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大姐……”沈子鈺顯然還是孩子心境,一見爹娘就高興了,最後看到沈卿晚,表情頓了頓,笑容也收了九分:“二姐。”


    這態度真是明顯,沈卿晚不介意,前世沈子鈺早就不待見她了,還說她當了皇後就不顧親人,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跟她親過?


    後來沈子鈺鬱鬱不得誌,隨便娶了一個女人過日子,不想卻遇見了個悍婦,整日把他給管得死死的,最後是徹底磨平了棱角。


    最終,還靠沈易佳暗中支助才能在外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沈卿晚掛起一絲完美的笑:“迴來就好,祖母早已經在等著,日盼沈盼的,大少爺終於迴來了呢!”


    很不走心的說著,沈卿晚眼神瞄向了沈易佳,結果發現她正看著借宿客中的一人,眼睛晶亮。


    前世,沈易佳是經曆過這些事情的,沈卿晚此時已經入宮,自然不清楚。


    這會兒是下意識的順著沈易佳看去,發現她看著的是一青衫長袍的書生,麵相有些黑,不像一般書生那麽白,而且,身體也較為魁梧,一瞧就是長期幹活的那種。


    最重要的是,這位看穿著,家境應該是所有人中最差的,長衫上的不起眼處還有補丁。


    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沈卿晚雖然還沒有認出這位都是誰,可看沈易佳的眼神就知道不會簡單。


    或者說,應該是這六人中前途最好的。


    沈子鈺對沈卿晚的話完全沒有在意,轉頭就去跟父親介紹朋友,那熱情的態度,簡直要融化了旁人。


    “爹,這兩位是清洲的彭華和段西園,這位是舒府郡的郝振生,翼城的金然,還有安莊的蔡家貴和蔡曉風,在書院很是照顧孩兒的,這次都是來參加明年春闈的。”沈子鈺介紹了一遍,神情帶著驕傲。


    沈卿晚詫異,沈子鈺居然全帶了舉人迴來?這勢利眼的本事倒是跟沈城學了個十足。


    原本還以為,會有其他秀才裝裝樣子的,畢竟秀才考舉人雖然是戶籍之地進行,可還是有不少地方都歸為京城管轄,有些學子依舊得上京趕考。


    沈卿晚可不信,天下第一書院就沒有這樣的秀才,唯一的解釋是,沈子鈺沒有刻意去結交。


    沈卿晚不知道的是,沈子鈺在天下第一書院連舉子都沒有刻意結交。


    若非過年前迴學院之時,沈城特意找沈子鈺說起這件事情,並且展望了不少好處,沈子鈺未必能帶人迴來。


    “好好好,既然來了相府,大家就不要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好好複習,爭取明年春闈都能高中。”沈城這譜擺得挺大的,竟然會說當成自己家?


    沈卿晚突然想到了陳氏一大家子,嗬嗬,那個是不用說,都能當自己家的。


    就是不知道這六人中,可否有極品?


    一下子見到六個人,沈卿晚記憶有些混亂,因為跟她的認知有點對不上號。


    “旭然,你祖母等你很久了,你先去看看,本侯就替你招待幾位朋友了。”很顯然,沈城經常出去應酬也不是白給的,在這方麵有很深的功底。


    一席話聽得幾位宿客無比熨帖,紛紛拱手說到不敢。


    沈卿晚隻看見沈易佳關注的那位蔡曉風,雖然行動跟大家一致,可眼睛裏很平靜,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很熱切。


    就衝這份定力,沈卿晚還真對此人刮目相看了。


    聽名字和來曆,這位蔡曉風跟那個蔡家貴應該是堂兄弟,可蔡家貴的家境就不錯,蔡曉風家裏應該比較貧困。


    那個段西園,一瞧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長得人模狗樣的,可是眼神帶著漂浮和猥瑣。


    今兒個的沈易佳打扮依舊飄飄若仙,段西園一靠近,眼睛就亮了,差點就黏了上去,明顯有些垂涎。


    沈易佳比沈卿晚大了兩歲,身體已經長開了,加上有重生的經曆,顯得特別有韻味。


    這一出驚豔,吸引男人的目光很正常。


    其他人還好,慣有的書生氣質,暫時還看不出什麽來。


    沈卿晚初步斷定了一下,也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個蔡曉風身上。


    一路迴到蘅蕪苑還在想,這位到底是前世的誰?或者說,後來也還沒有出頭?


