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然聞言不禁微微一驚,應道:“高力士?他可是時常處在皇室深宮,聖人跟前,吾等如何有辦法前去查探?再說,此人武功高強、耳目定也是眾多,吾等跟蹤也好,明查也罷,恐不用多久,就會被他發現。到時,別說查他的事情,恐怕能保住自己性命就不錯了!”


    小落笑道:“你個呆子,你自己不也說了,他時常處在深宮!時常不就說明他也有離開的時候?我們那個時候去查不就好了!”


    李天然一臉無奈道:“你說的倒是輕巧,那他什麽時候離開、又去了哪,我們怎麽知道?”


    小落突然一臉嚴肅道:“今日未時左右,他就會到常樂坊!”


    李天然二人聞言大感震驚,李天然將信將疑地望了小落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問道:“此言當真?汝又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汝簡直是。。。上達天聽!汝到底。。。算了,吾也不問了,吾知道你也不會說。”


    小落輕輕一笑,應道:“知道不問便好!反正信息我是告訴你了,信不信隻能由你了!”


    李天然猶豫了片刻,繼續問道:“可。。。那常樂坊那麽大,吾等又如何尋他?若是真行什麽詭秘之事,料想他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到吧?”


    小落掃了二人一眼,再次笑道:“看你們這兩個呆頭呆腦的樣兒,我幫人幫到底,到時我帶你們去吧。”


    對於小落的能耐李天然早已算是司空見慣,當即點了點頭,沒有答話,一旁的李伯禽也是輕輕一聳肩,隻能表示同意。沉默了片刻,李天然突然抬頭望向小落,低聲問道:“小落姑娘,汝如此神通廣大,吾有一事,雖與此案無關,但也想諮詢一二,不知可否賜教?”


    小落笑道:“問吧,能說的我就告訴你。”


    李天然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委我查辦楊昭滅門和阿郎天牢別劫兩案,想必你也知道,但太子殿下在吾臨行前,特地強調當今國師深得聖人敬仰,無論何時都不要與他為敵,以免禍及東宮。吾想不到,以太子殿下之尊崇,他居然也會對國師如此忌憚,敢問這國師到底是何人?有何能耐?會不會。。。與此案有關聯?”


    話音剛落,小落不禁一怔,似乎改了麵色,不過很快她又穩了穩神,調整了迴來,可這細微的變化卻沒有逃過李天然的眼睛,隻是他此刻不便深究,且聽小落如何答話。


    小落沉思了片刻,終於緩緩答道:“國師。。。好像就是一遊方道人,聖人推崇道家,大概兩年前因緣際會,所以被奉作國師。。。應該沒有什麽能耐!定跟此案無關!”


    李天然與小落也算是謀過數麵,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她說話如此沒有底氣,聖人推崇道家,定是對其學問深厚,一普通的遊方道人又怎麽可能僅憑一麵之緣就被奉為國師?當今聖人是何等的智慧和睿智,在他周邊之人若是沒有大才,又豈會如此尊崇!顯然小落的話前後矛盾,不過此刻的李天然也不好細究,若是小落執意隱瞞,那即便再問下去也是毫無意義,於是李天然一緩語氣,應道:“哦,原來如此,那我們的調查基本就可以排除他了,免得浪費這許多精力而毫無所獲!”


    小落見狀連忙接話道:“就是!吾看時候也不早了,盡快出發吧,提前到常樂坊暗中做準備,免得錯過了時機。”小落連忙轉移話題,顯然是心中發虛,這更加堅定了李天然的判斷,國師定不簡單,他到底有沒有涉及此事暫且不說,不過對他卻不可掉以輕心。李天然心中有所思,可卻沒有當即表明,隻是一拱手,答道:“謝小落姑娘!”於是起身隨她往常樂坊出發。


    常樂坊緊連長安城東市,位於春明門一側。自太宗皇帝以來,延續到當今聖人為止,大唐帝國早已到了極盛之勢,西域諸國來朝,各國商隊絡繹不絕,人人都希望在這富饒的長安城內撈上一桶金。而這長安城內的富庶之人更是數不勝數,消費購買能力令人歎為觀止!故而如今的長安東、西兩市早已是熱鬧非凡之地。但這也造成東市之內、甚至緊鄰的幾坊間龍蛇混雜,各國外來人員、商賈層出不窮!午時已過,這裏的早市已是人滿為患!


