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曉風本想立刻答應的,突然一頓,歉意的說道:“不如讓柳兄做吧,柳兄的賬算得比我好。”


    蔡曉風想得其實也簡單,柳青山還有一個妻子要養,更需要一分好的工作,他暫時手上還有點銀子,可以緩一緩。


    沈卿晚挑了挑眉,倒是不意外,後來的蔡曉風和柳青山是鐵杆組合,就連皇帝都想分化一下兩人,沒想到關係現在就這麽鐵。


    說實話,很難得,一般人很難理解這種友誼。


    柳青山迴過神來:“蔡兄說的什麽話?六小姐不要介意,這樣的工作,蔡兄一定可以勝任,一定好好幹。”


    沈卿晚有那麽點哭笑不得:“不用爭,我手上也剛剛到了兩個莊子,馬上要秋收了,也需要賬房,你們倆可以商量。”


    她知道柳青山是做過賬房的,不過兩人也就隻能做做賬房,要論掌櫃管事還不行。


    柳青山和蔡曉風詫異,那的確沒什麽好爭的。


    “你們也就能做到春闈,這半年時間,我還指望你們能幫我帶一個獨當一麵的人出來,我的酒樓和莊子可不是半年後就關門了的。”沈卿晚歎氣。


    雖然是要給兩位一個幫助,可是很明顯的,兩人中了進士過後要麽迴鄉,要麽等著派官,實際上都不會幹得太過長久。


    蔡曉風和柳青山想了想也對,不過是沈卿晚特意給兩人的幫助而已,否則人家現在就可以請一勞永逸的人手,何必半年後再換?


    忍不住心生感激,兩個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臨走時,魏氏將沈卿晚送出門,還悄悄的說道:“小姐的酒樓剛開,可需要更多的人?民婦想要尋個差事,賺點銀子補貼一下家裏,什麽都可以的。”


    魏氏想到有粗使丫鬟做家裏的活兒,她的時間也空出來了。


    現在租的院子也不便宜,夫君和蔡公子賺的銀子也未必夠給,自己是要貼一部分的,能賺一點是一點。


    沈卿晚看了看魏氏,她知道這女人也識字,家境原本還是不錯的,隻不過性子有點綿軟,太過小家碧玉了點,想要管人的話手段不足。


    “柳家娘子還是跟柳公子商量一下吧,酒樓的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特別輕鬆的活兒幾乎沒有,會很累的。”沈卿晚有些猶豫。


    她也不可能養個閑人,那還不如直接給銀子了。


    柳青山將來官拜刑部尚書,這夫人若是有太多黑曆史,她若是自己想不通的話,見她時肯定會尷尬。


    短時間內還沒什麽,時間一長,柳青山若是對她有了芥蒂,就有違她現在的初衷。


    記憶中,柳青山是個疼妻子的,官兒做大了也隻是守著嫡妻一個人過,可羨慕死了好多貴女千金。


    魏氏點了點頭:“那我跟夫君商量一下。”


    沈卿晚同意,幸好魏氏沒什麽主見,就怕一根筋的要找活兒幹。


    這種事情,柳青山勸阻總比她勸來得更好。


    暫時沒有迴府,沈卿晚轉而來到另外一個不起眼的院子,見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人。


    “屬下黑衣拜見主子。”那人穿著儒雅的書生服飾,卻行著武將的禮,看起來有些怪異。


    “黑一?”沈卿晚納悶,她這批暗衛都怎麽取名的?


    “衣服的衣,首領將屬下們分為四組,紅藍黑白,屬下正好叫黑衣而已。”黑衣輕輕一笑,似乎也覺得取名的過程有點兒戲和奇怪。


    “……”沈卿晚納悶,顧幻都是怎麽玩的?


    不過隻要方便管理也行,其他的也不計較了。


    “你現在是易過容的吧!”沈卿晚瞧了瞧,技術不錯,就算她事前知道也瞧不出太多的破綻。


    “是的,恢複需要特殊藥水,時間比較長,主子若是有時間等,屬下也可以去恢複本來麵目。”


    “不用麻煩了,我就是順道過來問問,考卷賣得如何了?”沈卿晚挑眉說道。


    黑衣點了點頭:“生意很好,因為出題很不錯,帖經,墨義,策論和詩賦,其中策論是賣得最好的,每份二十兩銀子,目前賺了近萬兩。”


    “近萬兩?”沈卿晚有些吃驚,黑衣等人扮演的學子都不是太過出名的,卷子賣出去,肯定會有人擇抄,這樣還能賣上萬兩?


