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在打扮上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生怕落了周大人的名聲,現在這樣狼狽還是第一次見。”蔣以檸有些唏噓,連頭亂了都顧不上,那是有多傷心的?


    看來,周妍初出了大事。


    武瞳因為是外來的人,對於京城不是很熟悉,隻是默默的聽著記下了。


    沈卿晚點了點頭,也有些歎息,周夫人這樣其實不太聰明,不管晉王做了什麽,可到底是皇帝的兒子。


    如此雖然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同時也將皇帝的麵子仍在了地上,消磨皇帝對周大人的信任和恩寵。


    “周大人的後院似乎挺幹淨的啊!”沈卿晚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還讓蔣以檸有些詫異。


    沈卿晚是在詢問,畢竟周大人這種是不討喜的,雖然忠於皇帝,可一旦奪嫡的殘酷開始,他很容易被人炮灰。


    所以,前世的這位周大人當官也沒多長時間了,沈卿晚不算了解。


    沈卿晚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感覺了,當初周妍初的手段就讓她疑惑過,現在周夫人的不聰明更讓她如此覺得。


    “你不知道?”蔣以檸疑問,隨即反應過來:“哦,你不常出門是不清楚的,周大人可是嫡係的擁護,太子無能,周大人可是主張廢了太子,另外扶正有皇子的妃子,讓皇上有嫡子繼位。”


    沈卿晚和武瞳不由得側目,難怪德妃現在一副“我不想管”的表情,德妃隻怕恨死周家了吧!


    而周夫人也好歹沒有蠢到底,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德妃替周妍初做主,否則連翻盤的餘地都沒有了,敵人啊,不解釋。


    蔣以檸嘴角微微勾起:“周大人迂腐,但是很自律,所以周大人的後院隻有周夫人一家獨大,連姨娘都沒有,隻有幾個通房丫鬟,不成氣候,每次隻有在周夫人不舒服的時候伺候主子,而且,周大人對這位糟糠之妻很敬重,所以周夫人幾乎沒有對手。”


    武瞳嗤之以鼻,如果真是好的,那連通房丫頭都不該有才對,若非在乎世俗的眼光,隻怕這後院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沈卿晚看了武瞳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沒記錯,武瞳的父親跟她母親是一世一雙人的,連一個通房丫頭都不存在。


    而武瞳的前期雖然苦逼,可後來差不多也實現了這個夢想。


    武瞳未來的夫君在最後已經改變了想法,隻想守著妻子好好過日子的,原本的妻妾成群全然成了過眼雲煙。


    或許就是武瞳的後福吧!


    “這麽說,我終於知道她的優越感都從何而來了,原來我以為是皇帝對周家的恩寵,如今才明白,大部分還是因為嫡女的身份。”沈卿晚有些啞然,這一大家子每天活在世俗桎梏裏,就不累啊!


    難怪周妍初和周夫人的手段都不太拿得出手,分明是缺乏鍛煉。


    而且,周妍初的高傲,來源於她認為自己能跟她母親一樣,過得碾壓一切麽?


    皇帝深唿吸一口氣,不滿的看了一眼德妃,對上了有些木然的晉王:“段詩奕,你說,讓你在錦憶樓思過,你怎麽會在這裏?”


    皇帝知道周家和德妃的矛盾,可這件事情牽扯到自己兒子,原則上是要先瞞下來,越少人知道越好。


    畢竟是醜聞,丟的是皇家皇室的臉。


    可德妃因為那點仇怨,竟然選擇將事情鬧大,甚至被這麽多人看到,這麽拎不清還做什麽德妃?


    德妃看著周夫人的狼狽隻覺得痛快,暫時沒有看到皇帝的不善,也沒有考慮到一國之君的想法,隻顧爽了。


    德妃想知道,周家做出了這樣禽獸般的事情,皇帝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信任他們?


    晉王雙眼沒有神采,麵無表情的跪在皇帝麵前,反應也慢了許多:“兒臣不知道。”


    晉王確實不知道,他已經不願意去想了,反而找不到理由反駁。


    沈卿晚暗自嘖嘖了一聲,這樣心如死灰的晉王她還第一次見,前世哪怕是被逼去了封地,晉王也過得無比恣意。


    看來,幽閉能讓人慢慢磨滅希望,晉王的銳氣在這短短的日子裏消散得七七八八。


    “這樣的晉王真是讓我嚇一跳,看來禁閉的日子不太好過。”蔣以檸歎息卻不同情。


    沈卿晚搖了搖頭沒再說話,以前皇帝會覺得晉王最像自己,那是淑妃有意為之,現在落差大,皇帝隻會看晉王更加不順眼。


    而晉王被寵慣了,他也會覺得落差,做什麽都不討喜,心裏就承受不了。


    父子倆隔閡太大,相處不順,矛盾越來越大。


    現在看晉王又做了這樣的蠢事,皇帝也是急眼了。


    “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麽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能一醒過來總在人家姑娘床上?你不知道你睡個覺能從錦憶樓睡到儲秀宮來?”皇帝一怒,也有點口不擇言起來,說完都沒有意識到他好像透露了一些其他事情。


    什麽叫“總在人家姑娘床上”?


