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行為也沒什麽特別的,但沈卿晚在宮裏呆了那麽長時間,人下的宮女,人上的皇後,對有些東西條件反射的敏感,頓時發現了宮女的怪異。


    仔細一看,沈卿晚立刻想起了這宮女是誰……


    李星眠,德妃母家送進來的宮女,此刻,自然是德妃身邊的心腹大宮女。


    可實際上,這是李家給段宇焱準備的女人,如今在德妃身邊不過是為了多學習一些手段,前世沈卿晚被德妃召入宮當宮女之後,李星眠就被賜給了秦王段宇焱。後來,沈卿晚也成為了段宇焱的正妃,兩人的經曆很相似,偏偏段宇焱對李星眠不太喜歡,好不容易懷了個孩子都掉了,沈卿晚卻步步高升,坐上了皇後。


    所以,李星眠一直視沈卿晚為生平大敵,不斷的動一些小手腳。


    沈卿晚則是並沒有將李星眠當成對手,李星眠在德妃身邊多年,卻隻是朽木一塊,手段什麽的沒學到,倒是學會了自大和仗勢。


    最後沈卿晚成了皇後就閑了下來,立刻動手反擊,李星眠才被升為婕妤沒多久,就徹底消失在了後宮之中。


    當時段宇焱登基才一個月,百廢待興,李星眠的身後事都不能好好辦,也沒人特別的注意到。


    因為李星眠去得早,沈卿晚第一眼還差點沒認出來,突然見到這麽個“熟人”,她感覺有點微妙。


    主要是李星眠出現在這裏,別人或許不認識,她卻知道得很清楚,作為德妃的心腹大宮女,根本不需要親自來查看。


    不過是第一關,幾乎沒後妃們什麽事兒,都蓄力等著後麵的考驗。


    所以,在沈卿晚看來,李星眠出現在這裏,並特別注意到她,本身就是一件怪事兒。


    前世可沒有這一出,沈卿晚汗毛瞬間豎起來了,心中的警惕也蹭到了最高。


    沈卿晚很確定自己跟李星眠現在還不認識,但是剛才那一眼,讓她完全放心不下。


    在沈卿晚警惕滿值的時候,很多看起來正常的小動作都變成了別有深意。


    那個念名的太監,念完她的名字後,看了她一眼,這些都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下一眼看向了李星眠。


    李星眠連頭都沒有點,隻是眨了眨眼,那太監又恢複了正常,迴頭瞧著自己的冊子:“丞相嫡女沈卿晚,十號房。”


    沈卿晚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兩隻,果然有問題。


    按照站位,沈卿晚順數第五個,那是怎麽排都排不到十號房的。


    一隊十個人,剛好十個房間,基本上會對應著來。


    當然,有特殊的情況,那是塞過銀子的人,有熟人在別的房間就會安排過去,讓秀女能少受點罪。


    可現在,她塞沒塞過銀子自己最清楚,沈卿晚可不認為完全不認識的李星眠會替她給銀子,然後讓她更好過。


    知道李星眠的性子狠毒,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這個時候就跟自己杠上了,但沈卿晚腦筋急轉,準備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一時之間,沈卿晚想到了無數種在檢查身體方麵的陷害,隱晦的看了李星眠一眼,心下有了計較。


    以她對李星眠的了解,這女人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肯定會選擇最狠的方式,能不能化解全看自己。若是能化解,自然平安無事,顯得李星眠有些小打小鬧。


    若是不能化解,很抱歉,中招之後很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


    沈卿晚了解李星眠,自然就會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心下不由得沉了沉。


    心中的想法已經百轉千迴,沈卿晚行動卻沒有遲疑,優雅的走到十號房間,不意外的感覺到背後有一道憤然的目光。


    不用迴頭沈卿晚就知道是李星眠,隻不過她想不通,兩人現在根本不認識,哪來這麽大的怨?


    一進門,沈卿晚立刻發現了一張熟臉,三個嬤嬤,其中一個似乎是德妃的人。


    德妃在宮裏經營這麽多年,還坐上了妃位,自然會有些人脈。


    前世沈卿晚成為德妃的心腹,就接手了德妃明裏暗裏的樁,對於這位眼熟的嬤嬤自然認了出來。


    這是德妃的一個暗樁,她曾經還找這位辦過不少事。


    沈卿晚剛進門,就發現那臉熟的嬤嬤在打量她,佯裝不知道,笑眯眯的湊上前去,一人塞了一個荷包:“三位嬤嬤都辛苦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掉衣服?”