    這買賣如此賺錢?真是太出乎她意料了。


    黑衣淺笑:“這還是屬下一個人的收益,其他兄弟處應該也差不多。”


    沈卿晚睜大了眼睛,這真是一筆好大的意外收入啊!


    “按照計劃,小心點,我給你們的卷子分開,最好是添加一些別的題目再賣出去。”沈卿晚驚訝得很,難怪這麽多人猜題賣,隻要題目好,收益那可是相當可觀的。


    有些人不一定能猜出題目,但是眼光是有的,至少能看出題目接不接近考題。


    所以,黑衣等人的生意才會那麽好,因為大家都發現,卷子中好多題目都特別接近考題,其他幾門也一樣。


    花銀子的都不是傻的,有口碑才會找上門。


    “主子放心,屬下省得,那些題目也不會原樣抄出去,會變一下。”黑衣雖然會驚訝沈卿晚打哪兒來的題目,可是並不會多問。


    “還知道變一下?這麽說你也可以科考?”沈卿晚意外,這批暗衛都怎麽培養的?


    “還是算了,讀書識字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替主子辦事,那什麽科考也太憂心了,官場的事兒也太費心神。”黑衣挑眉,覺得沒那個精力。


    “這嘴啊,也挺可惜的。”沈卿晚忍不住調侃。


    在黑衣處知道賣題特別賺之後,沈卿晚就讓顧幻將銀子收攏了,留下一些賞銀和流通銀子之後,居然還有五萬兩。


    沈卿晚微微有些咋舌,第一次覺得銀子來得如此容易。


    不過,這批意外之財,沈卿晚也沒打算自己用,等到黑鷹過來,直接給楚王捎了過去。


    銀子雖然不多,但是就讓她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吧,畢竟也算不義之財了,她的初衷並不單純。


    倒是鎮侯府送來的銀子讓沈卿晚詫異:“一萬兩?什麽意思?”


    姚意歡支取了兩千兩,沈卿晚卻報了五千兩,以為自己夠狠了,不曾想侯夫人直接讓人送來了一萬兩?


    這是封口費?還是說要炫耀侯府有錢?


    封口費一定是鎮侯的意思,炫耀的話,那一定是侯夫人的想法,她當年就嫉妒顧陽汐,現在肯定不甘心在她麵前示弱。


    “侯夫人的意思,她女兒還小,請小姐多多原諒。”阿木嘴角抽了抽,其實她是覺得,人家給銀子就好,隨便怎麽說。


    這比預期多了一倍,不要白不要。


    比沈卿晚計劃多五千兩,那可不少,有些地段不太好,生意不太好的鋪子一年收益都不一定有五千兩,鎮侯府果然財大氣粗。


    沈卿晚表情怪異:“如果沒有記錯,義陽縣主隻比王爺小月份,比我大兩歲?”


    這借口找得,說出去都沒人信,侯夫人多麽敷衍?


    不過阿木想得也對,沈卿晚根本不計較,她跟姚意歡之間已經不死不休了,不會因為多這幾千兩銀子就有所緩和。


    她說什麽來著,姚意歡就是她的散財童子,她要拒絕才奇怪了,多多益善。


    侯夫人喜歡用銀子來買麵子,她倒是挺樂意看到的。


    葉嬤嬤嘖嘖了兩聲:“小姐到手的不僅僅是一家酒樓啊,一萬兩銀子在那個地段,就算不是酒樓的一半,也比三分之一還多了。”


    最重要的是,有錢也未必能買到,那種地方寧願租出去也不會直接賣的。


    沈卿晚嘴角一勾:“鎮侯府果然有錢。”


    難怪前世秦王想方設法都要抄了鎮侯府,根本不顧姚意歡這個貴妃的苦苦哀求,罪名什麽的都沒關係,主要就是看中了鎮侯府的家產啊!


