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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觀手掌光芒大盛,在空中蕩起一圈色光的漣漪。


    這些光芒漸漸脫離秦觀的手掌,並隨之慢慢升空,同時,也將巨靈神的金色板斧抬上天空。


    巨靈神的力道無論如何加重,也無法阻止自己手中板斧被這些光芒所抬起,不得已,巨靈神雙手按在斧柄上。巨大的雙臂上青筋如蟒蛇一般攀爬而上。


    卻也沒有任何效果。


    秦觀抬起的手掌一握,抬升起巨靈神板斧的光芒驟然爆裂。強大的衝擊讓得這位下凡天神也不由的後仰倒地。


    西北又是一陣震動。


    這千百年來,西北都沒有如今日一般頻繁的地震。


    “秦觀,你要違抗天命?!”倒在地上的巨靈神慢慢爬起,他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聲音裏蘊含著一種憤怒。


    秦觀臉上的表情仍是那般要死不活的淡漠。他從山巔一躍而過,有西北的冽風推送著他來到巨靈神的身前,說:“曾經天門為我洞開時,我記得是你巨靈在把守,所以你應該也清楚我為何不入天門,與你們……同流合汙。”


    “放肆!”巨靈神的板斧再一次劈下,這一次,他是朝著秦觀的頭顱。


    秦觀這一次甚至都沒有動手,西北的雲彩便為他張開一層白色的屏障,擋住了巨靈神那劈下來的板斧。


    這些是憑空出現的,或者說是跟隨著秦觀一同而來的。


    秦觀說:“一千多年前我與你在天門前便打了個平手,真當我與你一樣,千年還在原地踏步?”


    “那你便試試我是否在原地踏步!”巨靈神的第二次斬劈便將白雲斬碎,但是當白雲散盡之時,秦觀又已不再他的麵前。


    秦觀迴到方才那座壓住輕雷子的山巔,被巨靈神打翻在地的百獸妖王也勉強起身,他巨大身體的腹部凹陷下去的金色腳印無比顯眼。


    “連他們都能打上雲端,我自然不能幹看著不是。”秦觀揮手一拳落在因巨靈神而出現的山嶽上,整個山峰被秦觀的力量貫穿,土石隨之傾垮。


    山嶽下方即是輕雷子本體的黑羽老鴰趁此時機猛地翻身,在不斷墜落的土石之中一躍上天。


    他的雙翼,如今纏著銀蛇電蟒。


    百獸妖王沒有輕雷子那般絢麗的雷電,而他的鼻息中卻唿出著近乎狂熱的野性。


    秦觀轉過身,對巨靈神說:“相比這兩位,我才更加討厭你們這些所謂的神仙才是。”


    此話過後,秦觀便驟然出現在巨靈神的身前,黑衣與黑袍順著烈風遞出毫無保留的一拳。


    秦觀這一拳所含勁風竟是將周遭西北烈風也全部染成黑色。


    而巨靈神也早有準備,左腳前踏,同樣送出一拳,金光燦爛,與秦觀裹著黑風的一拳糾纏在一起,互相撕裂,互相抵抗。


    巨靈神身後,天兵天將也躍下雲端,朝著西北大地的每一隻妖怪而去。


    輕雷子唿嘯升天,他鳥背上所背負的雷雲極限擴張,散發出的道道雷霆劈向從金色雲端躍下的每一位天兵天將。不過輕雷子的雷霆再多,也不過其一妖之力,總有漏網之魚越過雷霆,降臨到西北大地。而在西北大地上,等待著他們的,則是百獸妖王巨大馬蹄的踐踏。


    西北土地每一次地震,都有無數天兵喪命。


    但輕雷子與百獸妖王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越來越多修為不弱的天將圍上輕雷子與百獸妖王,而更多的天兵也已突破兩人的防線,在西北之地上大肆殺戮。


    悲鳴,比地震還要頻繁,還有猛烈。


    沾著血的黑羽從天際飄零落下,仿佛雪花一般灑滿整個西北大地。而百獸妖王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一旁觀戰的黃砂君眼神猶疑,不知該如何所做。他怎麽都沒想到,他們的所作所為迴引來天庭的雷霆製裁。他心裏多少還有那麽一些期待,期待這天門洞開,自己騰雲而入,位列仙班。那般,自己再不是什麽可恥的妖魔,而是高高在上俯視人間的神仙。


    現在天門開了,卻不是讓自己飛升的。


    天門洞開,為西北妖族降下無情而血腥的殺戮。


    自己該和秦觀在內的三位妖王與天神相扛嗎?不!當然不!黃砂君相信在簡亦繁出現在西北的那一刻,百獸妖王,輕雷子,還有那個黑王秦觀都知曉他們起兵妖亂西北就必定會遭遇如今慘況。但他們不僅隻字不提,還親手推動西北妖亂。為何現在自己還得去和他們一同違背天道去和他們一起送死?


    黃砂君心裏,他還是想如天門,當神仙。


    所以,他化作一縷黃沙,想逃離西北這十死之地。


    黑風與金光的對抗在刹那間便沒有結局,巨靈神的手臂崩開幾條裂口,金黃的鮮血從中噴湧而出。


    巨靈神在秦觀強大的力道下不由得後退幾步,而秦觀也被巨靈神這一拳阻擋了前進的勢頭。


    “秦觀你現在比我強而如何,我巨靈怎麽都能攔住你,而西北妖族,必定會不留一隻。”巨靈神吼叫著。


    秦觀將巨靈神的惱羞成怒收入眼底,心情並沒有因此變好或是變差。他隻是輕輕開口說:“你當我是為了西北的這些妖怪才來到此的嗎?”


