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京都城內這天突然被各路而來的一個消息賺足了眼球。


    先是皇後娘娘到陛下跟前求情,讓陛下賜婚六皇子穆禾荃迎娶北國公家獨女,白芍藥。


    陛下尚在猶豫中,消息卻不脛而走,白芍藥得知這個消息,在府上毅然上了吊,幸得及時被人救下,這才保住一條性命。


    步桐得了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去尋步易陽,步易陽在院子裏打拳,雖然天氣涼了許多,但依舊勁裝單衣滿頭大汗的模樣,倒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兄長,今日手上的傷好些了嗎?”


    步易陽伸頭看看步桐身後,確認隻有春桃跟著後,難掩失望的模樣,伸手揉著自己的手腕,“無礙了,今日桐兒怎麽有興致來我這處,我還以為……”


    “還以為是芍藥姐姐來送湯的嗎?”步桐尋了個石凳坐好,輕輕歎了口氣,


    “今日芍藥姐姐怕是不會過來的,兄長莫不要更衣同我去北國公府探望下芍藥姐姐?”


    步易陽瞬間收勢跑過來,有些焦急地看著步桐追問,“芍藥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受了傷?”


    步桐皺皺眉頭,“皇後娘娘請陛下給芍藥姐姐賜婚,嫁到六皇子府做正妃,消息走漏出來,姐姐不願,便在家中尋了短見……”


    看著自家兄長十年間蒼白的臉色,步桐趕緊解釋,


    “兄長莫慌,芍藥姐姐無礙,被人及時救下,隻是頗為神傷,鬱鬱寡歡,我正要去府上探望。”


    步易陽愣住,“何時的消息,陛下降旨了嗎?我竟然不知……”


    步桐看著自家兄長著急的模樣,“陛下尚未下旨,不過這事不會知道為何已然傳開,這才到了芍藥姐姐耳中,兄長禁足在家,自然是不知的。”


    當然,這個消息是步桐讓湯玄霖吩咐人散播出去的,不若如此,陛下下旨芍藥才知曉那一切可都來不及了。


    步易陽緊緊捏著拳頭咬住牙根,“前些日子剛娶了榆兒還不知足,如今榆兒尚且被禁足宮中,這就想著迎娶正妃了?”


    步桐起身,


    “罷了,先不說長姐的事了,兄長,芍藥姐姐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饒是你再愚鈍也該知曉的,如今姐姐不願嫁給六皇子,兄長預備如何?”


    步易陽站在那裏,筆直剛毅如同塞外的紅柳,一字一句堅硬擲地,“我要去跟陛下求娶,迎芍藥進我南國公府。步桐終於心安,“有兄長這份決絕,芍藥姐姐定然會心生安慰。”


    “胡鬧!”門口傳來步庭雲的聲音,兩人趕忙起身迴頭去,


    “父親。”


    步庭雲隻身一人並未帶任何隨從,簡服常裝,倒像是個尋常富貴人家的父親了,慢慢走進來,“胡鬧,貴家姻親,如何輪到你個黃口小兒去陛下跟前求娶,簡直造次!”


    步易陽拂開短到膝前的衣擺直直跪下,言辭懇切,“父親大人,兒子自知平日裏兀自任性慣了,讓父親母親憂心,如今,兒子心儀白家芍藥妹妹,想要聘她為婦,芍藥恭敬純良,過府後定能孝順父母,分擔家務,還請父親應允,為兒子去禦前求親。”


    步庭雲輕輕歎了口氣,走到石凳前坐下,有些頗為尷尬的模樣看著眼前自己的一雙兒女,“為父是當真喜歡那白芍藥,溫文懂事又落落大方,隻是如今皇後娘娘已然去求了,我們家再去求親,實在是不合規矩。”


    步庭雲這話說得就像一個無能為力的老父親,全然沒了往日的嚴苛,步易陽往前膝行幾步,“父親,可是芍藥不願嫁給六皇子,若是陛下當真下旨一切都來不及了。”


    步庭雲重重地歎了口氣,“先不說我們兩國公府結親陛下會不會心生嫌隙,單說這京都城中的規矩便是,一家求親,單凡尚無結果,另一家就不得去求娶的,我這即便是去了禦前,也不會有答案的。”


    步易陽麵如死灰地跌坐迴去,“可兒子同芍藥極為投緣,隻願娶她為妻,若是陛下執意指婚,兒子隻能豁出去帶了芍藥去陛下跟前拚死抵抗了。”


    “你!”步庭雲瞪著步易陽半天,也實在說不出什麽來,門口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並著北國公聲如洪鍾的笑聲,“難得小兒有情有義,也不枉我預備豁出去這張老臉求陛下。”


    步易陽驚喜迴頭,“多謝伯父。”


    北國公提了步易陽起身,“男兒膝下有黃金,為了芍藥,也不該這般,既然如今你們也算是兩情相悅,我便馬上進宮去。”


    南國公起身,“老白,這是逾矩的啊,陛下會不會借此處置你的兵權。”


    北國公哈哈大笑,“我本就不在意這些,若是芍藥餘生不開心,我又怎能守著兵權獨自過下去,今日過府便是確認下你家小兒的心意,方才這話我聽得很是歡喜,去求一趟便是。”


    南國公當機立斷,“等我去更衣,我們一同進宮。”


    ……


    步桐帶了步易陽去北國公府,白芍藥住的院子很是簡單,沒有常見的花花草草,滿園書墨香,白芍藥帶了幾個小丫頭在院子裏曬書,見著步桐進來,有些泛白的臉色頓時添上幾分喜色,“我便知道你今日會來?可有見到父親?”