    抄了一個侯府,就能肥了國庫,像當初的顧家。


    “是有錢,卻不懂得收斂。”葉嬤嬤不以為然,侯夫人純粹就是暴發富的心理。


    顧家在前都還沒有警示,這麽揮霍遲早有一天被當權者惦記。


    沈卿晚輕笑,葉嬤嬤都看到了問題,侯夫人還不明白,真是被富貴衝昏了頭,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太過安逸。


    姚意歡的酒樓易主,皇帝肯定知道的,侯夫人給她這麽一大筆銀子封口,皇帝肯定看在眼裏,至於君王會怎麽想,那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其實侯府的損失還不隻這點,那個掌櫃還得了不少。


    能買迴來的就買迴來了,不能買迴來的,掌櫃也賠了銀子,最後他手裏還有幾百兩的結餘,倒算是舒坦。


    好歹是沒有白忙活一場,唯有姚意歡氣得又砸了一批瓷器,零零總總算下來,光是銀子損失都又有半家酒樓了。


    掌櫃的人選,沈卿晚悄悄找了荷葉。


    荷葉那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並沒有過明路,別人是不知道的,當初也是為了保護家人,不讓沈易佳抓住荷葉的把柄。


    沈卿晚知道那是個有能力的人,如今還在鄉下不聲不響的呆著,有些浪費了人才。


    “小姐說的是真的?”荷葉有些激動,不是不想未婚夫來京,就是怕被人抓住把柄。


    念夏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小姐說了,讓他悄悄的來,你們也別聯係,別人就不會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等時機成熟了,再說其他的。”


    荷葉激動完又有些猶豫:“二姑娘要嫁入秦王府,到時候隻能帶一個人,就算有秦王的恩典,最多再加一個,我怕二姑娘不會放過我的。”


    念夏白了她一眼:“你現在不會布置嗎?隻要讓二姑娘覺得有比你更適合帶過去的心腹就行了,時間還這麽長呢!小姐的意思,讓你借此脫離,二姑娘那邊小姐自有打算,你不用再浪費在二姑娘身邊,小姐需要你去做更大的事。”


    荷葉眼睛一亮:“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不要猶豫,你未婚夫如果來京,還等著跟你過明路呢!”念夏勸著,打心底的有些小羨慕。


    一個女人,能夠遇見一個知心知情的男人,就是最好的歸宿。


    荷葉的家其實沒有多遠,荷葉將信送迴去後,第三天她的未婚夫就來了。


    沈卿晚在未開張的酒樓見了一次這個叫丁三郎的男人。


    體格比較大塊頭,估計因為常年幹農活的關係,肌肉比較結實。


    看起來憨厚老實,實則帶著一分精明。


    前世若非荷葉誓死效忠她,沈易佳對荷葉又並不好,這丁三郎也不會成為她的人。


    丁三郎最大的願望就是荷葉能夠離開沈易佳身邊,跟他過幾天舒心的日子,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疼著的老婆被別人磋磨得不成樣子。


    這是丁三郎效忠她所提的唯一條件,可惜荷葉那個死腦筋,她怎麽勸都勸不迴來。


    不過,兩個人的不離不棄讓她很感動,至少讓她相信,人與人之間還是有真情的。


    “荷葉說的事情,你都同意了嗎?”沈卿晚緩緩的說道,知道丁三郎其實隻要認定了主子還是很忠心的,隻不過精明的本能讓他會選擇。


    “我同意,小姐能讓葉兒不做二姑娘的丫鬟嗎?”丁三郎眼神一閃,似乎在思量著。


    果然是這個條件,沈卿晚嘴角一勾,眼神帶上了暖意:“為什麽?二姑娘的丫鬟也不是沒好處的。”


    丁三郎認真的看著沈卿晚:“二姑娘的事情,我都打聽過,除了葉兒跟她最久,二姑娘身邊的丫鬟換得很勤快,不是殘了就是死了,我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小心翼翼和步步為營才能活到現在。”


