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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連綿,天上墜落的雨珠比應天長想象得要更加醉人一點。


    他坐在自己的小屋的門檻上,屋簷為他支撐起一個不受陰雨侵擾的空間。少年的目光看著前方,雨珠一點一滴的碎在即將逝去的草葉上。


    碎裂的水珠向魚兒一般躍起,又在少年的腳邊消弭。


    在這份迷醉中,他感受到了一點迷惘。他甚至不知道天齊湖上,他們四人是如何開始泛舟遊湖,又是如何各迴各家。


    小舟之上,他們四人又是如何的,應天長也不知曉。他隻知道那艘小船上的氣氛很詭異,也很尷尬,遠不是他和呂文升漫步時輕鬆自在。少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說了些什麽。


    應天長很後悔那天自己說出邀請吳東溪與紀與之一同遊湖的客套話,呂文升那混蛋也是個不嫌事大的。


    應天長看著不斷墜落碎裂的雨水,隱約間,他感覺在湖中舟上,吳東溪看他的目光似乎沒有以往的那一股厭煩。


    不,不對。應天長撓撓腦袋,是自己想多了,該有的還是會有。


    不過應天長心情比屋簷外的陰雨要好上許多。


    而在這段時間,文武考也正式開始了。應天長依然的沒有出現在典禮的現場,而同樣的,不論是許鹿還是心齋主人張元春都不曾出席。在心齋,以往這些事情都是交於陳臨安處理,應天長沒想到的是陳臨安不在,老書蟲他們竟然幹脆就不管,直接將事情扔給心齋的夫子先生。


    而相比宣告著文武考開始的典禮,有兩件事更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甚至這兩件事已經傳遍大唐,也傳到天下各地。


    這兩件事都與劍書軒的劍仙,“月下獸”呂文升有關。


    一是呂文升初到心齋便向張元春的關門弟子心齋四先生應天長問劍,雖無勝負之論,但兩人不打不相識,結成好友。因為有先前呂文升問劍李青蓮的先例,呂文升與應天長的此番問劍雖無結果傳出,卻因此而顯得更有嚼頭。


    二便是呂文升劍挑心齋武院。


    外麵傳得神乎其神,呂文升與唐萬楚左丘一生顧清讓等人大打出手,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但應天長是不信這些的。雖然不是很了解唐萬楚與左丘一生兩人,但應天長知曉最起碼呂文升與顧清讓都不是這種人。


    在這個消息傳出的時候,應天長去找了一趟顧清讓,問點獨家的真實的消息,也順便蹭點飯吃,順點酒喝。


    顧清讓酒量不行,他的屋中卻存了無數天下各地的好酒名酒。他看得喝不得,應天長就想著幫他多喝一點。


    酒嘛,雖然越陳越香,但總得有人喝不是。


    他應天長這是幫他的好友顧清讓消除一些顧清讓消不去的苦與愁。


    果然,雖然外麵傳得驚天動地,其實也沒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顧清讓看著應天長在自己房間裏毫不客氣地挑選著自己珍藏的美酒,不由得好笑,他說:“呂文升是逐一來找過我們這些武院裏排在前十的人一趟,說是前十,不過也就前五席能與之交手一二,其他的在那位劍書軒小劍仙麵前都不太夠看。”


    “然後嘞?”應天長從顧清讓的酒櫃裏拿出一壺名為“風雪釀”的酒。這酒應天長聽顧清讓說過,是產自北地雪原上的名酒,酒水入腹沒有一股灼熱,取而代之的是透徹心扉的寒意,此酒入腹尚還不覺什麽,但後勁之大,說是一滴可醉人。


    當然,後半句應天長根本不信,對於顧清讓來說,他喝什麽酒都一滴就醉。


    顧清讓瞧見了應天長手上的風雪釀,心裏疼得厲害。雖然風雪釀美名遠播,不止大唐,各國都有商賈專門為了風雪釀北上雪原,但風雪釀產出極為有限,就連顧清讓也是靠著家族聲勢搶得這麽寥寥幾壺而已。


    他抿了抿嘴,給自己也拿出一個杯子。


    “喲,顧公子轉性了。”應天長笑著調侃道,隨後為他們兩人斟滿美酒。


    顧清讓並不急著喝,他說:“前五是前五,但總得來說也就四人。呂文升最先尋得是白鷺,那一場如何我不在現場,並不知曉情況。再然後是我,他與我互出一招,說白了便是他給我了一劍,我砍了他一刀,僅此而已。表麵上看是不分勝負,但我知道我輸了,就像呂文升輸給李青蓮的第二劍一樣。”


    “然後呂文升去尋左丘一生與唐萬楚,因為好奇,我便跟著呂文升一同去了。呂文升與唐萬楚其實並無交手,不過對坐而談,但也算切磋,隻是在比較心境意氣而已,這種比試除了當事人,誰都看不出個所以然,或許如許二先生那般觀人心洞若觀火的人可以吧。而我也在想我輸給呂文升那一劍的,大抵便在心境意氣上。”