    步桐看著她擔憂的模樣,定然是擔心步易陽又說上些渾話,惹得北國公不悅,趕忙上去握著她冰涼的手,


    “姐姐安心,伯父同我父親一道進宮去求陛下了,定然不會有什麽別的紕漏。”


    “父親進宮了?可有為難易陽?”白芍藥如今尚且擔心北國公是“逼婚”了步易陽。


    步桐嘻嘻笑著,伸手去門口拖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


    “芍藥姐姐不如聽他自己來說,更易心安罷。”


    ……


    步桐蹲在門口,偶爾看看院子裏互訴衷腸的兩人,再抬頭瞧著已然偏下去的日頭,


    “白日越發短了,大約下元節快到了罷?”


    春桃蹲在一旁托腮,“小姐不講春桃都忘了這事呢,下元節是春節前最後一個盛典,舉國祭祀,夜裏還可以去放花燈呢,還有還有好多好吃的、皮影戲……”


    步桐看了眼陷入美好向往的春桃陷入沉思,上一世,列戰虎趁著下元節守備鬆懈,舉兵造反,雖然後來被鎮壓,但是京都城內傷亡慘重,很多忠正官員在這場浩劫中喪命,下元節的花燈在血河中流淌的景象曆曆在目,步桐身上一陣惡寒,


    “春桃,迴家前我們去個地方。”


    ……


    這個地方便是東廠,春桃站在門口,瞪著上一次攔路的看守小哥,“難道,這次仍舊不許我家小姐進去嗎?”


    那人笑得尷尬,“上次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了,小姐們請進。”


    步桐笑著瞧他,


    “莫要有太多負擔,我們本就是生人,你這般嚴格把控門禁是對的。”


    小哥如釋重負,笑得花一樣地看步桐,“多謝夫人體恤。”


    夫人?


    步桐愣住,春桃斥罵他,“胡言什麽呢?我家小姐尚未出閣,如何就成了你們什麽夫人?”


    小哥再次陷入迷茫,步桐無所謂地拉了春桃往裏走,“無所謂的,左右早晚是他們的夫人咯。”


    夫人,這個稱唿聽著,還蠻順耳的嘛。


    東廠設立修建得如同一個軍營塔寨,湯玄霖加蓋了門樓設立哨點,裏側層層關卡,大門向東,南北設營地,西側是演武場,步桐手持金牌,一路暢通無阻,直到看到了演武場上的塵土喧囂,問了身旁的一個小哥,


    “湯玄霖如今何處?”


    那人聽到了步桐的稱唿忍不住多打量她幾眼,指了後院方向,“督主大人正在同錦衣衛統領訓話。”


    步桐點頭,一路穿過眾人好奇打量的模樣,徑直走進後院,一側偏堂傳來說話聲,大約是訓話的地方,步桐不好去打擾,拉了一個經過的小廝,


    “你家督主大人的起居屋子是哪間?”


    小廝木然指了東側的一個小院,“那裏便是,不知姑娘是何人?”


    難得有人追問,步桐低頭去看,是一張熟悉的麵孔,嗬,這便見到了熟人,莫不是日後暗衛番子頭領朱雀來著?


    如今大約是剛跟著湯玄霖的模樣,很是青澀,不過目露精光,倒是個機敏能幹的模樣,步桐笑笑,


    “這位小哥莫慌,我叫步桐,是你家大人未過門的娘子。”


    朱雀倒沒什麽多餘的情緒,隻彎身行禮問安,“見過夫人。”便退下了。


    春桃看著他瘦削的背影,“這東廠的人都這般奇特嗎?他竟然聽了小姐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步桐笑著往裏走去,“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自然不能同尋常人相較。”


    是了,東廠番子無事不知,無處不入,是為傳奇,這樣一直影子隊伍的領頭人,其心機城府當然不是尋常人能比。


    春桃不懂,也沒多問,兩人走進湯玄霖的小院子,倒是簡單的很,不過幾株金桂如今已然敗落,屋簷高高揚起,顯得很是莊重,春桃原地跺腳,“小姐,那湯玄霖還不知何事能迴來呢,小姐就在這院中等著嗎?也太冷了。”


    步桐抬頭,“不,我們進屋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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