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親家……”陳老頭走動的速度其實極快,就是那快要摔到有顫巍巍的動作讓他瞧起來特別不忍心。


    陳老太婆這是哭得很傷心,有種嚎啕的感覺,嗓門特別大。


    一家人一進院子就占了上風,沈老夫人再想說什麽,這會兒也開不了口。


    走到台階不遠處,陳家姐妹癱軟在地,皮青臉腫,滿頭是包,五官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活像兩顆浮腫的豬頭。


    眾人都意外的看沈易佳一眼,這二姑娘原來如此之狠?她們可聽說了,四個人是關在屋裏打架的,並沒有讓太多的下人幫忙。


    沈老夫人心中正有氣,被沈卿晚堵住的那口氣還塞著呢!


    冷冷的看沈易佳一眼,沈老夫人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此落人話柄和口實,豈不是沈家理虧?


    沈易佳出神,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氣急敗壞:“祖母,不是這樣的,她們倆的臉明明比我的還好,怎麽就成這樣了?不過是自己打的,想要訛詐。”


    沈卿晚瞧得稀奇,知道沈易佳在這種事情上沒有撒謊。


    隻能說,陳家對自己人也是挺狠的。


    自然不可能是陳家姐妹自己打的,要達到效果,肯定得有旁人針對性的下手。


    那是誰下的手?父母,爺奶?嘖嘖,都不心疼麽?


    “你給我閉嘴,這裏還沒你說話的份兒。”沈老夫人跺了跺拐杖,不滿的吼道。


    沈易佳還想說什麽,被這吼得戛然而止,低頭後退了一步,雙手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憤恨。


    又是這樣,不順心就吼她來發泄,當她是家裏的奴才嗎?想罵就罵?


    沈易佳的恨,不僅僅是針對陳家,還有老夫人和整個相府。


    沈老夫人的態度,勾起了沈易佳不好的迴憶,特別是她前世指婚對象死去之後,被當成貨物賣來賣去,那段黑暗虐心的日子。


    每天都要麵對沈老夫人的各種神經唾罵,簡直比市井潑婦都還罵得難聽。


    沈卿晚坐著,能夠看到沈易佳半臉神情,不由得會心一笑。


    沈老夫人這是作死,勾起了沈易佳前世的恨,完全忘了剛才沈老夫人下意識的維護她,還給了沈卿晚一棒。


    打罵自己的孩子來給別人消氣?沈老夫人也不看看對象,隻會讓陳家更加篤定鬧騰。


    果不其然,陳家哭的哭,氣的氣,聲勢更強了。


    “親家,做人不帶這樣的,你家的姑娘是金枝玉葉,將來要嫁給王爺的,我家姑娘是瓦爍,但也是長輩的心頭寶,將人打成這樣不說,還反咬一口,難道相府就是這樣的規矩嗎?”陳老頭剛站穩就嚷嚷開了。


    親自表現了一出什麽才叫“反咬一口”。


    陳老婆子借著哭訴:“哎喲喂,我那苦命的女兒,當初就不讓嫁當官的不聽,現在年紀輕輕就死得不明不白,讓娘白發人送黑發人,上哪兒說理去?”


    陳大兒子出場了,眼若銅鈴,瞪著就讓人心虛:“我女兒和侄女不過是去看望一下二姑娘,迴來就變成這樣了,我們隻是來討要一個說法,相府若是不歡迎我們陳家,我們以後不上門就是,何必下這麽重的手?”


    沈府一眾女人有些發愣,是不歡迎啊,可出了門之後,陳家這麽多張嘴指不定說得多難聽吧!


    陳二懶懶的,更像是個軟釘子:“我女兒和侄女都是在議親,二姑娘分明就是故意的,見不得我們陳家好吧,末了還說我女兒是自己打的?嗬嗬,沒見過這麽賊喊捉賊的大家小姐,這官家規矩就是這樣的不成?”


    真是句句將沈府的女人們堵得開不了口,賊喊捉賊都敢提,也不怕自己嘴巴爛掉了。


    沈卿晚悠閑的又喝了一口茶:“人才,陳家這一家子,還真是人才。”


    感覺肚子裏似乎都有點墨水,說話看似撒潑,其實很有條理,不是一家子,不進一家門啊!