    圍觀的千金貴女們有些淩亂,難道說晉王被幽禁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呢,當時晉王是把誰給睡了,才會受到這麽嚴重的懲罰?


    一時之間,眾女心裏泛起了驚天巨浪,皇帝這是將事情瞞下來了?不知道最後會給誰戴一頂現成的綠帽子?


    可這種事情,誰也不敢去探皇帝的口風,最後真要中了,隻能自認倒黴的份兒。


    “是誰啊?”蔣以檸也不知道,正呐呐的低語,滿心都是疑惑。


    皇帝這事兒做得不夠地道,誰中了還不能瞎嚷嚷的。


    沈卿晚知道,卻不敢說,不過相對放心的是,這不用強行給別人戴一頂綠帽子,不過是個宮女,聽說惜春已經被調去了錦憶樓。


    隻是調過去,而非賜過去,惜春連個通房丫鬟的身份都沒撈著。


    算計得太精,最後落了個這種下場。


    晉王低著頭,沒有反駁,因為他已經無話可說。


    他是真不知道為什麽醒過來會在周妍初的床·上,兩人都不著片縷,周夫人剛好在那時推門進來。


    一切都那麽巧合到無從解釋,晉王整個人都懵了。


    沒有了淑妃和謀士在背後支招,晉王完全不知道怎麽辦,隻能悶聲不吭,以為這樣好歹不至於更壞。


    殊不知皇帝正在氣頭上,不出聲隻會火上澆油。


    皇帝也是悲劇,好不容易心情不錯,卻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父皇,你別生氣,這樣對身體有損,相信晉王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是誰在陷害晉王,需要調查取證。”秦王突然開口說話,好像在幫晉王求情,可仔細一想又有那麽一點不對勁。


    什麽叫晉王不是有意?這不是幫忙定性了是什麽?


    這是求情呢?還是落井下石呢?


    “什麽調查取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的,難道還能大家都看錯了不成?”周夫人突然開口,似乎對拖延不滿。這種事情,吃虧的永遠是女兒家,拖得越久,周妍初的未來越渺茫。本來周妍初因為意外就沒有過第三輪,皇帝有心要留她的牌子,可當時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了。


    若是出了這樣的紕漏都能中選,皇家的威名和公平公正的說法也不要想要了。


    所以,周妍初還是落選的身份。


    當周夫人在周家得知自己女兒的消息時,簡直驚呆了。


    可周夫人被周大人“教育”得很好,也沒有想過要反抗,或者要求賠償。


    但今天來儲秀宮,推開自家女兒房門的那一刹那,周夫人整個人的神經都崩斷了,她女兒什麽都沒有了,還被那麽多人看到了事實,就算傷養好了還要怎麽嫁人?


    以周大人的行事,跟同僚關係好的幾乎沒有,出了這檔子事兒,除非讓周妍初外嫁,或者還要下嫁。


    作為一個母親,如何能忍耐?


    可周夫人一席話,將皇帝和秦王都噎著了。


    皇帝原本是好心,現在卻出了壞事兒。


    秦王開口之前自然不會想到顧忌周妍初,他針對的是晉王。褒中帶貶,看似求情,實際在不斷減弱皇帝對晉王的那絲父子之情。


    誰知道周夫人會插一句,一時讓他無法迴答。


    一見秦王和皇帝都事不關己的樣子,周夫人更加覺得悲從心中來,嚶嚶的居然哭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周夫人,哪裏還記得皇宮的規矩?當著皇帝的麵兒就敢哭。


    其他人麵麵相窺,都是默默的看著,均覺得這件事情生得很詭異。


    皇帝被周夫人哭得頭痛,原本的好心情蕩然無存:“行了,段詩奕,不管是你母妃,還是朕,還有夫子都教導你一人做事一人當,事已至此,朕即刻就下旨,將周家嫡女賜給你做妃吧!”


    聞言,眾人一驚,突然不知道該嫉妒周妍初的好命,還是歎息她的悲催了。


    好命是區區一個四品嫡女,竟然一躍成了皇子妃。


    悲催是晉王被幽禁,還生了這樣的事情,過後還能不能封王都是問題……


    聞言,晉王驚了,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皇帝。


    即便是他被幽禁,也即便是母妃失勢,再即便是父皇已經對他無情過,晉王還是抱著希望的,一直覺得父皇不會那麽冷酷對他。


    氣頭一過,他自然可以找機會翻身,比如這次的行宮避暑……


    可現在,父皇卻要賜他一個身份這麽弱的正妃?完全是斷了他的後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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