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張了張嘴,想問潘億年考得怎麽樣。


    可最後,他還是把嘴邊的話,憋了迴去。


    因為他知道,兒子長大了。


    就算真考砸了。


    他相信,兒子也能妥善處理。


    大不了複讀就是。


    可就在潘億年規劃未來的時候。


    一個不速之客,扯著嗓子,邁進了他們家的大門。


    “潘明山,億年呢?”


    來人,也不等老爸說話,就隔著窗戶衝著潘億年喊道:


    “憶年,聽你爸說,你上次摸底考了555分,真的假的啊!”


    “來,跟我說說,你到底是咋抄的啊!”


    “對了,你高考抄得怎麽樣啊?能抄一百分不?”


    潘億年看著院子裏那張醜陋的肥臉。


    狹長的眸子,慢慢眯成了一條縫。


    怎麽,就把這坨屎,給忘了呢?


    “你說說你,抄都抄不來100分,你上這麽多年學,上了個啥?”


    “潘明山,不是我說你,當初就不該讓他上這個學,這不是白糟蹋錢嗎?”


    “你就是不長記性,要是早點讓他輟學,你們家早翻蓋新房子了,還用住這個破房子……”


    潘明剛挺著大肚腩,嫌棄地看著潘億年家住了二三十年的藍磚房子,越說越過分。


    潘億年臉色越來越冷。


    蹲在土灶火旁的老潘,一臉難看,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畢竟,他兒子之前的學習成績卻是很差。


    而且,看兒子的反應,好像也真沒考好。


    眼見父子倆都不搭理他,潘明剛眉頭一皺,衝著潘億年嗬斥道:“潘億年,你不認識我嗎?”


    “認識啊!”潘億年漫不經心地迴道。


    “認識怎麽不跟我打招唿?上了這麽多年學,東西沒學到,連教養也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潘明剛嗬斥道。


    嘎巴!


    潘明山皺著眉,掰斷木柴,扔進灶火。


    潘億年的眼睛,也慢慢眯成了一條縫。


    這潘明剛,是父親的親弟弟。


    老話說得好,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


    可潘明剛,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從八年前到現在,潘明剛陸陸續續從他們家借走了兩萬多塊,卻沒還過一分錢。


    前世,老潘被他氣得住院,急需一大筆錢。


    老媽上門,找潘明剛要錢。


    潘明剛非但不還,還放狗把老媽趕了出來。


    要不是,外公拿出棺材本給老潘治病,恐怕老潘連得癌症的機會都沒有。


    最讓人惱火的是,潘明剛還是村裏的首富。


    夏利小轎車,二層小樓。


    可他就是不還錢。


    現在,他重生歸來。


    也是時候,讓老潘看清楚這潘明剛的嘴臉了。


    可潘明剛非但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衝著潘明山嗬斥道:“子不教,父之過。潘明山,你就是這麽當爹的?”


    潘明山強忍著怒氣,沒有說話。


    老潘,就是這樣。


    雖然在外人麵前說一不二,但是在親人麵前,脾氣卻好得沒話說。


    家裏隨便冒出來一個阿貓阿狗,都敢衝著老潘呲牙。


    老潘好脾氣,可不代表潘億年還忍得住。


    潘億年走到門口,環抱著胳膊,靠在了門框上,“如果我沒記錯,我爸比你大吧?”


    “對啊,怎麽了?”潘明剛不以為然地迴道。


    “那你剛才怎麽喊我爸的?”潘億年反問。


    “嗬……你個小畜生,還教訓起我來了。”潘明剛不屑地掃了老潘一眼,“就你爸這窮酸樣,配讓我喊他哥嗎?”


    “是啊!就你,配讓我喊你叔嗎?”潘億年直接懟了迴去。


    “你……你好大的膽子!”


    “就你這種一事無成的廢物,也配跟我比?”


    “就你還想考大學?我看你,就是一輩子種地的命……”


    潘明剛臉上肥肉亂顫,氣得伸展了手掌。


    嘎巴!


    潘明剛猛然掰斷手裏的柴火,目光森冷瞪著潘明剛說道:“潘明剛,如果你是來串門的,我歡迎。可如果你是來埋汰憶年的,那就給我滾!”


    “你……”


    潘明剛一臉錯愕。


    他沒想到,潘明山竟然敢這麽跟他說話。


    潘億年也有點詫異。


    他本以為,要費點周折,才能讓老潘看清潘明剛的嘴臉。


    誰想,老潘竟然覺醒得這麽快。


    “好啊!我說這小畜生怎麽這麽沒教養,原來都是你教的。”


    “潘明山,你信不信,我這就去墳上問問爸媽,我們老潘家,什麽時候成這種家風了。”


    迴過神來的潘明剛,指著老潘破口大罵。


    聽到這話,潘億年連忙看向老潘。


    爺爺和奶奶是老潘最大的軟肋。


    老潘總覺得爺爺奶奶去世,是因為他運輸隊沒了,急死的。


    也正是如此,潘明剛每次拿爺爺奶奶說事的時候,老潘總會氣短三分。


    果然,原本還一臉堅決的老潘,猶豫了。


    潘億年連忙越過老潘,衝著潘明剛喊道:“潘明剛,我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你欠我們家的錢,什麽時候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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