    聽這說話,學問倒是不差,而且心有成算。


    實際上,曆史上出過好幾位驚才豔豔的皇帝,或者輔臣,甚至還有女皇,都對平民教育很看重。


    幾番改革下來,百姓讀書的初步教育和意識是不一樣的。


    不說人人都能科考,但是識字做事都是相對普遍的。


    丁三郎的村子離京城比較近,那意識更受影響,據說整個村子八成的男人都是識字的,女人嘛,就得看家庭了。


    所以說,丁三郎有這樣的談吐,沈卿晚不稀奇,至於為什麽不去科考,隻能說人各有誌。


    科考的花銷太高了,跟僅僅隻是識字不能比。


    筆墨紙硯,考試模擬卷,夫子輔導等等,依舊不是一般人能花銷的,所以很多人都以識字為主。


    眼中帶著一分讚許,沈卿晚點了點頭:“等二姑娘出嫁,我放她出府和你團聚。”


    丁三郎衝沈卿晚行了個跪禮,連稱唿都變了:“但憑主子吩咐。”


    沈卿晚點頭:“你應該沒做過掌櫃,酒樓還沒那麽快開張,讓你去醉仙樓學習,你自己多看多學。”


    “是,主子。”丁三郎打定主意要認真辦事。


    有丁三郎做掌櫃,沈卿晚就不打算多管了,給了一筆銀子讓他邊學習邊處理人員事情,做主子的就輕鬆了。


    沈卿晚抽了個空還去看了兩個莊子,對碧玉米的長勢很看好,讓兩位莊頭盡最大努力,順便又賞了一次收買人心。


    “陳家拿走的首飾都在這裏了,要怎麽處理?另外還有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也不知道從誰手裏得到的,我也拿了,本來給他們剩了將近三百兩,想著迴去也足夠一大家子好好過了。”顧幻提了一個大包裹放沈卿晚桌上,歎息的說道。


    “本來?什麽意思?後來發生了什麽?”沈卿晚打開包裹看了看,首飾有好有低,加起來至少也有兩千兩銀子。


    “你那位庶姐不甘心,也派人去找陳家的麻煩,她的手段可就沒我這麽溫和了,將人打殘了不說,將銀子搶光了,請的地痞流氓還準備侮辱陳家兩姐妹的,我有點看不下去,出手救了兩姐妹,會不會耽擱你的事?”顧幻憤然的說道。


    將東西拿迴就成了,還幹這種事情,耿直的江湖人最看不來的。


    “你出麵了嗎?”沈卿晚詫異,沈易佳都這麽狠?


    前世她處理了陳家很快就迴宮了,連莊子的地契都來不及謀算,何況是陳家的後續?


    隻知道相府將首飾都拿了迴來,應該不是沈易佳出的手。


    因為沈易佳將首飾拿迴去,就不會還給東西的主人了。


    “沒有,就是射了幾顆石子。”顧幻歎氣:“不過陳家很慘了,兩個老人都殘了,銀子也沒了,迴家隻怕不好過,被打了一頓,反而不敢再迴京鬧。”


    “欺軟怕惡的主是這樣的,那就沒關係。”沈卿晚也歎息,本來還說給陳家留一條後路的,沒想到沈易佳還會出手。


    引嫣閣,沈易佳看到追迴來的一些銀票碎銀,加起來差不多兩百兩,眼睛都突了:“怎麽迴事?才這點東西,首飾呢?怎麽一件首飾都沒有看見?”


    荷葉看沈易佳的表情不對,默默後退了小半步,非常不起眼,就讓荷花極力表現去:“小姐,那些人說隻有這些,根本沒看到什麽包裹,陳家的人說,都被賊偷了。”


    沈易佳一拍桌子:“他們說被偷了就被偷了,肯定是藏在哪裏了,這些人收了錢不辦事麽?”


    沈易佳恨恨的,覺得這些人特別不靠譜,果然還是得培養自己人才行。


    不過,最近因為沈子鈺的事情,沈易佳心情很好,倒也沒有遷怒荷花,隻是覺得那一批首飾沒拿迴來有些可惜,那也是一大筆錢的。


    沈易佳本身沒有鋪麵和莊子,除了月銀和母親補貼,她並沒有太多收入來源。


    所以,那批首飾她原本還很期待的。


    就在沈易佳還在打算的時候,沈卿晚已經將首飾送去了董氏寄賣行,等迴收了銀子,她也準備給楚王送過去。


    楚王最近是忙得腳不沾地,大水還沒有退,可轉移和逃出來的人需要安置,需要吃飯,新上任的官員也有弊端,那就是很多事情不敢自己做主,一件小事就來問。


    無法獨擋一麵就得楚王累一點了。


    楚王每次等到黑鷹來信,就是最放鬆的時刻。


    看到那幾萬兩銀子,楚王忍不住心暖:“閨閣小姐,能有多少銀子?還巴巴的送過來?”