    應該不可能,若是沒有大作為,沈易佳的眼神不會那麽亮,好像逮住了什麽獵物一樣,有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倒不是說沈易佳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什麽想法,而是不管施恩,還是拉線介紹給秦王,這都能得利才對。


    沈子鈺和老夫人的祖孫情深,沈卿晚自覺不去參合,沒見還在冷戰的母子倆,都讓沈城給找機會溜掉了嗎?以前若是有這種機會,沈城一定會陪著沈子鈺一起去見老夫人的,這次,卻讓沈子鈺一個人去。


    “葉嬤嬤,待會兒若是老夫人那邊來人傳話,讓我去吃晚飯,就找個借口迴避了,另外,找人仔細的看著,發生了什麽事情,說了什麽話,給我匯報。”


    沈卿晚迴到屋子就如此說道,想要借此找找安靜。


    葉婆婆聽到沈卿晚說“仔細”兩個字,還真就上心了:“是,小姐,不過,小姐不去是對的。”


    慕桃不解的問道:“為什麽?這還有什麽講究?相府來了客人,小姐作為嫡女不該出麵嗎?”


    “因為小姐的身份不需要出麵,否則就自我降低了,能在門口迎接那是因為弟弟迴府,給個麵子,還可以說不知道大少爺帶了客人迴來。”葉嬤嬤淡淡的說道,再次覺得自己王爺眼光好,有個明事理的女主子,這多省心啊!


    “是啊,他們的宴席,還沒資格讓我作陪,等三榜題名了再說吧!”沈卿晚自然考慮周到,她可不想給楚王丟臉。


    楚王對她如此細心,她怎麽也要好好迴報,而不是扯後腿,讓別人看了笑話。


    哪怕沈卿晚對那個蔡曉風再好奇,也寧願讓人暗中觀察,而不是親自出麵。


    沈卿晚在美人榻上思考著,其他人見狀就悄悄出了屋子,給她留了個安靜。


    顧幻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師妹,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好了,你看見沒有?”


    “我看見了。”沈卿晚輕笑:“沈子鈺嘴角的傷還沒好呢!”


    沒錯,沈子鈺之所以會晚兩天迴府,是沈卿晚指使顧幻去做的,暗中將沈子鈺蒙頭打了一頓,臉上帶著輕微的傷,所以歇了兩天才進京。


    顧幻坐到一邊,笑嘻嘻的說道:“果然,我做這種事情還是最順手的。”


    說著,發現沈卿晚手邊的糕點,眼睛亮了亮。


    最近有了小廚房,有了大廚王小大,沈卿晚身邊的吃食從來都沒有缺過,顧幻也覺得無比美好。


    顧幻和沈卿晚修煉的武功都師從白沈,雖然發展方向不同,可本質是一樣的。


    所以,不用懷疑,顧幻的食量也比沈卿晚還恐怖。


    沈卿晚就覺得,白沈師父這功法,沒點家底的都練不起啊!顧幻一天到晚都在吃,仿佛從來沒飽過。


    將手中的糕點端給顧幻,看她美美的吃著,眼睛都享受的眯了起來,沈卿晚突然間覺得,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飽受口福,可以盡情的品嚐美食,還不用擔心身材身體問題。


    “說說看,你都怎麽做的?”沈卿晚好奇的問道,她隻是讓顧幻找個機會揍沈子鈺一頓,打擊他迴府的氣焰,不讓其那麽意氣風發,眼睛長頭頂上了,就像沈城經常打擊她的那樣,她也還一記在相爺的兒子身上。


    現在看來,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至少沈子鈺騎馬迴府的過程中,多少還有點萎靡狼狽,甚至打招唿的時候還能看到她了。


    “你那弟弟帶迴來的人不是六個,而是八個。”顧幻嘿嘿一笑。


    “八個?這麽厲害?”沈卿晚驚訝,沈子鈺都怎麽將人騙迴來的?應該是許了不少好處的吧!