    巨靈神的五官皺在一起,猶似山嶽塌方。


    秦觀一拳打在他的額頭,巨靈神聽見自己腦內有瓶子碎掉的聲音,他的眼神開始恍惚,卻因常年征戰的經驗拳頭與板斧一同向秦觀揮去。


    巨靈神現在已經看不清什麽了,他的視野裏是血色與黑暗交織的美麗畫卷,並有無數色彩在點綴在上麵,而他也感覺到自己的雙臂被什麽鉗住,前進不得,後退不得。他隻有耳多能依稀聽見一句“我是為了一個人啊”。


    秦觀右手擋住巨靈神的拳頭,左手接著巨靈神的板斧,相較意識模糊的巨靈神,這位名副其實的西北妖王顯得皆為輕鬆。他雙手一揚,將巨靈神的兩臂與板斧拋開,又是一腳踹在巨靈神的額頭。


    “你真以為單憑現在的你,就一定能攔住我嗎?”


    巨靈神應聲倒地。


    秦觀還未來得及再給倒地的巨靈神來上一招,便有一簇光芒在他眼前炸開。秦觀向後飄飛了一段距離。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位黑白仙袍的男人,腳踏祥雲,手中握著一縷黃沙。


    秦觀看著他,並無言語。


    那人道:“在下路有為,在天宮任職,複察星河流轉之機。”


    並不是什麽有名的神仙,秦觀估摸著是以往人間那無數能夠開天門主動飛升的能人之一。而他手上的黃沙,秦觀知曉,那是與他同為西北妖王之一的黃砂君,更是黃砂君的生命本源。


    “黑王,看著同為妖魔的份上,救我!”男人手中黃沙翻動間有聲音傳出,似乎是黃沙互相摩挲所發出的聲音。


    黃砂君原本想憑借自己的化沙術從這神妖交戰之中遁走,奈何才化作黃沙,便被一張繡帕困住,更要命的,是抓住他的這個神仙僅僅唿出一口氣,便清散了他的黃沙之身,抓住了他最根本的本源黃沙。


    秦觀笑了笑,不為所動。


    名叫路有為的神仙手指撚動,在黃砂君淒厲的叫聲中,將這縷黃沙揉搓成粉末。


    就在指掌間,西北妖王之一的黃砂君便如此輕描淡寫地死了。他的妖丹與魂魄,也在路有為的指尖化作虛無。


    同時,變迴巨馬本體的百獸妖王轟然倒地。展翅與雷霆共舞的輕雷子也從九天之上墜落。


    在百獸妖王的馬背上,立著一尊手臂纏繞這火焰的天神,雖然他體態隻有常人般大小,可他在百獸妖王身上每走一步,便有一個火焰足跡留在百獸妖王龐大的軀體之上,灼傷著百獸妖王讓他發出的聲音越發撕心裂肺。


    “乙醜太歲,蔡晨。”


    輕雷子墜落之地的正上方,有一覆甲天將淩空而立,並無金光也無神火,與尋常人間武將無異。可就是這般樸實無華的天將,輕輕一腳,便將輕雷子踩落九天。


    “丙午太歲,文司。”


    不同於尋常天兵天將的仙神也從天門出走出,不乏一些民間香火眾多的大神。


    路有為說:“哪怕是能將巨靈打敗的你,也不能打贏我們所有神仙吧。”


    巨靈神揉著腦袋,從地上爬起身來。


    秦觀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他隻是知道今天應該就是他的死期,也想起千百年前的那個將自己抱迴家中的書生。


    淩州他所定下的這些規矩是他黑王秦觀的規矩嗎?不是,是那個死得蹊蹺的書生秦觀的規矩。


    那個書生,死得不值當。


    秦觀不再維持化形術,從當初與他朝夕相處的那個男人的模樣變迴他原本的獸人妖身。


    在場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與妖全部大吃一驚,如今眼前這一幕,比方才天神降世還來得震撼。


    應天長不由得摸了摸懷中的包子,笑容裏多少有著些許無奈。


    到現在,這些西北的人與妖魔才知曉,那個法力通天的黑王秦觀,原來不是什麽奇珍異獸,也不是什麽麒麟鳳凰,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狗妖,黑狗妖。


    結束西北妖亂的一戰,就要開打了。應天長揉著包子的頭,思緒不寧。


    應天長望著這天,金光中透著一抹紅色。


    他想,這就是西北。


    於是,他從白雲中站起,朝黑王秦觀走去。


    應天長並不能禦風淩空,而他現在能做到這一點,是懷中的包子在幫助他。


    他來到變迴狗妖妖身的黑王秦觀麵前,說:“先前你幫了我,怎麽也得投桃報李吧。”


    秦觀嘴角微起,露出他猙獰的狗牙:“恐怕並非是這個原因。”


    “別亂說話。”應天長說。然後他轉過身,對著那些受人跪拜香火的神仙,挺直腰杆。


    白雲之上,吳東溪歎了口氣,也飄身而去。顧清讓黃堯兩人相視一笑,縱身而來。


    青黃與青山在應天長離開白雲的那一刻起便衝向被乙醜太歲踏在腳下的百獸妖王。


    “心齋弟子,護西北太平。”


    應天長側過頭,有些驚訝。因為說這話的並不是他,而是來到他身邊的吳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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