    阿金聽了望了望屋頂,沈小姐才不窮的好麽?


    當初顧家嫡小姐的嫁妝也是十裏紅妝,雖然所嫁非人。


    聽說侯夫人的嫁妝全在沈小姐手裏,相府根本沒有占到便宜。


    還有沈卿晚名下的那幾個店鋪,別人被騙了,楚王的人隻要查過後就會明白的,從始至終都在沈卿晚手裏。


    每年的收益還不錯,所以,沈卿晚絕對不窮。


    將銀票拿在手裏,楚王想了想後說道:“這些銀子,就從王府裏拿,晚兒送來的給她留著,到時候置辦嫁妝。”


    阿金整個人呆了呆,他沒聽錯吧,王爺說的是嫁妝而不是聘禮?


    也就是說,王爺準備用這銀子來給沈小姐置辦嫁妝?聘禮自然自個兒另外出的。


    好麽,誰家男人還給未過門的妻子準備嫁妝?這什麽奇怪的邏輯?


    “嫁……嫁妝?”阿金總覺得是自己的幻覺,這種事情壓根兒沒聽過。


    楚王斜眼看了眼阿金:“就晚兒那娘家,有等於沒有,嫁妝肯定不會給她置辦好的,為了省錢,肯定就是側妃品級,本王替她準備點,到時候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到王府。”


    阿金扶額,瞬間醉了,王爺當沈卿晚都是傻的,不會自己準備嗎?那不是還有葉嬤嬤在的?賞過去難不成還是擺設?


    另外,王爺這話意味深長啊,看來聖旨上最後的那句話要應驗了。


    可以正妃的禮迎娶,嗬嗬,到時候隻怕要驚掉無數人的眼球。


    “主……主子是,準備要以正妃禮迎娶沈小姐了?”阿金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麽結巴過。


    楚王白了阿金一眼:“蠢,父皇發了這麽多道聖旨,就這一句話最得本王的心。”


    不是準備,而是一開始就這麽打算,他也沒有想到父皇會下那樣的聖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來。


    阿金摸了摸鼻子,他的確是蠢,居然到現在才看出來,他其實是沒明白,自家主子怎麽突然就對沈小姐這麽上心了?


    選秀的時候都還不顯山不露水,非得太後和貴妃逼著才承認。


    怎麽承認過後就跟決了堤的水一樣,這麽洶湧澎湃呢?


    難怪他總是跟不上這節奏……


    看著楚王臉帶微妙的表情開始迴信,阿金深深的歎了口氣,他一直以為萬象佛經將自家主子練得太過清心寡欲了,現在看來,不過是沒有遇見對的人。


    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麽?阿金憂傷的念叨著,不對,應該是自家主子以前到底在想什麽?曾經感覺自己挺懂的,現在才發現,其實一直沒懂過。


    楚王迴信的空隙抬頭看了阿金一眼:“那什麽官兒送了個女人來?”


    “陸通判,是他自己的女兒。”阿金嘴角抽了抽,原來什麽都還沒記住麽?


    楚王垂瞼:“下手狠一點,不然不知道痛。”


    阿金愣了一下,又以為自己幻聽了,自家主子剛才說什麽了?下手狠一點?


