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為六月,卻是大雪紛飛。天極異像,災星至已。


    穿著白衣的男人走至房前看著天上素雪飄落,忍不住的向自己的掌心哈出一口熱氣搓了搓手。


    “城君子,你身子弱,別呆在這寒冷之地了。”


    花茗從房內走出,將一件魔獸皮製成的袍子披在了玉城身上。


    從天劍山逃脫之後,天魔宗收下了被圍滅的獄門,聯合合歡穀一起逃匿到了一塊秘境。


    那個秘境是一位魔道的大能留下的傳承,玉城他們聯合所有的魔修進入秘境之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及數萬名魔修的代價謀奪得秘境中的一切。他身體虛弱也是在傳承中出了岔子,雖然傳承成功了,他的身體卻大不如以前。


    出了秘境之後,玉城與仇千笑等人前往拜訪那些早已閉關不出的老魔頭,以極高的代價求得了他們的保護。同樣也在那些魔頭的幫助下取得了這梁州,讓魔修有了生存之地。


    “北域那邊怎麽樣了,咳咳!”


    玉城咳嗽一聲,將身上的袍子披緊,手中拿著一份竹簡仔細的查看。


    “北域那邊,大魔宗隻有無情門答應了我們的請求,其餘的小魔宗還在觀望中,不過一些散在的魔修倒是很樂意與我們合作。”


    “我們魔道還是太弱勢了,我們南域的魔修太過於弱勢,哪怕現在取了梁州,拿了梁州的大印,等到南域上三宗在那些魔族手中空出手來,他們要對付的就是我們。”


    天魔宗當初號稱弟子八十萬,雖都是些修為低微弱小之人,卻也是實打實的八十萬,如今經曆了正一派的圍殺,和秘境中死傷的那些,聯合南域所有的魔修現在僅僅隻能湊出三十萬人。


    “那些老魔從我們手中拿了這麽多好處,該讓他們卻頂正一派的壓力了。”


    玉城放下手中的竹簡,右手伸出握住了一片小小的雪花。


    “你說,現在,她在哪?”


    說起她,花茗想起了那位愛著素裙的女孩,經常操著一把白森森的骨笛,吹奏著悠揚的曲子。


    那日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她奇跡的到了她的麵前,雖然換了副容貌,但她不會認錯的,那把細長的藍劍,和那堅毅的眼神。


    從有觀星境和碎月境強者看守的天劍山,救出他們,這等壯舉……


    “那日天劍山一別,現在居然過了這麽久了,想必妹妹此時也沐浴在大雪之下,心中思念著你們吧!”


    花茗玄氣輕微波動,伸手將屋內的茶壺和茶杯吸了出來,輕輕的將壺中熱水倒入杯中,遞給了麵前的蹁躚男子。


    “是啊,她最喜歡雪了……”


    “能否給我一杯熱茶!”一句陰冷的話語突然從玉城背後傳出,花茗玄氣一震警惕的盯緊周圍,強大的神識將附近一掃而空。


    沒有人?可是剛剛的聲音?


    在花茗疑惑之時,玉城輕輕一笑,從花茗手中接過茶壺,走入屋內親自泡下一杯月靈草茶。


    “多謝!”


    空間中一陣波動,從中走出了以為白衣男子。


    “今日怎會想到來我這討茶喝!”玉城微笑說道。


    “多日未見,路過見見你!”


    黑衣男子輕輕喝入一口,眼睛一亮忍不住的說了聲好茶,吧唧著嘴巴將杯內的月靈草用舌頭卷起吞了下去。


    “咳咳,東郭月華,你可有找到她了麽?”玉城用力的咳嗽兩聲,用著期待的眼神看著麵前這位溫和的青年。


    “真是拿你沒辦法。”東郭月華扭了扭自己的手腕,無奈的說道:“你怎麽不先關心關心我去瓜州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呢?”


    “你這種滑溜如同狐狸一般的男人,又怎麽會有危險呢?”玉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臉玩味的樣子。


    “好吧,我見到她了而且她還使我的計劃破產了。原本我是打算引導空門那群自大的家夥去偷襲魔族的通道,沒想到空門那些家夥一個比一個精明,竟然派了群快要入土的老頭去炸通道。然後她就出現了,那群老頭被打個半死硬生生被趕出瓜州。我打算激起魔族對空門的怒火也失敗了。”


    “你就不用擔心她了,她身上的好東西不少,就連我都沒有看出她現在是什麽樣的修為,能輕鬆打敗那群快要死的老頭,還能在瓜州裏頭肆意妄為,想來修為不會弱到哪裏去。到是你,我倒有些擔心!”


    “咳咳,命自有天數,我隻求可以活過這次的騷亂為魔道謀一線生機。”


    玉城開始開始劇烈的咳嗽,花茗一臉擔心的從袖子中掏出手帕遞到了玉城手中。


    “玉城!等這次的事情過後,我會去幫你尋那陰花,所以!你別死了啊!”東郭月華見到手帕上殘留的一絲血光,身子坐正,認真的說道。


    “我就你和千笑兩個朋友,所以你一定要等我!”