    這一次無比大方,沈卿晚給每人包了十兩,荷包重量不輕。


    另外兩位嬤嬤一墊就知道,頓時笑逐顏開,態度不錯的衝沈卿晚點了點頭。


    雖然很少有人這麽明目張膽的給銀子,但是見者有份就可以法不責眾,大家收得就坦然了,反正屋裏並沒有其他人。


    那臉熟的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


    她若是不接,其他兩人肯定不敢要,這斷人財路,會被排擠仇視的。這位嬤嬤心下有些疑惑,不知道主子為什麽會對付這麽個沒有家世的秀女,但還有點底線,這要對付人家,還要銀子?這於心不安。


    嬤嬤本身就是女人,很清楚一個女人被爆出沒有貞潔,那以後的日子會多麽慘,可主子的吩咐,她不能不接。


    沈卿晚將這反應收入眼底,再次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小姐請去掉衣服。”收了銀子,最先檢查的兩位嬤嬤就輕手輕腳得多了,而且能省則省,態度好得不行。


    沈卿晚也不惱,隻是羞澀的照做。


    她為人婦那麽多年,早已經不知道羞澀是什麽了,現在這種情況,根本無法讓她委屈。


    隻不過,她是新進的秀女,不羞澀才叫奇怪呢!所以,沈卿晚裝都得裝像一點。


    草草的檢查過後就到了最後一項,那熟臉嬤嬤指了指麵前的桌子:“還請小姐躺上去,很快就會好的。”


    沈卿晚點了點頭,眸色幽深,垂眼看到了那嬤嬤縮在衣袖中的手,似乎握著什麽東西。


    挑眉走了過去,坐到了桌子邊,沈卿晚看那熟臉嬤嬤走過來,表情跟其他兩位嬤嬤一樣,看不出破綻。


    沈卿晚動作沒停,猶自並腿躺下,狀是不經意的說道:“這位是周嬤嬤吧,看著有些眼熟。”


    周嬤嬤腳步一頓,有些驚訝的看著沈卿晚,屋裏三個人,這位怎麽就認識她了?那接下來的事情可不好辦了啊!


    原本以為沈卿晚誰也不認識,事後要查會很難,現在居然直接叫破她的姓,明顯熟悉。周嬤嬤這會兒很慶幸她還沒有出手,一切都還有迴轉的餘地。


    她了解自己的主子,很多事情絕對不希望暴露,寧願事情做不成。


    在宮裏,就是因為這種謹慎,才能好好活到現在。


    不過,周嬤嬤還有疑惑,沈卿晚雖然知道她,但是未必就知道她是德妃的人,可沈卿晚瞧著有點邪門,她不敢堵。


    沈卿晚仿佛猜不到周嬤嬤的複雜,隻是善談的繼續說道:“周嬤嬤可能不認識我,不過我認識你女兒呢!你跟你女兒長得很像,一眼就惹出來了。”


    周嬤嬤整個人一僵,整顆心頓時往下沉了沉:“小姐說笑了,奴婢的女兒不過一介平民,怎麽會認識相府小姐?”


    沈卿晚嘴角勾起一抹別人不理解的詭異笑容,果然周嬤嬤的弱點是她女兒,德妃就是控製了她的女兒,才能收服周嬤嬤成為暗樁。


    一提到女兒,周嬤嬤明顯有些慌了,甚至剛剛還清明的思維,現在也亂成了漿糊。


    所以,平白無故的,周嬤嬤竟然叫破了沈卿晚的身份。


    一共就十個房間,秀女的數量上千,這一天下來光是檢查都頭暈腦脹的,怎麽還會記得秀女的身份?


    至少,周嬤嬤這麽一說,屋裏其他兩人都有些詫異,至少她們得了銀子,對沈卿晚有好感,卻也沒記得沈卿晚的身份。


    因為這個身體檢查,其實很招恨的,很多秀女覺得這是侮辱,就會記在心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報複臨身,也算賺一筆算一筆的活兒。


    這個時候,兩位嬤嬤突然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但是不明白哪裏有問題?


