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巴家體量太大,過於較真,隻會雞蛋碰石頭。”


    “第二,除了血仇,這個世界上沒有解不開的仇。更何況,你們隻是輕傷……”


    秦書文的話沒說完,就被秦雨嫣氣哼哼地打斷了。


    “那可是殺人未遂,是該坐牢的。”秦雨嫣氣不過。


    秦書文歎了口氣,道:“當時正在下雨,巴家完全可以說是路麵太滑、刹車失靈。至於巴立剛第二次開車撞人,也能說當時太慌了,錯把油門當成了刹車。”


    “就算咱們追根究底,最多也隻能把巴立剛拘留。”


    “巴家隻需要做個醫療鑒定,就能保外就醫,對巴立剛一點影響都沒有。”


    “可有了這份保證書,就不一樣了。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巴立剛就是再犯,不但要從嚴從重處理,學校也不會善罷甘休。”


    “再說了,我們不追究了,不代表學校不追究啊!”


    說到這,秦書文看向潘億年的目光,多了幾分敬佩,也多了幾分戒備。


    年紀比他小,辦事卻如此老辣。


    這一下,妹妹更危險了。


    潘億年笑著點了點頭。


    這才是,後世那個憑借一己之力跟巴家死磕的秦兄。


    不得不說,秦兄不妹控的時候,還是挺聰明的。


    至於巴家,早晚都要對上。


    隻是,他們現在體量太小,沒有跟人家對線的資本,反而不如暫避鋒芒,待時機成熟,再從巴家身上撕下了一塊肉來。


    正所謂:一鯨落萬物生。


    就是這個道理。


    更何況,眼下還有一個隱形的好處。


    潘億年扭頭透過窗戶,看向了墮落街的方向……


    終於迴過味來的秦雨嫣,瞪圓了眸子,“你們……也太陰了。”


    “自保而已。”說著,潘億年把支票,重新遞了過去,“學姐,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拿著了。”


    “要,憑什麽不要?這可是我拿命換來的。”


    秦雨嫣一把搶過支票,看著上麵的數字,樂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可緊接著,秦雨嫣就皺緊了眉頭,“那梁玉曼怎麽辦?她可是商學院的副主任,她以後要是找你麻煩,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吱扭……


    這時,秦昊秦主任推門走了進來。


    “我跟校長溝通過了。自今天起,免除梁玉曼商學院辦公室主任的職務,調入後勤打造衛生。至於巴立剛,記大過,留校察看。”


    “這下,你們解氣了吧?”


    秦昊秦主任說話的時候,看向潘億年的目光,充滿了幽怨和嫌棄。


    虧他,之前還擔心潘億年被秦書文帶壞。


    現在,他才發現,這貨就是一個壞到流膿、陰到冒水的混蛋。


    掀桌子驚動媒體,還讓人給國家訪談打電話,這是人幹的事嗎?


    幸好,他隻是一個招生辦主任。


    等正式報道以後,這混蛋玩意就能扔給商學院去頭疼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從他給潘億年打電話那天開始,他就已經被黴運之神鎖定了……


    ……


    8月底的金陵。


    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剛剛還月朗星稀,可現在卻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潘億年站在窗口,看著樓下把傘麵大半個蓋在秦雨嫣頭頂上空的秦書文,突然有種時空交錯的恍惚。


    前世,他認識秦書文時,秦書文已經失去了雙腿,獨自撐傘轉著輪椅前行,雨傘一大半耷拉在右側,被淋濕了衣服。


    後來,他在輪椅上按了個卡槽,方便秦書文出門時放傘。


    可秦書文,卻一次都沒用過,每次下雨,都會把自己淋濕大半。


    當時,他不懂。


    可這一刻,他懂了。


    那傾斜的雨傘,籠罩的,是秦書文在這個世界最親的人,是最深的羈絆。


    也許,他不應該急於求成。


    畢竟,在秦書文心裏,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秦書文那篇極具開創性的論文和研究成果,是在一年之後……


    “唿……”


    潘億年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拎著雨傘,走出了南大住院部。


    從鬱鬱蔥蔥的竹林小路,到承載了南大百年曆史的校史館,再到前世見證蘇穎解開封印的小大禮堂……


    前世,他無數次漫步在這所大學裏麵,卻從未真正駐足,也從未真正欣賞過南大的景色。


    重生歸來,強烈的執念,讓他近乎不管不顧地選擇南大。


    是至死仍少年的幼稚,是對前世的祭奠,更是對自己的警醒。


    順利了,不忘乎所以。


    坎坷了,不自怨自艾。


    看著,身著長裙、抱書前行的漂亮學姐;


    看著,抱著籃球狂奔會校舍的學長;


    看著,行色匆匆、眉宇間思慮教學任務的老師。


    原本因為這場這貨而開始浮躁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新征程,就從這裏開始吧!”


    看著前麵雨幕下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墮落街,潘億年刪掉柳依依打過來的傳唿信息,抬腳走了過去。


    前世……


    在這裏,他無數次掏光積蓄,為柳依依虛榮和體麵買單。


    在這裏,他接到了父母離世的電話,張興跟他割袍斷義,他痛不欲生。


    在這裏,他接到了張興的電話,張興在電話裏嗷嗷大哭。


    在這裏,他接到了張興意外離世的消息,他喝得伶仃大醉。


    還是在這裏,他收到了秦書文跳樓身亡的消息,他失魂落魄,頭一次沒有為柳依依的虛榮和體麵買單,隻是坐在露天餐桌上,不停的喝酒,不停的喝,直到喝到昏倒在地,被年輕的小攤老板娘,送進了醫院。


    柳依依除了怒罵和指責,隻有pua,沒有半句關心。


    而他,卻天真的把這些當成了考驗,傻乎乎的甘之如飴。


    他病好之後,想要去感謝小攤老板娘時,那個小攤,卻再也沒出現過。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攤主在送他去醫院迴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踏入過墮落街半步。


    今朝,重生迴來,他不但要彌補遺憾,還要為前世的悲劇贖罪,更要贏得一個圓滿肆意的人生。


    “老板娘,我老報恩了。”


    “可惜,蘇穎不在……”


    看著前麵記憶中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吃攤,看著那個比記憶中還要年輕漂亮的老板娘,潘億年抬腳走了過去。


    滴滴滴……


    聽著傳唿機刺耳的爆鳴聲,潘億年沒來由的心裏一慌。


    潘億年連忙點開傳唿機,看著上麵的信息,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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