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潘億年隻感覺一道悶雷,在腦海中炸響。


    炸得他,頭暈目眩,腦海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陳凝凝明明已經看清了莊子文的為人,為什麽還會走到這一步?


    潘億年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抓著張興的胳膊,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我也不太清楚。”


    “我聽別班的人說,午休的時候,陳凝凝和莊子文在小花園約會被潘主任抓了。”


    “說是,當時陳凝凝的裙子都被撕壞了。”


    “可莊子文卻說是陳凝凝勾引他,想讓他幫忙作弊。”


    “現在,很多人都說陳凝凝是出來賣的,還有人說,陳凝凝從初中開始就在外麵瞎混了,陳凝凝受不了,就爬上了女生宿舍樓頂……”


    剩下的,不用張興說。


    潘億年也知道了大概怎麽迴事。


    這版本跟前世,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他沒有重生,跟陳凝凝沒有交集,也許他也會相信莊子文的話。


    可現在,在他看來,這些都是扯淡。


    “憶年,怎麽辦啊!”


    張興一臉慌亂。


    不管怎麽說,陳凝凝都是自己班裏的同學。


    雖然剛轉來沒幾天,但他感覺陳凝凝不是那種人。


    “不能急,著急也沒用。”


    潘億年深吸一口氣,腦子飛速轉動。


    前世,這件事鬧得很大,不但驚動了董校長,還驚動了很多老師。


    那麽多人,都沒有勸住陳凝凝。


    說明,陳凝凝已經鑽了牛角尖,普通勸說根本沒用。


    前世,他偶然看到過一個談判專家的訪談,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對方產生共鳴。


    可怎麽才能跟陳凝凝產生共鳴啊?


    他又不是女的。


    他又沒經曆過這種事……


    潘億年急得腦門上汗珠子直冒。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了牆角的吉他……


    “吉他,藝術生,被質疑,被羞辱……”


    “tm的,這不就是女版的老子嗎?”


    慕然間,潘億年瞳孔緊縮,抓起牆角的吉他就往樓下狂奔。


    “潘億年,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拿吉他幹嘛?”


    張興急得在後麵狂追。


    “救人,打臉,玩把大的!”


    潘億年一邊朝著廣播室的方向狂奔,一邊扯著嗓子大喊。


    重生以來。


    他雖然改變了很多事。


    但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把影響控製在五中範圍之內。


    生怕,他不小心煽動一下翅膀,而改變了未來的軌跡,讓一切變得不可控。


    歌,不唱了。


    吉他,也不彈了。


    就連後世很多“梗”,也死死憋在肚子裏麵,拐著彎說話。


    可現在,他突然想通了。


    如果,他注定是那隻引發颶風的蝴蝶,那就讓颶風來得更猛烈些吧!


    砰!


    潘億年狂奔到操場前麵的小平房前,一腳踹開了廣播室木門。


    頭也不迴地,衝著跑過來的張興喊道:


    “把門堵住,隻要我不點頭,誰也不能放進來。”


    張興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可看著通電開廣播的潘億年,卻又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拖過一張桌子,頂在了門後麵。


    砰砰……


    潘億年抱著吉他,輕輕拍了兩下話筒,咚咚的震響突然劃破了夜空,在校園裏迴蕩。


    “喂喂?”


    潘億年的聲音,傳遍了五中每一個角落。


    全校師生,都不禁眉頭一皺。


    隨即豎起耳朵,以為有什麽重要的通知。


    可大喇叭裏麵,卻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大家好,我是潘億年。”


    “那個,喜歡上課睡覺、看小說的潘億年。”


    “那個,覺得未來離我很遠,學習不好也能成為比爾蓋茨的潘億年。”


    “那個,好不容易考了個好成績,卻被很多人指指點點的潘億年。”


    “那個,恨不得破罐子破摔、如你們所願爛到底卻又不甘心的潘億年。”


    “那個……想把所有都握在手心,卻隻能看著它從指縫溜走而無能為力的潘億年……”


    此時,第二節晚自習已經開始。


    絕大多數學生,已經迴到了教室。


    少數幾個來不及,也在朝著教室的方向狂奔。


    隨著大喇叭響起。


    那自嘲又不甘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放慢了動作,不自覺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廣播上。


    14班的同學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就被潘億年的聲音吸引。


    他們見證了潘億年所有的變化,也最有參與感,甚至還有種別樣的認同。


    好像,潘億年說的不是他自己,也是他們。


    埋頭做題的蘇穎,慢慢停下了筆,用玉白的手拖著下巴,扭頭看著窗外,細細傾聽。


    柳依依攥緊了鋼筆,低著頭,眉頭緊蹙。


    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王明他們幾個,也慢慢坐直了身子。


    就連站在女生宿舍樓頂,雙目無神、臉上滿是淚痕的陳凝凝,也慢慢抬起了頭。


    至於……


    女生宿舍樓下的董校長、潘主任和老高他們,卻是渾身僵硬。


    這都火燒眉毛了。


    這個混蛋玩意,怎麽還來添亂?


    董校長一扭頭,就想讓13班的班主任劉陽劉老師,去收拾潘億年。


    可當他發現陳凝凝的變化之後,卻暫時止住了這個念頭。


    “有人說,我是渣子、是爛泥、是茅坑裏的石頭,恨不得把我扔進垃圾堆。”


    “有人說,未來很美好,我需要度過這短暫的煎熬。”


    “還有人說,我還需要努力,還需要……”


    “可我卻想說,我卻想問……”


    廣播室裏麵。


    潘億年手掌按著琴弦,深吸一口氣,撥片劃過琴弦。


    伴隨著節奏平緩、還有些單調無趣的曲調,這幾天積壓在胸腔的情緒,伴隨著娓娓道來的歌聲,在校園裏響起。


    “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裏,”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麽我一定會去。”


    “我想在那裏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好似質問,又好似自問自答。


    更好似,一個少年想要訴說內心的不平和澎湃,卻又有些詞不達意。


    這平平無奇的歌詞,讓很多老師暗暗搖頭,想要關上窗戶和門。


    可當他們看著認真傾聽的學生,卻又鬼使神差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宛若,女生宿舍樓下,攔下潘主任和劉陽的董校長。


    最起碼,這首歌,聽起來,沒有那麽偏激。


    最起碼,站在樓頂的陳凝凝,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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