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人走在林蔭小徑,腳上的圓頭鞋帶著厚厚的鞋底敲擊在白色的磚石上。


    自己剛剛在蘇小蓮麵前出了洋相呢。


    戴夢桐雙手負在後背,在微風的吹拂下穿過草地,她來到了球場前,思緒飄向了遠方。


    我是戴夢桐。


    那天因為挨罵,自己一個人來到了公園裏,公園內的小孩子是很多,可是他們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玩。


    我一個人落魄的坐在公園的秋千上,靜靜的看著天上緩緩移動的白雲,她來到了我的身邊,那孩子也是一個人,一個人孤獨著四處的投射著目光。


    她來到了我的麵前。


    “你好我是李如容,我可以和你一起玩這個秋千嗎?”


    她是這樣說著。


    我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是與我的目光很相似的眼神,我很高興的答應了下來。


    我們都很高興,她高興的是可以玩到這個秋千,而我高興的是有人帶著相同的神情和自己一起玩。


    “我是戴夢桐,我們一起玩吧。”


    我是這樣迴答她的。


    我們在那做出約定,相互成為好朋友,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


    與她道別後,我一個人走迴家,那個沒有一絲溫暖、冰冷的家。


    後來小容經常到家裏麵來找我玩,因為爸爸不知道什麽時候知曉了小容的爸爸是上司,他便讓我經常邀請小容到家裏麵做客,如果我不答應,他就會拿著我身體上形成記憶的竹棒,狠狠的敲打我的身體。


    我的媽媽並不是我告訴小容一樣去世了,而是跟著一個有錢人跑了,永遠的離開了。少女身體的慢慢長大,讓我越發的像媽媽,爸爸每天看著自己的眼神從開始的疼愛、後悔變成了痛惡和辱罵。


    媽媽為什麽會離開呢,我想多少我也有些體會了。


    那個男人的體內隱藏著一隻猛獸,隨著每日的生活一天天的脫下偽裝。


    大概我在記事的時候吧,這根竹棒揮打的對象是媽媽,每日不停的揮打,讓這個原本是綠色的竹棒變成了淺黃色。


    我不想讓小容到這個冰冰冷冷的家裏,所以我經常拒絕了小容的請求,我不希望一絲的黑暗侵犯到那個女孩,這大概是我年少時最大的希望了吧。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變得不敢麵對小容了,即使是在外麵,沒有爸爸視線的注視下,我變得懦弱起來,甚至有時候不敢去麵對小容的笑容。


    有時候在想啊,我到底配不配得上那樣燦爛的笑容呢。


    謠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單親家庭所帶來的刺痛,沒有媽媽的陪伴,以及家長會永遠都會缺席的座位。


    不過沒有關係,還有小容,我們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在最黑暗的時候,小容的出現撥開了天邊那重重籠罩的烏雲,陽光的甘露灑在我的身上,在哪本應該幹渴的心田,看見了春天。


    小容微笑的麵容就是我在黑暗中迷失的燈標,指引著我在黑暗中的方向。


    隻是、隻是、隻是為什麽,她不再對自己微笑了。


    是啊,我隻有小容了,小容就是我心中的一切,是啊、人都是提線木偶,身上那看不見的三根線。虛榮、自滿、名利,都為這些活著,小容不一樣,她是天使,第一次照亮我身上所有的陰霾。


    “醜八怪。”


    “小容是個醜八怪。”


    “真的是超級醜的呢!哼哼。”


    他們口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謾罵,獨自一人站立在自己麵前的小容,那時,我站了出來。


    “小容才不是醜八怪,她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我是這麽說的。


    “與醜八怪一起玩的也是醜八怪!”


    “醜八怪。”


    “夢桐是個醜八怪。”


    “真的是超級醜的呢!”


    這些話語充斥在耳邊也毫不在意,因為小容在我的身旁。


    轉身,容卻不知什麽時候悄悄離去,那樣的話語漸漸的也隻有我一個人承擔。


    委屈就像是咬入嘴中的碎玻璃,滿口的鮮血卻吐不出來。


    與小容在一起是真的很開心,就算是承受再大的痛苦也無所謂呢。


    我依舊如以往一般待在你的身旁,惡心的話語漸漸的隻向著我襲來,我開始默默承受,在小容的麵前強顏歡笑,我想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可是你卻是真的不在乎。


    是背叛,背叛的味道在心中蔓延,天使終究不是屬於我這樣的人,她還是會扇動翅膀,重新迴到天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那天從天而降的水花從天上灑了下來,我用盡全力將小容推開,被淋成落湯雞的我,卷著裙子來到小容的麵前,水花順著我的大腿緩緩流下,得到的是一句:小桐,你現在好像尿褲子了?哈哈哈,廁所桐。


    是的呢,比起悲傷更加悲哀的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安慰話語,卻是空歡喜一場。


    我討厭著黑暗與孤獨,可是我的周圍隻有黑暗與孤獨,哪怕自己不喜歡也必須要去麵對它。


    我一無所有,現在隻剩下它了。


    漸漸的不再去期待任何的人和事了,這樣的我,有自己的未來嗎?