    通判一職,等同於知府,隻不過沒有什麽實權,通常來說是朝廷派來監管知府行事的,有直接上折子的權利。


    阿金正在揉耳朵,門外立刻響起了叩門聲,讓他瞬間汗毛陡豎。


    “誰?”阿金看了一眼楚王,發現自家主子根本就沒理會的意思,專心致誌的寫信。


    “民女陸箐,拜見王爺。”


    阿金心下一咯嗒,還沒有開口,就見門吱嘎一聲,清秀可人的陸菁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上麵還放著一盅湯瓷煲。


    阿金臉色一變,腳步一動,就將陸菁攔在了門口。


    陸菁在家是習慣了,以為剛才那一通說話就是過了明路,根本就沒有想過楚王會拒絕她進屋,所以自個兒推門進了來。


    因為楚王在這裏也等著隨時有人匯報事情,所以並沒有把門鎖上。


    阿金也沒有想到,所以有點驚嚇,第一時間攔住人,他怕自己慢一步就不是下手狠一點了,而是血濺當場。


    “陸姑娘,王爺在辦事,請不要進來打擾。”阿金有些糾結,一開始還覺得楚王吩咐挺重的,現在他都想動手了,沒見過這麽不知規矩的女人。


    陸菁眨了眨眼,大方爽利的說道:“就算再辦事,也不能不吃飯吧!我問過廚房了,王爺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這是我親手做的雞湯,給王爺補一補。”


    阿金冷冷的看著陸菁:“姑娘還是迴去吧,王爺自有安排。”


    楚王的吃食都得非常慎重,阿金最警惕別人送吃的。


    陸菁眼珠子轉了轉,麵上是放棄了,可一轉身衝著阿金靠了過去。


    阿金條件反射的避嫌,陸菁看準時機就進了屋。


    阿金還第一次被人這麽耍,竟然一點不矜持的利用男女大防,心中也來了氣:“你……”


    陸菁得意的衝阿金使了個鬼臉,眼中帶著一分蔑視,不過是個護衛,竟然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陸菁過來兩天,還一次沒有見過楚王,她對自己是很有自信的。


    陸菁抬頭笑臉盈盈:“王……”


    剛剛才說了一個字,一股勁風就從耳邊掠過,那種犀利的殺氣,直接削掉了一縷頭發。


    陸菁驚神,條件反射扭頭一看,瞧見了那縷飄落的頭發,還有一支嵌入門框的毫筆。


    “滾!”


    一道冷酷刺心的聲音從麵前傳來,陸菁手一抖,瞳孔睜大的往前一看,楚王還低著頭在奮筆疾書,看不清全貌,卻能瞧見那棱角分明的俊朗,雖然還帶著一分稚嫩,可是她幻想中的完美夫君類型。


    但剛才那一下驚魂,冰冷的一個字,讓陸菁兩條腿都仿佛灌了鉛一樣,怎麽挪都挪不動了。


    端著托盤的手一直在抖,陸菁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姑娘,臉色蒼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啊嚏!”


    楚王覺得這女人很吵,順手扔了一隻筆過去,誰知道開門的氣流讓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胭脂味,立刻打了好幾個噴嚏。


    若不是反應夠快,快寫好的一頁信就要被墨汁給毀了。


    楚王黑臉,麵色不善的抬頭:“耳朵聾了?讓你滾出去。”


    幾個噴嚏,破壞了楚王冷酷的形象,也緩解了陸菁的害怕,一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又鼓起了勇氣往前走了兩步。


    那股味道頓時更濃烈,楚王隻覺鼻子發癢,抄起手邊的鎮紙就砸向了陸菁膝蓋。


    楚王出手,別說陸菁沒準備,就是有準備也別想躲開,這一下砸了個實在。


    “啊?”陸菁隻覺膝蓋一痛,瞬間倒地,手上托盤和湯煲碎灑了一地。


    阿金怔了怔,有些驚懼的看著自家發飆的主子,他耳朵可沒問題,剛剛貌似聽到了骨折的聲音?


    “拖出去,直接將人送給陸通判,若是他家女兒愁嫁,本王不介意給他保媒,天災降臨,很多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娶不起妻子的多了。”楚王極為不耐煩的看著陸菁完全沒有形象的趴在地上,似乎還在痛中沒反應過來。


    “若是非要自己女兒去伺候人,本王就在皇宮給他爭取一個名額,算是本王體恤下屬,給予恩典。”


    阿金一曬,自家主子這嘴越來越毒了,估計陸通判一聽這話得暈過去。


    低頭一看,阿金砸吧了一下嘴,至少陸菁已經暈了。


    通判的女兒隨便配給人當繼室的意思,還要送去當宮女?真的是太可怕了,難怪陸菁沒受住。


    阿金叫了個婆子進來將陸菁拖了出去,還將地麵打掃了,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陸菁被通判送過來,意思非常明確。


    而且陸菁的表現也可圈可點,剛才那大方直率的樣子,是京城女人沒有的類型,分明是有所計較。


    可阿金不是看不到陸菁眼中對他的不屑,還自己靠過來算計他,這都算什麽事兒?