    “若不是事前交代訓練過,那這一家子還真有默契。”阿木也覺得歎為觀止。


    一個人能嘴皮子利不稀奇,這一家子有十口人都這麽利,擰成了一股,還真不一般,很難對付。


    “你以為陳家整個就這麽點人?”沈卿晚輕笑:“能來的,那都是挑過的,不然能有現在這樣的戰鬥力?”


    陳家隻有兩個孫女,沒有孫子?不可能的。


    而且,據她所知,陳老婆子都還有別的女兒,並非五姨娘一個。


    “這麽說來,也真是厲害。”阿木想了想,更加有些驚歎。


    沈老夫人明顯是自己氣短,自覺理虧,所以這會兒是軟的,臉上還陪著笑:“親家,有事兒好好說,隻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


    “什麽小孩子之間的打鬧,我如花似玉的兩個孫女,若是被破了相將來如何嫁人?”陳老頭立刻打斷沈老夫人的話,真是理直氣壯。


    沈卿晚冷笑了一下,對沈老夫人想要定性為小孩子之間的摩擦,然後息事寧人的想法嗤之以鼻。


    這事兒雙方都有錯,理虧個什麽勁?沒見自家的孩子也被欺負了麽?沒得自己的孩子看著更輕一點,就巴巴的去安撫對方,覺得那是自己的錯。


    沈老夫人的想法在貴族圈和極品麵前是行不通的,冷了自己孩子心,還特定吃虧不小。


    不過,沈卿晚冷眼看著,可沒打算維護沈易佳。


    雖然她是護短的人,可沈易佳絕對不在她護的範圍。


    別說什麽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前陣子的白月草粉末之事,沈卿晚可沒有忘記。


    一個已經巴不得你死的人,還將什麽家族?扯談。


    “那是你們手腳不幹淨,為什麽要去拿二姑娘的東西?”劉姨娘忍不住說道,相比較起來,她的態度還要強硬一些。


    女兒被欺負了,劉姨娘是會炸毛的,完全沒有沈老夫人那息事寧人的心思。


    “什麽手腳不幹淨?誰手腳不幹淨了?”陳老婆子仿佛被猜到了尾巴:“手腳不幹淨就直接偷了,還當著你的麵兒‘偷’不成?明明就是你們二姑娘送的,結果又出爾反爾的不想送了,想拿迴去,呸,還要不要臉?撒了尿還能喝迴去,這就是二姑娘的人品?”


    陳老婆子的形容實在難聽,氣得沈老夫人等人倒吸一口涼氣,光想想就覺得惡心了。


    正在喝茶的沈卿晚輕笑一聲,完全不受影響的繼續喝茶,壓根兒沒在意那茶水和某種物質其實挺相似的。


    沈老夫人深唿吸兩口,隻覺眼前有些眩暈:“你們到底想怎樣?”


    聞言,陳家的人立刻來勁了,鬧了半天,可不就是為了這?


    “二姑娘送給兩閨女的東西,是不是還要舔迴去?”陳大冷笑著說道:“再怎麽,這些東西說送就送了。”


    意思很明確,在沈易佳哪裏找到的東西,歸陳家姐妹所有。


    “相府二姑娘將兩閨女打成這樣,總得有個說法吧!相信外麵的人若是知道二姑娘這麽暴力,肯定會很感興趣,不知道那位王爺聽了會有什麽感想?”陳二嗬嗬一笑,不聲不響的扔出一顆炸彈。


    得,這是要求賠償了,還附帶不滿意就說出去的威脅。


    沈老夫人氣得手抖,終於理會到了這家人的得寸進尺和沒臉沒皮,這樣的要求,他們還真就敢說?


    劉姨娘伸手扶著沈老夫人,給老夫人朝屋內使了個眼色。


    沈老夫人這才發現沈卿晚沒有跟出來,看樣子還很悠閑啊!


