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姨娘摳食的手段,沈卿晚已經甘拜下風。


    將烤鴨和白斬雞分成四份,沈卿晚示意自主行動:“好東西吃了還會有,大家一起吃才香甜,何況我一個人也吃不完的,自己拿自己那份兒。”


    以沈卿晚練功之後的食量,這一隻烤鴨一隻白斬雞還真不是問題,尤其還是這種長期沒碰過肉的情況下。


    隻不過,她最近有意控製讓自己餓肚子,要不然臉色怎能那麽差?


    尋菡和慕桃看了徐嬤嬤一眼,這才沒有反駁。沈卿晚開口就將所有路給堵了,徐嬤嬤其實也有這個意思,她沒有女兒,慕桃和尋菡都是被她當女兒疼的,最近這日子過得自然心疼。


    隻不過,一個人若是帶得多了,就不好隱藏了,徐嬤嬤不是不知道沈卿晚的食量,卻也隻能弄進來一點打牙祭,除非不管別人知不知道。


    可是,不行啊!


    姨娘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買迴來吃,還不用擔心別人搶。


    可是沈卿晚不能,至少老夫人哪裏絕對不能略過,一旦出去買了,就一定得孝敬一下,不然府上有得說。


    偏偏老夫人心氣兒不順,沈卿晚真要送肉食過去,隻怕還會招一頓罵,劉姨娘就更有理由出幺蛾子了,所以她寧願忍著。


    份量不夠,但是吃得很開心,而且,那美味會放大,讓人欲罷不能,更有念想。


    主仆四人倒是關上門來吃好東西,院裏的釘子也看不見。


    平日裏,其他下人根本無法接近沈卿晚的寢屋,現在這舉動也很正常,倒是沒人發現破綻。


    打了牙祭過後,沈卿晚就規律的午覺,可是這人才剛躺下去沒多久,意識迷迷糊糊的就被驚醒,貌似鬆壽堂又熱鬧了起來。


    “尋菡,這鬧哄哄的,出了什麽事?”沈卿晚一下子沒了睡意,便坐了起來,她好像聽到了沈易佳的崩潰和哭鬧?


    不得不說,這可是稀奇的事情,沈易佳一直被劉姨娘教成了仙女,大多時候都端著那氣質,很少大吵大鬧的。


    前世,沈卿晚也沒見過幾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重生之前的瘋狂了吧!


    有關沈易佳的一切事情,沈卿晚都願意強勢圍觀,娛樂身心。


    尋菡從外麵進來,還特意迴頭看了一眼,似乎不甚相信:“吵到小姐了?聽說二姑娘出門在外,跟別人爭執了起來,然後……”


    沈卿晚徹底清醒,眨了眨眼,她那仙子一般的二姐也會跟別人爭執?好意外啊!


    “然後怎麽?”


    “然後動手了。”尋菡默然。


    “……”別說尋菡了,她也不信的:“結果呢?”


    “結果是二姑娘受傷,又傷在額頭同一個位置。”尋菡默然,這種幾率真是太小了,問題事情真就如此發生。


    “又傷在同個位置?”沈卿晚驚訝,看起來有些事情一旦改變了方向,很多後續都會不一樣了。


    前世的這個時候,劉姨娘已經成為了相府夫人,兩位掌櫃也沒有上門要賬,將相府逼到如此境地。


    沈易佳春風得意,順風順水,專心備戰選秀,自然沒有這麽多衰事兒發生。“是啊,老夫人還嫌二姑娘給相府丟臉,所以給予懲罰,二姑娘不依,正在鬧騰呢!”尋菡補充說道。


    若不是老夫人的嗬斥和懲罰,二姑娘也不至於會這麽鬧,劉姨娘那舉動純粹在慫恿縱容。


    沈卿晚起身穿衣服,差點沒輕笑出聲,這位二姐的膽兒也越來越肥了,竟然敢頂撞老夫人,莫不是以為這個祖母是真心疼愛她的?受了什麽刺激嗎?


    比平時整理著裝的時間短得多,沈卿晚出門的時候,發現外麵不僅沒有消停,似乎鬧得更厲害了。


    蘅蕪苑是當初她娘選的,隔壁是曾經相爺夫人的住處,離老夫人和前院是最遠的。


    可想而知,能讓她的院子都聽得這麽清楚,是鬧得多大?