    “不過看似斯文如君子的左丘一生倒是和呂文升打了一場,雖說是點到為止的切磋,也沒有掀起什麽天地異象或是太大的聲勢,但招招式式間的玄機,就算是我看得也有些膽寒。估計武考之後的大會上,這兩人若是碰麵真刀真槍的打一場,會是極為精彩的一戰。”


    應天長點點頭,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風雪釀,得嘛,呂文升那個混蛋還真有點東西,所打的人皆是武院前五,心齋前十。


    還真是劍挑武院。


    酒水入腹,一股冰冷從腹中騰起。應天長打了個寒顫,但這股寒意並非是那種刺骨的寒冷,而是一種清涼之感。怪不得能自己拿出這壺風雪釀時顧清讓那眼神跟要吃了自己一樣。


    “那什麽武院的首席呢?”應天長搖晃著自己手中酒杯中的酒液,說,“我記得心齋首席的安中寤是文院的首席,而次席的唐萬楚則是武院的次席,不會安中寤即使文院首席,也是武院首席吧?”


    “安中寤隻是文院的首席,武院的首席則另有其人。”顧清讓苦笑道,“你知道心齋十席所代表的是整個心齋的水平與實力,其中不單是看武力高低,還要看人的品行德性。而武院的席位,則隻看實力強弱。”


    “所以那個武院首席做人有點問題?”應天長將杯中的風雪釀喝完,再為自己的斟上一杯。


    腹中的清涼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與痛快。


    顧清讓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該說是呢還是不是呢,背後非議別人終歸不對。而他們的武院首席,何止是有點問題……


    “得,不想說便不說了。”應天長將杯中風雪釀一口已經,他發現自己喝酒已經停不下來了,他說:“你說的武考後那個大會又是個什麽?”


    顧清讓這時才稍稍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風雪釀,說:“此番文武正考之後的考核已經公布出來了,文院文考之後是儒家傳統的辯會,而武院武考之後則類似於武林大會之類的一對一比試,隻是相較於江湖的武林大會,這個比武大會應該會按武考的名次排序,爭取讓每個登上首榜與次榜的學生露麵,勝者晉級下一場。”


    顧清讓說:“這次文武正考後的考核如此沒有新意,估摸著就是陳一先生不在,許二先生他們又不想費腦子,就隨便定了下來。”


    應天長覺得是這個道理。


    顧清讓看著不斷飲酒的應天長,撓了撓頭問:“呂文升對你的那場問劍是怎麽迴事,真是不輸不贏?”


    顧清讓也和吳東溪一樣,知曉應天長的實力,更在與呂文升一刀一劍的比試後清楚了呂文升的厲害之處,所以聽到應天長與呂文升問劍的傳聞後尤為震驚。但萬事不是沒有可能,應天長意氣之長,在西北嶽鳳山那不算戰爭的戰爭裏顧清讓便看了個大概。


    更何況,應天長還是張老夫子的四弟子,是在陳一許二李三之後的那位應四先生。顧清讓莫名的有些相信應天長。


    應天長不明白顧清讓從哪聽來的不輸不贏,他咧了咧嘴,說:“那有什麽問劍。一開始我還真以為他是來找我打架的,我把桃花都給喊來了,結果他又不打了。隻是我散發出來的劍氣被他用手指便給輕鬆捏碎了,他要真來問劍怎麽可能不輸不贏,鐵定是我輸。”


    顧清讓雖然相信應天長,卻也覺得如此才算合理。他正想繼續說些什麽,應天長的身子便後仰倒地,睡了過去。


    顧清讓看著自己手上剩下半杯的風雪釀,他露出一個認命的表情。隨後頭疼占據了他的所有的思維,腹腔內的清冷中攀爬出疲乏的爪牙,抓著顧清讓的腦袋,毫不留情的將其按在桌上。


    顧清讓也睡過去。


    想著那天的事,應天長便覺得好笑,好笑之餘,他又想去顧清讓屋中喝那風雪釀了。這酒也太有意思了吧。


    好了傷疤忘了痛,不對,這給他的不算是痛,而是記憶中的一分舒適。


    但應天長還是有一件事沒弄懂,他來書院這麽久,他究竟是文院的學生,還是武院的學生?


    這該問誰去?


    忽的,應天長心中有了點感應,他抬起頭,眯起眼。


    雨中有人走來。


    那人撐著傘,腳步輕踏在雨中起舞的草葉上。


    風雨不侵。


    應天長唿出一口氣,再深吸空氣中這堪比風雪釀的清涼,他現在多希望自己現在是醉了。


    因為來的人,是吳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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