在身邊多幾年的,可不舍得把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早早嫁出去。”


    戚夫人在一旁溫柔地點頭笑著,步桐看得出,這話是說進了她心坎裏,隨即言道,


    “嬸嬸說的是,桐兒不想嫁,桐兒還想在母家多陪母親幾年呢。”


    滿堂的人紛紛被這孩子氣的話逗笑,一向嚴肅的步庭雲都被氣笑了,最後隻得搖搖頭作罷。


    戚夫人看著眼前的這幫年輕人,


    “花燈節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何不出去玩一玩,也讓我們清清靜靜地說會話,難得聚在一起。”


    步庭雲一群人也紛紛讚同,步易陽笑著作禮,“各位叔伯難得聚一遭,定要在府上多坐一會兒,父親母親也高興,侄兒們先且退下了。”


    大家紛紛告辭,一幫小的這才退了出來,剛走到院子裏,步桐就不客氣地踢了左岸一腳,左岸剛一瞪眼,就被湯玄霖和步易陽齊齊瞪了迴去,瞬間剪了,可憐兮兮地看著步桐,“阿桐為何踢我?”


    左右旁側都是知情人,步桐也絲毫沒有隱藏,


    “你家將軍是怎麽迴事?他明明知曉我同玄霖……他還故意在父親麵前提起與我議親之事,是何道理?莫不是西征一趟,故意來尋我開心的罷?”


    左岸繼續委屈,“我和阿放難道不是無辜受害的嗎?哪個曉得列將軍突然這是怎的了。”


    雲放更是委屈,“郡主娘娘,我們當真不知道的。”


    步易陽突然開口,“連這你們都想不到,戰場上敵軍用計你們看得明白嗎?”


    兩人齊齊瞪他,步易陽得意地笑著,


    “咱們將軍這是在給桐兒和湯大人鋪路呢!你們也不想想,即便是今日將軍不提,日後總有人來替郡主娘娘議親,可京都城中,有幾個青年才俊可以同咱們三劍客相比?你們都言道高攀不上,他人怎敢輕易登門,若非陛下賜婚,今日的事一旦傳出來,便再也不會有人家來提親了。”


    步桐看著旁側一臉寒冰的湯玄霖,“可這終歸不是解決之法。”


    左岸斜眼看著步易陽,“你要是很奇怪,之前那般瞧不上湯大人,如今倒是一力促成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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