    地方上的女子,果然比京城大家閨秀的教養更來得開放。


    若是換成別人,估計會覺得新鮮,然後對陸菁另眼相看。


    可楚王就覺得,那脂粉味更難聞,將門窗開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鼻子舒服了點。


    阿金很會辦事,讓人就那麽大搖大擺的將陸菁抬迴了通判府,一點不瞞著陸菁的腿骨折了,還一身狼狽的樣子,看起來就可憐。


    在大門口將楚王的話一交代,所有人都聽了個明白,頓時有些驚嚇,原本有點心思的都不敢再打主意。


    雖然有些悚楚王的手段,可是陸菁的名聲更加糟糕,都知道她去幹嘛的。


    若是成功了還好說,這沒成功還被當眾打臉,陸菁的名聲也毀了一大半。


    陸通判的夫人見到昏迷的女人快哭死了,一邊讓大夫來給女兒治療,一邊不斷怪陸通判非要將女兒送去,最後還憂心女兒的名聲,有這麽一出就不要想著嫁好。


    陸通判默默的承受著,臉色很難看,卻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對此,知府龐家是一陣後怕,幸好他們沒有第一個這麽做,否則,傷的就是他們女兒了。


    因為是正在迴信的時候發生之事,楚王就在信中提了兩句,沈卿晚看到的時候皺了皺眉:“陸通判?那個女兒叫什麽來著?”


    沈卿晚揉了揉額頭,總覺得這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前世她這個時候還在受訓,德妃去了行宮沒迴來。


    而楚王這個時候還在路上,因為是七夕過後才跟眾皇子一起啟程的。


    這輩子,德妃竟然沒有去行宮避暑,楚王又提前去了烏州,好多事情都改變了。


    前世有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她不清楚,不過這個陸通判既然沒有被楚王關起來,後來就一定論功行賞,高升過的。


    “小姐說烏州陸通判嗎?”阿木聽到沈卿晚呢喃,不由得問了一句。


    “是啊,他有個女兒,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沈卿晚順口問道,也沒抱什麽希望。


    “知道,因為烏州大水,關於烏州的資料奴婢了解過,通判僅次於知府,自然要重點關注。”阿木還真的清楚:“陸通判有兩個嫡女,大女兒叫陸菁,今年應該十四歲,小女兒叫陸芹,今年才十歲。小姐,這有什麽問題嗎?”


    “陸芹?”沈卿晚聽到這個名字眉頭一舒,原來是她啊!


    如今才十歲的陸芹,可是秦王將來登基後的淑妃,而陸通判也會官拜從一品的都察院右都禦史。


    都察院左右都禦史,負責監察、糾劾事務,監管審理重大案件和考核官吏。


    每次若是有什麽事件跟楚王扯上關係,陸姓右都禦使就顯得特別積極,原來是從現在就結了仇?


    其實後來陸通判升了官兒,換了地方,陸菁也算嫁得不錯了,可這梁子也結下了。


    說到底,不過是陸通判的心思不正,這次大水分明是撈功績的好時機,隻要安分做事,等大水救災完畢,自然有論功行賞。


    陸通判偏偏還想傍上王爺,走更短的捷徑,這怪得了誰?


    摸了摸下巴,沈卿晚迴憶了一下前世的事情,其實這陸通判,一開始就是秦王的人。


    隻不過還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將陸菁送給楚王,若是成功,就打著牆頭草的主意。


    畢竟現在形勢不明朗,陸菁在楚王身邊可以說是臥底,也可以是一家人的保障。


    隻不過楚王這麽做,肯定讓陸家徹底倒向了秦王,難怪前世陸家對秦王那麽死忠,還有楚王的一份功勞在。


    沈卿晚也在迴信裏提了一下,楚王看到後若有所思:“據可靠消息?哪來的可靠消息?”