    空間一陣波動,東郭月華消失在原地,留下的隻有一個還帶著唇邊餘溫的小小茶杯。


    “但願吧!”


    半坐在蒲菖前,玉城緩緩將手中茶水茗下。


    人走,茶已涼。


    “有時候,我真想從身後抱抱你,輕聲跟你說一聲,累了!便暫時放下吧。”


    “莫要在這亂世中去尋那一絲出路了,人隨風逐流又有何不好呢?”


    穿著一身長裙,站立在他的麵前,雙手輕輕環過他的頭,將那一絲淩亂的頭發撥至耳後。用自己的嘴唇貼上了他的額,一滴眼淚悄悄劃過眼角,小消失不見。


    “棄了這亂世,一同走在林間小道,傾聽世間的風,去看世間各處每一處的景。”


    “可是,我必須去做。”


    “是啊,所以,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呀!”


    花茗將玉城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前,他傾聽著她的心,而她看著他的背影。


    她想起了最初時見到他的模樣,他!溫爾謙和,玉麵郎君天魔宗主使,城君子!而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合歡穀的小弟子。


    那日桃花林處,三人坐於樹旁,彈琴頌歌,她悄悄躲在一旁傾聽,見著正座上的男子,忍不住癡了


    在師兄師姐們打聽過後,她才知曉,那位謙和委婉的翩翩公子是魔中君子玉城。那時,她偷偷發誓,必然要做他的道侶,哪怕是死。


    “你我相識多少歲月了!”


    “快五十年了吧!那日,我的心就如現在這般跳動。”


    “是麽!”玉城傾聽著,麵前可人不斷跳動的噗通聲,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桃花林中,三人對坐,各頌詩文,開懷大笑。那位少女在樹後被東郭月華拎出來後,乖乖的正座在桌子的另一旁,正經危坐的端著手中的茶水茗入口中。


    “咳咳,好苦!”她吐著舌頭說道。


    一旁兩人大笑,瘋狂的打趣著正座上的溫和男子,那是她第一次距離他那麽近。他親手端起她的杯子,再次為她沏上一壺好茶。他的氣息殘留在杯上久久沒有散去,她的心髒瘋狂跳動,她明白,她徹底愛上他了。


    “真希望,我可以代你受過!”


    “那麽傷心的就是我了!”


    玉城伸出雙手站起身來,捧住花茗的臉,輕輕的吻在她的唇上,她的唇帶有一股藥草的味道,還有些苦澀。


    “你何苦親身試藥!端來讓我喝了便是!”用手指點在她的唇前,隨即擦在自己的唇上,苦澀的味道再次在口中化開。


    “這藥真的好苦!”


    “哈哈哈!”花茗被玉城逗笑,銀鈴般的笑聲在漫天飛雪中遊蕩。


    “喂,玉城,老娘親自為你試藥,你可千萬別死了呀,你要用你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玉城微笑的彎腰作下一個道揖。


    不知為何這寒冷而飄雪的六月天,卻感覺有那麽一絲溫暖了!


    “咳咳咳!”


    “咳咳咳!”


    本來該安靜的地方卻變得嘈雜起來,本不該發出這種聲響的人卻發出了不該出現的聲響。


    “你把他抬到那邊去,還有給他喂些靈泉,莫讓她出了那屋子!”


    烈陽宗的山門已經是人滿為患,幾乎所有的煉丹師和藥師都被調動了起來。


    修士吸收天地靈氣增長自身修為,在修為增漲的同時,肉體也變得十分的堅實。


    患病,對於修士來說幾乎不可能。修士最常見的病便是與他人爭鬥時出現的外傷以及內傷,對於咳嗽出血之類的壓根就不可能。


    可正是他們覺得不可能,以及沒有放在心上,導致這場災禍的發生。


    “怪哉,怪哉!這等病老夫從未見過!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修士會患上凡人才會得的疾病。”


    “此病凡人得了,不出三日暴斃而亡。有著玄氣護體的修士竟然也能夠患上,修士患病倒還能撐些時日。可是,這病怎麽來的呢?”


    烈陽宗所有的煉丹宗師相互爭吵,商討了數個時辰也沒能討論出一個結果出來。


    在場的人都是烈陽宗煉丹以及煉藥的宗師,他們個個眼窩內陷,一圈圈的黑眼圈映在臉上,很顯然他們已經許久沒有休息了。


    他們沉迷於煉丹,修為都不算太高,雖然修士可以吸收天地的靈氣來滋養自己的身軀,但修士在一定程度上還是人並非是仙,休息也是必要的。


    “依老夫之見,現將這些異常的修士暫且稱唿為‘魑魅’如何?”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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