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吳東溪在應天長的身邊,麵朝從天門降臨人間的仙人路有為說道:“心齋弟子,護西北太平。”


    “諸位仙人不覺得做得太過火了嗎?”


    應天長很詫異地看著吳東溪,但吳東溪根本不想看向這個令她心生厭煩的應天長,目光一直平視前方。隻是在她視野的餘光中,還是瞧見了應天長嘴角露出的那真心實意的笑容。


    這讓吳東溪更加的煩悶了。


    應天長哪怕迴過頭看向仙人路有為與神靈巨靈神,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半點消逝。說來也是,他與這些神仙本就無怨也無仇,哪怕之後會變成敵人大打出手,那也是認了,不會影響到應天長的心情。而應天長現在的心情的確很好,他知曉自己不是一個人。


    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隻是這西北上的生靈在天庭的鐵腕下,或多或少會有冤。


    隻是這些神靈,不會低頭,看不見的。


    “天命如此,天命難違啊。”


    路有為說得有些感慨,但應天長絲毫沒有聽出來些許悲憫。推動著他走出白雲來到黑王秦觀之前,來到這仙人路有為與巨靈神之前的力量其實很簡單。以前應天長也這麽做過,和那個爛橘子陸春雨,一同在江湖路上,為了些許不該死的難民或是罪不至死的犯人,兩個人站在官府的官兵麵前,耍著他們的三腳貓功夫。


    那時陸春雨是熱血衝頭興致勃勃,而應天長卻是不想強出頭的那個人,他能和爛橘子並肩而戰完全是不忍心陸春雨一個人上去。


    雖然最後都是以負傷逃命收場,但在應天長的記憶中,那時的陸春雨,笑得很開心。


    好像還有自己。


    要是早一點遇見包子就好了,爛橘子就不會死了。


    陸春雨當初所做的,和現在他應天長在這西北大地上自願所做的,沒有任何區別。


    隻是現在,自己不再是隻有陸春雨一個朋友的應天長了。


    “去你姥姥的天命,這裏是人間。”應天長說。


    吳東溪這才轉頭,死死地瞪了應天長一眼。


    “人間心齋,想違背上天?”巨靈神以板斧敲地,地動山搖。


    路有為擺弄著自己手中的一塊紫色繡帕,微微笑道:“說這話的可是心齋四先生,自然代表著心齋。”


    “原本有一大堆天上與人間的道理可講,但我們的四先生都如此說了,那就沒得說了。”


    顧清讓也來到了應天長的身邊,他的手指抵著歸鞘唐刀的刀柄。


    “原以為隻有道家與佛家兩方不讓我們身心,你們這些多少懂點規矩的讀書人不會太過難纏,沒想到也是一丘之貉。”天上又有神人來到路有為與巨靈神身邊。


    而同時,青黃、青山以及黃堯也正與乙醜太歲和丙午太歲兩位天將對峙。


    大抵都忌憚對方的身份。


    應天長還坐在白雲之上時聽顧清讓解釋過,即便是天上的天神,也不都是睥睨人間的強者,隻有那些靠著自己於人間修煉得道打開天門的如路有為之類神仙才是天庭不容小覷的戰力。而先前被輕雷子與百獸妖王打落人間的天兵天將,大抵分為三種,一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被帶上天庭的附庸之選,二是因為如誤吃天果之類的好事而僥幸跨入天門之輩,三便是神仙眷侶飛升天界後在天界開枝散葉所生下的生命,這種先天神靈有強有弱,而能作為天兵出現的,大抵都是無能之輩。


    其實還有一種,顧清讓說得極為隱秘,便是天上仙人以無上秘法抽取他人靈蘊與魂魄所製作的天兵傀儡。


    應天長走在顧清讓與吳東溪之前,既然他是心齋四先生,就得有個四先生的樣子。他說:“在我看來,讀書人既是守規矩的人,更是定規矩的人。”


    “讀書人在人間,心齋在人間,人間的規矩就該由我們來定。”應天長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在說大話,畢竟心齋不是隻有他廢物應天長一個人。


    應天長故意停頓了一下,說:“嘛,相比現在的你們這些神仙,我想我們這些讀書人是要懂道理一點,也該由懂道理的我們來定規矩。”


    應天長不知死活地在幾位天神麵前大放厥詞,這使得黑王秦觀會心一笑。他想起了那個在小酒館裏逼迫自己的應天長,也想起了為淩州定下規矩的秦觀。


    “那這位想為天下定規矩的心齋先生,你現在如何打算?”一位天神笑容玩味,他背後光影斑駁,似乎存在另一片天空。


    應天長煞有介事的思考一會,咧嘴說:“很簡單,你們這些神仙從哪來,滾迴哪去。”


    應天長毫不客氣。


    他看著這些神仙,目光不避不閃。


    沒有了張元春陳臨安那幾位能讓應天長自知克製情緒的人在,少年罕見的流露出自己性情中的暴戾。這股暴戾,甚至不計後果。


    一位天神手指輕抬又放下,從雲層之上那位於無盡虛空的星河中,有一顆星辰爆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這道光芒穿透白晝的雲海,從天而降,直照應天長。