    楚王嘀咕了一下,覺得沈卿晚總是有點神秘,這種皇子收買官員的可靠消息都是打哪兒來的?


    “啊?主子,你說什麽?”阿金沒聽清楚,有些茫然。


    楚王看了阿金一眼,抿了抿唇:“趕緊做事,將事情捋順了,早點迴去。”


    聞言,阿金側目,自家主子出京辦事,哪次不是磨磨蹭蹭的,非得要不得不迴去了才迴京?


    這次居然這麽早就想到要迴去了?果然是不同的。


    “哦,是,主子。”


    楚王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說道:“顧家留下來的人,是不是有一部分在晚兒手上?”


    以前隻是猜測,現在卻能肯定了,顧家的兵,不隻是留給了顧辭嗎?


    “聽阿木說,是一隻專門給女眷培養的暗衛,顧家也沒有其他人了。”阿金怔了一下說道:“沈小姐並沒有瞞著王爺。”


    要不然,阿木肯定不會知道的,何況,暗衛這種事情除非不動用,否則一動就會有端倪。


    “嗯!”楚王敲了敲桌麵,眉頭一舒:“這樣也好,更加安全。”


    楚王心情依舊有點沉,因為他還是想不通,沈卿晚為什麽對他秦王能那麽了解,有些機密,哪怕是有暗衛也查不到的。


    陸通判這顆棋子,應該是很早以前就布置的才對,隻不過一直沒有啟用。


    埋藏得這麽深,沈卿晚也能知道?


    說白了,楚王不是懷疑什麽,而是紅果果的吃醋,這個時候特別想見到沈卿晚本人,就算不問她的秘密和真相,也要懲罰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該關注他才對,怎麽老是秦王那邊?


    搓了搓指腹,楚王抿唇,手好癢,先記下,迴頭一起算賬……


    沈卿晚可不知道自己好心提醒還會被記了一頓懲罰,正在相府過安生日子,順便看戲。


    因為她那位庶姐,從來就沒有安分過。


    陳家的事情讓沈易佳意識到自己無比缺人,更讓她意識到自己還缺錢。


    前世的這個時候,沈易佳根本還沒領悟到錢財的重要性,後來她又得了母親和老夫人的財產,給秦王辦事還能有賞。


    從始至終沒有在銀錢上短缺過,再不濟去沈卿晚處打打秋風也能過錦衣玉食的日子。


    所以說,沈易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缺錢過。


    她想要給自己培養點人手,自然就得用錢,而她手上的那點銀子僅夠日常花銷。


    因此沈易佳迫切的想要賺錢,她手裏有人,將來在王府才能更好的辦事。


    “庶姐可從來沒賺過錢啊!”沈卿晚輕笑,這個從來也包括了前世。


    劉姨娘並沒有做生意,老夫人也不會,沈易佳想學都沒地方學,前世又是一個不需要的。


    所以說,發現沈易佳想自己賺錢,沈卿晚稍微有點驚訝。


    大概猜到沈易佳想要賺錢做什麽,也就那麽幾項,沈子鈺的打點還輪不到她來操心。


    看起來是有了危機感。


    在沈卿晚好奇的觀望下,沈易佳向劉姨娘要了一個位置還不錯的鋪子。


    劉姨娘有私房,買個鋪子還是可以的。


    劉姨娘和老夫人不會管理,基本都是沿用的以前的人,以前的製度,就像拿到顧陽汐的山莊,還有自知之明不會去大改。


    劉姨娘更喜歡存銀子銀票,覺得那才是關鍵。


    所以沈易佳想要個鋪子,劉姨娘是現拿出銀子去買的,老實說,這個時候因為舉子進京的關係,各方麵的物價都有些上漲,買什麽都不劃算。


    尤其是鋪子,直接買下來的價格高得離譜。


    也不知道劉姨娘有沒有打聽行情?或者說,為了女兒她真舍得撒銀子?


    不得不說,劉姨娘不管怎麽算計,對沈易佳這個女兒還是很掏心掏肺的。


    所以,沈易佳重生後,也就看到劉姨娘和那個弟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妃駕到:殘王的心尖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沈卿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沈卿晚並收藏醫妃駕到:殘王的心尖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