    相府在平民百姓眼裏,那是高不可攀的,可是在年輕有為,清高自信的舉人麵前就不算什麽了,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利益在哪裏,所以在京城也會待價而沽的。


    沈子鈺不過是個十三的秀才,未必有那麽大的說服力。


    “確切的說是七個,走掉的那個姓柳,他是把自己的妻子帶上,很漂亮的女人。”顧幻笑得很玩味兒:“我可沒有動手打你家弟弟,我不過是讓那個姓柳的,看見沈子鈺對他妻子有點‘欺負’,然後姓柳的親手打的。”


    “這樣,不用浪費我的力氣,也能達到我的目的,一舉兩得。”顧幻有些嘚瑟。


    最近跟著沈卿晚,顧幻自覺辦事能力不斷看漲。


    若是以前,顧幻肯定直接找機會用一床被子一蒙,就揍得沈子鈺不知今夕是何夕。


    現在還懂得用迂迴了,徹底不用暴露自己。


    沈卿晚也發現了顧幻的改變,讚賞的看她一眼,隨即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的吧,沈子鈺才十三歲,還能‘欺負’?那姓柳的這麽沒腦子?”


    原本對姓柳的趕考還能帶上妻子有些欣賞,這會兒感覺又多了點奇怪。


    顧幻白了沈卿晚一眼:“師妹小孩子家家,怎麽思想如此不純潔?我說的欺負,自然是純粹的欺負,不是你想的那個什麽男女之間的……”


    “就沈子鈺那小身板,那也得他能行啊!”


    沈卿晚啞然,頓時囧得不行,顧幻這還學會調侃人了?


    不對,也不是學會調侃,而是學會用詞多含義。


    貌似她已經習慣了“欺負”這個詞是何解,那純粹的字麵意思哪能想到?


    反倒是她心思不純潔了?好吧,這老實人也有壞的時候,這虧她默默吞了。


    不過,說起沈子鈺的身體,嗬嗬,估計是繼承了他爹的不孕不育。


    好歹丞相還有好的時候,隻是後來才出問題的,可沈子鈺連好的時候都沒有,前世直到她重生,沈子鈺也沒有孩子。


    一開始那妻子還被沈子鈺因此各種打罵,後來被太醫診斷出是沈子鈺的問題後,那女人就翻身了,沈子鈺也徹底沒了地位。


    顧幻現在雖然說得無心,可是一語中的。


    沈卿晚失笑的搖了搖頭:“好,算你說得對,那沈子鈺是怎麽欺負女人的?長能耐了,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男人,不屑跟女人動手麽?”


    “哈哈,那是對外說得好聽的,而且沒有惹急了,我看下手的時候,大少爺怎麽就沒遲疑哪怕一下下?”顧幻不屑的說道。


    很多男人都愛說,不跟女人動手,自以為這樣就很君子,實際上不過是一種藐視的大男人主義。


    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體現他是男人一樣,顧幻在江湖上見得太多了,真正到生死關頭的時候,也沒見說這句話的人不對女人動手?


    有本事就站在那別動,讓女人動手一箭穿心,這不是不跟女人動手麽?


    “噗,你做了什麽?讓他急成這樣?”沈卿晚有些好奇,顧幻是真長腦子了?還是偶然靈光一閃?


    “沒什麽,就是將他的玉佩給放到了那姓柳妻子的包裹裏。”顧幻嘿嘿一笑。


    沈卿晚愣了一下:“是沈子鈺脖子上的那塊玉佩?”