    心中那口氣頓時哽咽著,沈老夫人扔下一句:“我考慮考慮。”就讓劉姨娘扶著進屋了。


    陳家的人抬頭一看,這才發現相府嫡小姐還坐在屋子裏,心下都一咯嗒,麵麵相窺一陣,借著查看陳家姐妹傷勢的機會,湊到了一起快速商量對策。


    “晚兒,你就看著相府遭難,冷眼旁觀嗎?”沈老夫人站在沈卿晚麵前,依舊是那俯視的表情。


    沈卿晚眼皮子抬了抬,似笑非笑:“祖母說笑了,這裏哪有晚兒說話的份兒?剛才多說了兩句就惹祖母生氣了,這會兒還輪不到我出頭,要不然該挨罵了。”


    剛才不是裝得很爽,不是要維護沈易佳麽?現在想起她來了?


    沈老夫人一噎,這會兒有點後悔剛才的一時口快了:“剛才是祖母不對,祖母在這裏給你道歉,你就不要記恨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相府的名聲可不能毀了啊!”


    劉姨娘立刻幫腔:“是啊,六小姐,一個女人出嫁之後最重要的就是娘家幫襯,若是相府毀了,對你將來也沒有好處的。”


    沈卿晚輕笑,劉姨娘這還威脅上了?她怕沒有娘家?


    因為有所要求才需要,貌似前世就是沈易佳都不要娘家了,她還能怕不成?


    “祖母說得太嚴重了,我哪裏敢記恨祖母?”沈卿晚嗬嗬一笑,沈老夫人真是在相府高高在上慣了,哪怕是道歉也要踩人一下。


    她若是因為祖母一句話就記恨,這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


    沈卿晚咻的一下站了起來:“晚兒真是該死,竟然讓祖母以為是在記恨,祖母教訓晚兒是天經地義的,晚兒哪敢啊?阿木,我們還是迴蘅蕪苑吧,祖母,晚兒惶恐,要迴去抄抄書,自我禁足才能贖罪,竟然敢冒犯祖母,還記恨?晚兒……不敢想下去……”


    沈老夫人一邊很沒有誠意的道歉,一邊還使用激將。


    她為了證明自己不記恨,就得站出去將事情給處理了,殊不知沈卿晚還有別的辦法四兩撥千斤,咱自罰總成了吧!


    沈老夫人聽到這話氣了個仰倒,終於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多麽疼。


    沈卿晚看了劉姨娘一眼,沒有答話,這位的娘家似乎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吧!


    沈老夫人急喘了兩口氣,將那股氣強行壓了下去:“你到底想要什麽?或者說,你要如何才能答應?”


    沈老夫人看出來了,沈卿晚就是那泥鰍變的,威逼利誘隻會讓她更加撒手不管,一看到外麵的那家人,沈老夫人不得不示弱。


    “祖母差異,晚兒從來不惹事,也想安安分分的呆到嫁去楚王府,隻是希望祖母也不要鬧,而且,有的人也不要去打擾我母親的安息,死者為大,折騰死去的人,會遭天譴的。”沈卿晚冷漠的說道。


    沈老夫人聞言心下一咯嗒,立刻知道沈卿晚說的什麽事兒了。


    本來沈老夫人對沈易佳的提議還是很看好的,現在肯定是黃了。


    可是,她們誰都還沒來得及跟沈卿晚提,沈卿晚前陣子還在國寺住著,都是怎麽知道她們打算的?


    沈老夫人驚訝之餘,越發覺得沈卿晚琢磨不透起來,心下更加不踏實。


    劉姨娘可不知道沈卿晚暗指什麽,張口就道:“六小姐說哪裏話,夫人若是知道六小姐這麽孝順,又嫁得好,肯定是安息的,你是夫人的女兒,誰敢對夫人不敬?”


    沈卿晚似笑非笑:“劉姨娘說的對極了,我母親的事情誰敢動?沒得越過我這女兒做事的。”


    沈老夫人臉色青青白白,說實話,他們還真想過沈卿晚會反對,所以準備等她不在府中先斬後奏。


    一旦事成定局,沈卿晚再來鬧,在別人看來就是不懂事兒了。


    連祖母和父親的決定都不滿,這是如何的不孝?


    “可以,沒有人會去打擾你母親的安息。”沈老夫人被逼做出這樣的承諾,心底嘔得不行。


    這會兒也怕沈卿晚將沈易佳的打算說出來,劉姨娘若是知道,那還有得鬧。


    “那就好,有祖母這句話,晚兒就放心了。”沈卿晚也不是非要沈老夫人下不了台,可這事兒真做得不地道。


    不讓她難堪一陣,沈老夫人永遠不痛不癢的,指不定還會經常拿她母親來說事兒,沈卿晚怎麽能允許?