    現在的自己是一個美好的年紀,我喜歡現在的時期,卻永遠無法喜歡上現在的自己。


    廁所桐這個外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流傳開的,小容也開始疏遠,我這個樣子到底是誰造成的,我不知道。


    我想要的隻是小容一個安慰,還有每日早晨對自己的微笑,這樣就足夠了。


    每日不停的嘲笑,讓我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泣,常常一個人,一個人!崩潰,又一個人在哭泣過後自愈。


    這樣的自己還真是一個爛人。


    我聽說魚的記憶隻有七秒,有時候我真想變成一條小魚,忘卻七秒前的記憶,可以永遠的快樂的生活在水中,這樣的話我就不會有煩惱了吧。


    噩夢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呢?


    在收到那一封信被叫到女廁所的自己,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看著那些男生拿出女生看過就會害羞的東西,那些汙穢噴灑在自己的身上,我不敢反抗,隻能顫抖著身子跪在角落中,刺鼻的味道讓人作嘔。


    弱小、無助、痛苦。


    這樣悲哀的自己,哪怕是這個樣子都沒有哭泣。


    直至她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水管中噴灑的水花打濕了自己原本就被那些汙穢所染濕的頭發,淚水如脫絲的珠子掉落在地上。


    我明白了,生活也就是這個樣子,對於未來沒有什麽好期待的,同樣也沒有什麽好失望的,因為我自己什麽都沒有。


    冰冷的水流從頭頂一直到跪著的膝蓋,我卻感覺這些十分的溫暖,因為,我的心如冰窖般,沒有更加寒冷的地方。


    嘖,這樣的我,還真是爛得作嘔。


    腐爛的日子與這樣糟糕的自己還真是絕配。


    死亡,有時候哦想過吧,痛恨自己的母親為什麽將自己生下,在這樣黑暗的世界裏麵遭受這般的折磨。


    迴家的路上,身上帶著惡臭,裙子不斷的向下滴落這水珠的我路過一座天橋,周圍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我將手放在天橋的護欄上,向下眺望,或許從這裏跳下去就解脫了吧。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路上的鳥站在電線杆上嘰嘰喳喳,我無神的眼睛看向天空。


    聽到了嗎,它們也在叫我去死呢。


    人早晚都會死,不如現在吧,太累了,我也想要解脫啊。


    隻是,明明身子都已經伸出了護欄,雙手卻恐懼的緊抓著護欄,雙手的顫抖在自己想死的念頭出現後,強有力的將自己從死亡麵前拽迴。


    真是悲哀,明明自己的生活那麽黑暗,生活那麽累,死卻不敢。


    真是懦弱!


    在此之後,小容不見了,我所見到的隻是一位叫做李如容的霸道女孩,在那些人裏麵,同樣也有一位叫做李如容的女孩。


    而我心中的小容,永遠的停留在十二歲那年,死去了。


    這個世界最致命的的事情莫過於,現在帶你參觀地獄的人,曾經帶你踏上過天堂。


    我不會原諒她,是她殺死了那個每日帶著笑容,對自己說早上好的小容。


    無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母親,或者是那些冷漠的人,我永遠永遠無法原諒他們,因為我就是這樣的爛人。


    自私自利,還十分的惡心!


    所以我不會原諒他們。


    “我是蘇小蓮。”


    從教室外走進來的女孩打亂了我的思緒,她藍色的眸子中充滿了自信,那是我以前見過的光芒。


    “你好我是李如容,我可以和你一起玩這個秋千嗎?”


    那個女孩當初是這樣說的。


    我透過她的身影仿佛再次看見了那個每日對自己微笑的小容,我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著她,


    她就像是一個洋娃娃一樣美麗,她渾身散發的氣息讓她欲罷不能。


    早餐,她伸出手向我作出邀請,雖然李如容也在,但自己依舊投以微笑跟在她的身後一起來到了食堂。


    李如容的道歉,看起來是多麽的無力,隻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止住我的淚水?


    我的心在流血,我悄悄的活著,隻是因為,流血的感覺讓我感覺,我還能是一個人。


    獨自一人的站立在鏡子的麵前,赤身裸體。額頭接觸冰冷的鏡麵,見著鏡中的瞳孔中反射的自己,沒有任何的羞澀。


    我飛快的走在林蔭小道上,步步迴頭,樹是飄揚柳,空是迷人眸。


    看天空白雲移動,鳥鳴漸遠,一人長道,眼中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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