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議已定,到第二日後兩人一大清早就到王府去了,因婚姻一事,白落落和牧王爺關係微妙,似乎兩人之間埋了地雷,誰都不肯靠近對方,陳錦瞳看他們這模樣兒,多少有點擔心。


    倒是白落落,輕輕一笑,“婚後就好了,世界上的婚姻不都是排除萬難才在一起的?瞳兒姐姐你和王爺不也是如此?”白落落倒是成熟了不少。


    “似乎,也是。”陳錦瞳竟沒辦法反駁,但又道:“不對,我和他和你和他完全不同嘛。”聞聲,白落落嘖嘖連聲,“瞳兒姐姐,你祝福我就好了,不要和他們一樣!也不要說繞口令了。”


    “好,”陳錦瞳和東方玄澤極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陳錦瞳問道:“一言以蔽之,你用什麽辦法說服牧王爺的。”


    為讓他們喜結連理魚水相諧,陳錦瞳之前就企圖和牧王爺聊一聊,但可惜的是牧王爺看穿了陳錦瞳要做說客的企圖心,壓根不和陳錦瞳聊。甚至於私下裏隻要一件陳錦瞳之麵就躲得遠遠的,陳錦瞳好奇心大熾,傻白甜的白落落究竟用什麽手段說服了牧王爺。


    “我、我、”白落落吞吞吐吐,許久後麵紅耳赤道:“我已有了鳳哥兒的孩子,因此舅舅不會拒絕,隻能是成全。”


    在此之前,陳錦瞳和東方玄澤有過無數的構想,但兩人實際上都沒想過竟是這麽個情況,陳錦瞳乃處變不驚之人,此刻聽到這訊息也被一口茶嗆住了,至於東方玄澤,他已起身眼神驚愕地盯著白落落,仿佛白落落是外太空來的神秘生物。


    “你說什麽呢?”陳錦瞳將手中的茶盞落在了桌上,口氣恨鐵不成鋼,“你竟是這麽說服他的?”


    在古代,未婚先孕之事何止是丟自己的人,簡直是有辱門楣,讓家族蒙羞,但白落落呢,儼然不在意這個,“我是非常時期采用了非常手段,這叫“兵者詭道也”。”白落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瞳兒,”她看陳錦瞳好半天不能恢複過來,上前去抓住了陳錦瞳的手,“瞳兒,我已經到適婚年齡了,我不想稀裏糊塗就嫁人,我更不想皇族來仲裁我的婚姻,將來呢?我哪裏有什麽將來啊?和親啊,瞳兒姐姐。”


    說到傷心處,白落落低低地抽噎起來,看白落落啜泣,陳錦瞳暗示東方玄澤暫且離開,他邁步出門,陳錦瞳這才曉以大義,“落落,如今我們不是來左右你們婚姻的,我隻是百思不解,你怎麽會用這麽奇怪的手段?”


    “我無計可施,一個走投無路之人還能用什麽手段,自然是什麽手段適當就用什麽了。”


    “你這是適當?”陳錦瞳有點憤怒,但卻不知說什麽好,她隻感覺胸口窒悶,一股氣流迴蕩在胸臆之間,橫衝直撞而找不到出口,她是該禮讚白落落的勇敢和堅毅,還是該罵娘呢?


    “放心好了,瞳兒姐姐,我婚後一定會很甜蜜的,你們大家都不看好他,我就讓你們對他刮目相看。”白落落笑了笑,陳錦瞳聞聲,隻能歎口氣。


    從內室出來,陳錦瞳不淡定了,至於東方玄澤,他已有了其餘的主意。


    “要不要找鳳哥兒去聊一聊?”


    “正有此意。”


    不去才奇怪了。


    原來鳳哥兒已不在梨園了,自牧王爺同意了他們的婚禮後就為鳳哥兒贖身了,如今的風格被安置在一個沒農家小院內,鳳哥兒穿了一件縐紗做的紫藍色衣裳,看起來如此風流倜儻,陳錦瞳和東方玄澤到的時候,鳳哥兒正在灌溉牽牛花。


    看兩人到了,鳳哥兒不緊不慢放下了茶壺,笑著過去行禮,陳錦瞳道:“沒事兒,就是過來看看你,怎麽,這裏的生活可還愜意?”


    “就是有點太閑了,又不能引吭高歌,不過結束了那一段生涯也好。”鳳哥兒一麵說,一麵道:“對了,我得了一套元青花,這個用來喝茶竟比紫砂壺還好呢,我為你們奉茶。”


    陳錦瞳忍著心頭滾動了無數次的話,終究還是按捺住了,她在觀察鳳哥兒,發覺鳳哥兒也變了,他很快就習慣了、融入到了這一份閑情雅致裏,此刻的鳳哥兒僅僅是輕裘緩帶的毫無傷害能力的一個凡夫俗子。


    茶送了上來,不過是簡單的碧螺春罷了,陳錦瞳喝不出什麽三六九等,才準備呷一口,鳳哥兒已用鑷子捏過一片花蕾輕輕落在茶盞之內,陳錦瞳一看,那花蕾竟放射出一種奇異的紅,卻不敢取用了。


    “陳大人不用怕,給你的是洛神花,王爺的是藏紅花,都是可以直接飲用的。”為保證安全,他還送了銀針給陳錦瞳,陳錦瞳釋疑,不去試探,但東方玄澤卻檢驗了一下,發覺確乎沒什麽問題,這才笑了笑。


    喝了茶水後,陳錦瞳道:“你果真做好了決定?”


    “我對她真心實意,瞳兒,想必你也知道,我如做個唱戲的,我會賺個盆滿缽滿,想要見我的人還在後麵排隊呢,但我既已經答應了落落要做她的良人,之前的一切自然要一筆勾銷,以後重新來過,我呢,準備自己的積蓄開一些店麵,做一些體麵的事。”


    原來,鳳哥兒的確是認真的,聽他已開始規劃未來,陳錦瞳才舒心了,至於東方玄澤,他不過隨意地問了幾個問題,從裏頭出來,鳳哥兒望塵而拜,兩人上馬車後,東方玄澤摸一摸跳動的眉心,翕動了一下嘴唇,“我剛剛問的你都聽了?”


    “嗯。”陳錦瞳點點頭。


    “他說自己不是中京土生土長之人,但卻知中京老字號的招牌都在哪裏,他說他從沒有到南疆去過,但卻知酥油茶怎麽做,什麽樣的藏紅花成色才算是上品,好生奇怪。”


    “作為一個唱戲的,日日接觸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知道這些原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啊。”在陳錦瞳看來,東方玄澤有點過激了。


    東方玄澤緘默了,心頭的疑雲非但沒消散,反而比之前還濃鬱了,沉甸甸好像一塊鐵砧壓在了胸口上。


    等陳錦瞳和東方玄澤離開,鳳哥兒院落累多了一群人,他們也不知道和鳳哥兒聊了什麽,鳳哥兒將一張地形圖交給了他們,眼神逐漸變得陰鷙,“我花重金培養你們,現如今也到了用兵一時的時候,該怎麽做,大家應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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