    對此,周嬤嬤將手裏的東西給收了,她知道今天沒有機會動手的。


    不僅僅是引起了另外兩人的注意,還有沈卿晚的話,不管真假,都拿捏住了她女兒,周嬤嬤不願意冒這個險。


    沈卿晚可不會將希望放到對手的心理猶豫上,而是直接將事實給釘死了,所以並沒有停頓的繼續掰:“周嬤嬤多慮了,小丫姐姐挺和藹的,上次在街上碰見,還看到了她六歲的兒子呢,虎頭虎腦的,可激靈了,不知道嬤嬤可見過這外孫?”


    周嬤嬤手一抖,神色立刻多了一絲頹廢,因為她知道,沈卿晚說的都是真的,她的確認識自己女兒,說不定還知道住哪裏,想想都可怕。


    “都六歲了啊,奴婢在宮裏,倒是沒有機會見過,聽到小姐說她們身體好,奴婢就放心了。”周嬤嬤這話剛開始說得都有點顫抖,隨後恢複了常態,讓另外兩嬤嬤都沒發現不妥。


    沈卿晚笑了笑,沒在說話,任由周嬤嬤檢查。


    周嬤嬤草草的看了一眼,連手都沒碰到沈卿晚,就抬頭說道:“好了,小姐,可以下來了。”


    沈卿晚立刻下了桌子,手腳很快的將衣服給穿好。


    她進行得有點快,穿衣服可以慢慢來,太早出去,不是擺明了這個房間有問題?三位嬤嬤自然也這麽想,周嬤嬤雖然比較沉默,可是另外兩位比較健談。


    所以,兩嬤嬤一邊伺候這沈卿晚穿衣,一邊閑話家常。


    “小姐出去,表情莫要太高興,別人都在哭,小姐這麽異常,隻怕太引人注意,在這宮裏,過於出風頭不是什麽好事兒。”


    沈卿晚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像她這種待遇的,不是沒有,但是絕對很少,大家都在裝,她不裝就太明顯了。


    當然,沈卿晚可不認為這嬤嬤是好心提醒她注意這些,而是她若表現得不對,真要追究起來,她們才要更加倒黴,所以不放心她能想到這一點,直接開口告誡。


    穿好衣服,沈卿晚又在屋裏呆了一會兒,聽到外麵有人出門,才準備離開。


    臨出門,沈卿晚還特意看了周嬤嬤一眼,見她眼底的乞求和驚懼,就知道她顧忌太深了。


    周嬤嬤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沈卿晚說的那個,正好是周嬤嬤的大女兒,沒錯,大女兒卻叫小丫的並不多見,因為這個女兒之前還有一個孩子,才一歲就沒了,周嬤嬤傷心之餘,將大丫留給了沒了的女兒。


    所以,大女兒倒是成了小丫,小女兒是二丫。


    正因為名字的獨特,所以沈卿晚一說,周嬤嬤一點懷疑都沒有了。


    至於那個外孫,沈卿晚前世是見過的,換算一下年齡就知道今年多少歲了,想說錯都不容易。


    麵對周嬤嬤眼中的乞求,沈卿晚一點都不同情,雖然她也沒準備去對付周嬤嬤的家人,隻是拉來用用而已。若不是她前世知道這一茬,今天指不定就中招了。


    周嬤嬤手裏扣著的細小東西是做甚的?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


    前世沈卿晚沒有經曆過這算計,如今想來也驚出一身冷汗,若是在選秀第一關被查出失貞,她真的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未來的路,隻怕比前世還更難。


    重生一世過得比前世都不如,沈卿晚很難想象自己怎麽去完成目標,所以,對於算計她的人,無論什麽理由,她都生不起好感。


    各為其主,或者怪不了誰,可是不妨礙她視為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什麽同情心都是多餘的。


    沈卿晚抿了抿唇,在跨出房門的那一刻,眼睛就紅了,低著頭疾走,仿佛恨不能多生兩條腿趕緊離開這地方。


    這表現完全正常,隻是給圍觀的人多施加一分緊張和壓力。


    沈卿晚剛走出沒幾步,隔壁的九號房就傳來一聲尖叫,下一秒,便有人撞了出來:“肯定是你檢驗錯了,怎麽可能不是?怎麽可能?”


    沈卿晚正在疾走,餘光看到那出來的人就要撞到自己,立刻停了步子,生生的看著那人從麵前一閃而過。


    若是她反應不夠快,肯定會被撞翻的。


    結果,沈卿晚還沒有慶幸完,那女人厲聲一嗬,周圍就傳來一陣陣驚恐的尖叫,讓場內顯得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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