    李天然兄弟二人在小落帶領下,穿過了東市一條條複雜地商巷,徑自前往常樂坊。常樂坊較東市相對冷清了一些,可由於東市的繁榮,這裏早已漸漸形成了東市商家的貨物倉庫和來往人員集散地。雖然商戶不多,可這各類運貨的馬車卻是川流不息,大一些的倉庫門前都蹲滿了各種腳力和勞力。


    李天然環視了一圈,連忙朝小落挨近了些,低聲問道:“這種地方,高力士來做什麽?”


    小落淡淡一笑,應道:“他來做什麽?一會兒。。。有本事你自己問他好了。”


    小落的迴答一時間令李天然接不上話,他隻得無奈地再四處張望了一番,緊緊跟在小落身後。又走了一段,終於三人在一間類似倉庫的院門前停下了。


    李伯禽驚異問道:“到。。。到了?高。。。在裏麵?”


    小落有些不耐煩地應道:“怎麽你們都是這麽呆頭呆腦的?若是高力士在裏麵,門口怎會沒有人把守?再說,我們是何人?能這麽堂而皇之的就走進去見高力士?不被當即誅殺才怪!”


    李天然接話道:“那。。。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小落應道:“進去了不就知道了。”說罷小落從身上拿出了一把鑰匙,上前一扭,門上的鎖便開了,這一幕看著兄弟二人眼裏,自也是驚奇,不過也不便再多問,隨即跟著小落入了屋。剛一入門,小落便小心翼翼地關好了大門,又從裏麵給上了鎖,這才朝二人一揮手,示意往裏走。


    此屋前院很小,進了屋便是一座木樓,李天然仰頭望去,一時間竟看不到屋頂,初步推測此樓至少有五、六層那麽高!小落引二人進了屋,順著樓道開始往上爬。李天然小心觀察著,屋內似乎沒人,但樓道卻異常幹淨,一塵不染,顯然是每天有人在此打掃,這裏到底是何地方,一時間他確實有些不得而知。


    終於來到了六樓,六樓房間不大,也就一般人家臥室大小,屋內空無一物,隻留了幾扇窗戶,見二人驚奇,小落終於開口道:“別瞎琢磨了,這裏原是一處商賈人家,後來生意虧了,便變賣了此處宅子,長安城內可不允許建這麽高的樓,想必當初他建造時,暗中也是花了不少銀子。”


    李伯禽走到了窗前,輕聲問道:“可他把樓建這麽高,又有何用途?”


    小落應道:“你打開窗戶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伯禽聞言當即伸手輕輕推開了窗戶,待看清窗外的情況時,不禁發出了“哇”的一聲低唿。原來這窗外視野極佳,自上而下,方圓百米之內皆看得清清楚楚!正當李伯禽驚異之時,小落開口道:“這就是那名商人之前成功的辦法!他派人每日守在這裏,看各商賈的出貨情況,一段時間內什麽商品賣的好了,他就屯積一些,然後再伺機出售。”


    李天然一臉不解道:“那。。。他憑這個辦法,又怎麽會生意虧損到最後要變賣宅院呢?”


    小落輕輕一笑,應道:“因為要買這個宅院的人叫作——楊昭!”


    “楊昭?”李天然脫口重複道,“就是這兩日被滿門被滅的楊昭嗎?”


    小落道:“除了他還能有誰能讓這個商人不敢還價而必須出售的?”


    李天然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暗自感歎道權力場上的黑暗,不過轉念一想,更讓他意向不到的是眼前的小落居然連這種事也能知道,於是顫聲問道:“那。。。你是怎麽有這裏的鑰匙的?而且。。。好像還打掃過。”


    小落笑道:“你這個呆子,你自己不也知道楊昭一門被屠嗎?哪還有人能顧及到這裏?官場上的髒事誰都不會用自己的真名置辦家業,這楊昭當然也不例外!吾隻是找了房契上的人,告訴他右相說了,要把這裏打掃好準備再售,順便把鑰匙給我,這不就行了?”


    李天然聞言一怔,他不禁再次打量著眼前的小落,她到底是人是鬼?為何諸多不可思議的事在她看來都是如此輕巧,他愣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道:“好了,現在你該說說,把吾二人帶到這裏,葫蘆裏到底是賣了什麽藥了吧?”


    小落聞言不緊不慢,走到了窗前,所幸把整扇窗戶都打開了,然後用手向下一指,問道:“你們看,那是什麽?”


    李伯禽順著小落手指的方向望去,待看清所指何物之後,當即臉色大變,嚇得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顫聲道:“怎。。。怎麽會?這到底。。。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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