    “是啊,我看他挺寶貝的,就趁他不注意,將玉佩放到了柳氏妻子的包裹裏,然後他一看不見了,就到處亂翻,柳氏帶著丈夫的家當自然不樂意,而且包裹裏有她的小衣之類的東西,豈容別的男人亂看?”顧幻說話間吃完了一盤糕點,繼續向下一盤進攻。


    “其實別看你家弟弟請了這些舉子過來,打心底是有些瞧不起人家的,自然就跟柳氏鬧了起來,不僅出手打了柳氏,在言行之間還有些侮辱,說不過是窮酸什麽的,最後雖然找到了玉佩,雙方都無法證明柳氏偷盜清白,那姓柳的咽不下這口氣,就帶著妻子走了。”


    “另外,你別看來到相府的幾位舉子很和諧的樣子,其實心裏都有根刺。”


    “沈家大少爺損人可口無遮攔,直接非針對性攻擊了,原本這幾個人也要離開的,是沈子鈺見情況不對,後來苦苦哀求道歉,許了不少好處才留下來的。”


    沈卿晚詫異,原來隻是想給沈子鈺一個教訓的,沒想到還有這麽嚴重的一出?


    難怪總覺得沈子鈺跟那幾個舉子之間有點怪異,似乎是沈子鈺一頭熱,還有點單方麵討好了,舉子還沒參加考試呢,不至於拿喬成這樣。


    搞了半天,是心裏有疙瘩啊!


    “他自然要求爹爹告奶奶留住人,那可是父親吩咐的,若是帶不迴來人,有他的好果子吃。”沈卿晚冷笑,這看碟下菜的毛病跟老夫人和相爺一模一樣,這一急就露餡兒了吧!


    “至於那玉佩,可是相府繼承人的象征,他能不急嗎?”沈卿晚嗬嗬輕笑,正因為是庶子,老感覺不真實,才會特別在意那象征。


    實際上,象征是象征,並不代表有了那玉佩就一定會成為繼承人,顯然劉姨娘仨是不明白的,對這些外物看得很重。


    “那姓柳的叫什麽?”沈卿晚好奇,這樣的話,明顯是跟相府鬧掰了,若是力爭上遊之後,還指不定怎麽給相府下絆子呢!


    “叫什麽柳青山?”顧幻想了一下說道,那語氣是自己都不確定。


    畢竟舉子之間稱唿都是姓氏加兄,直接叫名字的少,顧幻也是在柳氏的包裹中無意中看到了通關文牒才有此印象。


    “柳青山?”沈卿晚驚訝,隨即忍不住笑道:“那這戲好玩了。”


    如果沒有記錯,柳青山可是明年春闈的榜眼啊!


    而且,秦王上位之後,還一路往上爬,官拜刑部尚書,斷案自有一套。


    難怪當初相府落難,落到柳青山手裏顯得特別悲催,那是相當鐵麵無私,她這個皇後說兩句都沒用。


    當然,那個時候她也沒心給相府說情,還當柳青山特別會看眼色,猜到了她心思才那麽做的。


    搞了半天,人家本身跟相府有舊怨。


    不對……沈卿晚摸了摸下巴思考,這一次的衝突,是她讓顧幻去做的,前世可沒有這麽一出,那沈子鈺為什麽也沒有將柳青山帶進府內?


    按理說,前世若是有柳青山進府,哪怕是後來惹上的,沈易佳也不該不知道。


    那麽,沈易佳對柳青山就會特別期待,若是看到人沒有到相府,指不定會暗中詢問。


    可顯然沈易佳一直在注意蔡曉風,肯定是前世柳青山夫婦也因為什麽原因沒有到相府,反而還結了仇的,這才有後來那一出。


    沈易佳也才不知道,原本的榜眼居然差點入住相府。


    若是知道有這麽一出,沈易佳肯定會趁現在去道歉啊,或者其他什麽的,不說重新將人請迴相府,至少化解了這段恩怨。


    現在是時機最好的,時間一長就成了積怨。


    這麽說,前世的沈子鈺也丟了最大的那個西瓜,還惹到了厲害之人,迴家卻隻字沒提。


    沈卿晚覺得這件事情好玩,千方百計的想要依靠舉子,沈子鈺現在是得罪了一個厲害的,跟相府其他舉子還有芥蒂,不知道沈城知道真相會不會吐血?


    當然,沈子鈺應該是沒將柳青山放在眼裏,甚至這衝突也沒放心上,一直都自以為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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