    吳東溪剛想有所動作,一個身影便出現在應天長身前高空,讓自身被這道星光包裹,同時也攔阻了這道星光的去路。


    這個身影,穿著僧衣,有個光頭。


    一葉和尚沐浴在星光之中,渾身毫發無損,他摸著自己的光頭,說:“我佛慈悲,願諸位心中的皆有慈悲。”


    “南華寺也要插手?”那位星光被攔下的天神很平靜地開口。至於一葉和尚說了什麽,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意。


    “屠滅整個西北妖族,不管有錯沒錯,不合慈悲。”一葉說。


    “也不合道理。”應天長插嘴說。


    一葉望著下方的應天長,露出笑容,看吧,我就說這個人與佛有緣,與我有緣。


    所有天神的臉上都露出了譏諷的笑容,慈悲,道理?他們這些位居九天之上的神仙麵對人間的螻蟻,不就是道理,不就是慈悲?


    不知又是哪位天神動用仙法,西北大地上鑽出無數丈寬的藤蔓,朝著心齋眾人與一葉和尚纏去。


    一葉和尚依然在星光中摸自己的光頭,顧清讓與吳東溪也沒有動作。


    “終於來了。”顧清讓朝應天長說。


    應天長一頭霧水,卻見得那些朝他們瘋狂生長的藤蔓的勢頭忽然一頓,天地的時間就在此刻凝結,然後在應天長眼裏,他能清楚看見空氣中有一圈細而薄的漣漪從某一處震蕩而來,亦如刀刃般割斷那些不停躥高的藤蔓。


    當斷掉的藤蔓落地之時,火舌舔舐而過,這些藤蔓被熊熊烈焰吞進腹中,在烈火的咀嚼下化為虛無。


    “心齋四席,左丘一生。”


    一名儒士從天地一線處的紅雲下緩緩走來,踏著夕陽的斜虹,一步入千裏。


    “秋風蕭蕭愁殺人啊。”又一男人從西北大地走來,手裏拈著一片火紅的葉子,不斷來迴摩挲。而他每走一步,腳下土層便升高一截,當他走到近處時,土層便高聳至天,與應天長幾人並肩而站,他說:“宋若詞,心齋五席。”


    顧清讓便也就趁此抽刀,刀光與刀勢瞬間蓋住整個天地,像大雨傾盆,也似狂風彌漫,沒有先前朝輕雷子等妖王遞出那一刀時的溫柔。他說:“心齋第六席,顧清讓。”


    而在刀光之後,一聲鷺鳴悠悠落在每個人的耳邊與心田。在雲海之中,一隻白鷺悠然盤旋,而白鷺背上,坐著一人,那人晃蕩著雙腿,撓著頭,被白鷺載到應天長身邊。白鷺再高鳴一聲,那籠罩一葉和尚的星光瞬間被白鷺吸入腹中。白鷺上那人揉了揉臉,說:“心齋七席,姓白名鷺,也有一隻白鷺。”


    在此之後,雲海垂落,旋轉出一個紅雲龍卷,而這道紅雲旋轉而出的龍卷卻漸漸化小,落在一個巨大的青瓷碗內,大碗之中,不僅有剛剛的紅雲龍卷,還有電閃雷鳴,還有大浪滔滔。而在浪濤之中,隱隱還有蛟龍之影。


    而碗口處坐著一人,他微笑說:“心齋八席,元晚賢。”


    在心齋眾人之間,一張宣紙悄然出現,宣紙攤開,是一副山水畫卷,畫卷中走下一人。那人朝周邊同窗一一點頭,最後目光落在應天長身上,說:“小生心齋第九席曹徽,唯擅作畫,見過先生。”


    隨後,一人立於一杆長笛之上淩空渡來,他所過之處,悠揚笛聲仿佛心神,述說著各種曲調心事,每一個人耳中所聽,皆不一樣。


    他抬手,長笛落在手中,說:“心齋十席,方天石。”


    方天石出現後,許許多多心齋門生從天地各處用來,或騎馬,或騰雲,或飛奔,全部奔向應天長,他們這位心齋的四先生。


    也在此時,吳東溪身後靈氣四溢,展開一張嶄新的天幕,將所有心齋學生包裹,這位想成為女子先生的吳東溪昂著頭,說:“心齋三席,吳東溪。”


    在這些心齋前十席的學生一一出現的實話,在嶽鳳山遺址的舒眉與簡亦繁也慢慢消失在西北大地。


    兩人離開,簡亦繁說:“讓你留下來看沒錯吧?”


    “你將最後地點選在我所在的嶽鳳山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就過去的。”舒眉輕撫著懷中白貓,說。


    應天長狠狠拍打自己的臉,如今的他心情不知為何,沒有巨石落地心弦放鬆,而是如巨石不斷墜地,一下接著一下的重擊他的心髒和他的大腦。總之,他現在感覺到難以唿吸,卻也被喜悅淹沒口鼻。


    他踏前一步,所有心齋學生皆踏前一步。


    應天長說:“心齋,應天長!”


    這是第一次,應天長對所謂的書院心齋,有了歸屬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間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千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千弈並收藏人間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