    從楚王處知道一些真相後,沈卿晚就覺得沈府的人都沒臉提她娘親,更加別說利用來做什麽了。


    沈老夫人憋著一口老血,對沈卿晚更加忌憚起來。


    沈卿晚是一早就打算利用這件事情來打消沈易佳的想法麽?


    所以說,從陳家的人進入沈府就開始算計了?


    這份兒心思……沈老夫人現在從頭想一遍,有點犯怵。


    而且,沈老夫人也聽說了,陳家的人沒有動過蘅蕪苑,她卻從來沒想過站出來說一句。


    沈老夫人也不想想,沈卿晚憑什麽要站出來說?誰會領她這個情了?現在事兒鬧大了才來怪她?真是找不到人擔責任了吧!


    一看沈老夫人的表情,沈卿晚就知道她想了些什麽,不過懶得理會,反正她目的已經達到了。


    本來她讓人將陳家監視著,就是想怎麽給沈府添堵的,現在用來解決一件事情也不錯。


    至於事情的真相,沈卿晚其實不怕沈老夫人猜到,現在事情已經成了定居,沈老夫人還能怎麽樣?


    沈卿晚向來敢作敢當,不怕沈老夫人知道後會撕破臉,指不定到時候她還能更爽快。


    劉姨娘看了看沈卿晚,又看了看老夫人,整個人一頭霧水,總覺得這話裏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


    沈卿晚走出了屋子,看見陳家的人如臨大敵,不由得輕笑了聲,看起來,她母親的威懾還是很大的。


    “你們陳家,真的要相府這麽做嗎?”沈卿晚淡淡的開口,沒有一上來就用什麽權勢壓人。


    用強的,隻是下策。


    陳老頭氣焰明顯小了很多:“老夫人不說話,相爺也不在,你這小娃娃說話算數麽?”


    沈卿晚冷笑:“我說話算不算數,你可以試試?需要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嗎?”


    陳家所有人都被噎著,心下更覺得不好了。


    不講理的人就最擅長胡扯,可沈卿晚一句話可以讓他們沒法胡扯,這等本事果然比他們想象的還厲害。


    陳家現在敢說試嗎?先放下眼前這件事情來試?或者就直接談判。


    不管怎麽說,事情都被沈卿晚牽著走了,他們隻能跟上。


    先放棄眼下這件事情,不能一鼓作氣的追究,過後可不好說了,陳家肯定舍不得。


    直接談判感覺又不是沈卿晚的對手,真是左右為難。


    “小娃娃還嫩了點,老夫人如何說?”陳老頭有些不甘心,顧左右言他,就算不能改變沈卿晚插手的事實,也要壓一壓沈卿晚的氣焰。


    殊不知這根本不是沈卿晚的氣勢太強,而是陳家自己心虛。


    老夫人本來就是人精,這個時候自然也看出了陳家的退縮,這才想起當年還是顧陽汐處理的陳家。


    別的不說,就衝顧陽汐死去這麽多年陳家都不敢上門,老夫人對沈卿晚就有了更多的期待:“晚兒是相府嫡女,自然說話算話,別說我了,相爺也是認的。”


    聞言,陳家所有人的心情都陰鬱起來,陳老頭更是暗叫不好,他太心急了,反而讓老夫人發現了他們怕沈卿晚,這弱點透露出去可是要命的。


    陳家可沒想過這次鬧了之後就收手,相府還有更多的好處等著他們去拿,所以想要細水長流一些日子。


    若非如此,也不會花了這麽多天才將姨娘院子刮了好幾遍。


    他們不怕這些人有警惕,因為最值錢的就是首飾,其他不一定能搬得走,而女人,守著漂亮的首飾就忍不住去戴,何況後院女人還需要爭寵。


    所以,謀取的機會無數,陳家都不擔心。


    但是,被人拿捏住弱點,以後的計劃就不好進行了。


    陳家,應該沒有第三次來相府搜刮的機會,陳老頭隻想著這次盡可能的多劃拉迴去。


    陳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都等著這些東西過地主般的好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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