    果然,當沈卿晚速度走到鬆壽堂不遠處,就看見老夫人在院子門口,杵著紫檀拐杖氣得臉色鐵青,若不是有桂嬤嬤用力扶著,隻怕根本不能站穩。


    周圍明站著不少下人,暗中更多,想看又覺得驚嚇,怕事後被波及。


    一堆姨娘大大方方的湊一起看熱鬧,濃厚的脂粉比以前更嚴重了。


    好幾個拿著板子的粗壯婆子在拉著沈易佳,劉姨娘從中各種搗亂,滿場亂跑,混亂不堪。


    麵對這場景,沈卿晚驚訝之餘,幾疑自己走錯了地方,這種菜市場的感覺怎麽會出現在相府?


    雖然相府常年也不靠譜,但至少在經曆了兩三代人的建設,基本素質還是培養了起來。


    更有老夫人那死要麵子的性格,這麽丟臉的事情絕對不會做。


    沈卿晚帶了尋菡和慕桃,三人的目標也不算顯眼,走進了居然也沒驚動任何人。


    隻不過,恰好看到沈易佳的正麵,沈卿晚真的吃了一驚。本來姣好的麵容,現在成了五彩調色盤。


    紅色的血和胭脂唇彩,黑色的眉線,還有其他的眼影等等,全部糊了一臉,讓原本的五官都模糊了,看起來像戲園子的妝,又不精致,特別的嚇人。


    雖然沈易佳出門是她讓荷葉唆使的,可事情能鬧到這份兒上也出乎意料。


    老夫人明顯氣糊塗了,不懲罰沈易佳就不罷休。


    而沈易佳明顯任性起來,額頭還在流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不斷躲避。


    劉姨娘像是在勸說,又像是在搗亂,反正,場麵變得有些詭異。


    “祖母,明明是那定國侯的庶女不對,為什麽要懲罰我?我受傷了啊,祖母你不是一向最疼我的嗎?”沈易佳一邊躲,一邊悲戚,習慣了楚楚可憐,倒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外麵有多麽可怕。


    老夫人果然全身都在抖,依靠著桂嬤嬤才麵前站住:“你還有理了?你出門就是跟人打架的?鬱月貞,你就是這麽教女兒的?你若是不會教,我就換人來管教,不過是出了一萬兩銀子,你倒覺得自己是主人了不成?”


    “你給我警醒一點,要不然我來跟你算算你這銀子都是打哪兒來的?算在你女兒身上的賬又有多少?”老夫人看著劉姨娘,厲聲的說道。


    剛開始可憐劉姨娘出了銀子沒撈到好,老夫人的確縱容了一些。


    可是,這不代表劉姨娘可以無法無天。府裏夥食的事情,她難道會不清楚嗎?隻是說沒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眾姨娘也該受到教訓,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劉姨娘因為這件事情竟然有了底氣,腰杆都挺硬了,跟老夫人也差不多撕破了臉,很多事情根本不管不顧。


    劉姨娘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囂張的氣息的確收斂了不少:“老夫人,佳兒受傷了,你就先讓她看大夫養一養吧!馬上就要選秀了,這傷若是不養好,哪裏還能進得去?而且,這板子打下來,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死要錯過選秀了。”


    的確,劉姨娘因為那一萬兩銀子,和老夫人的縱容就開始有些得意忘形,以為整個相府就該她做主。


    這些日子磨搓著那些看不順眼的人,她心氣兒也漸漸順了。


    可老夫人這一席話戳到了她的痛腳,頓時讓她驚醒。


    雖然沈易佳比沈卿晚大兩歲,可劉姨娘也是後來才進門的,隻不過顧陽汐是婚後第三年才意外懷上的。


    當時礙於顧陽汐的強勢,劉姨娘是以最低的通房身份進門的,後來懷了沈易佳才被提為姨娘。


    而通房入門,別說嫁妝了,連一頂青轎都不會有,所以劉姨娘有再多的財產,都來源於相府,根本禁不起查探。


    能屈能伸的劉姨娘倒是立刻乖覺,收斂著脾氣軟下來。


    可同時,劉姨娘對老夫人的了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立刻用選秀的事情將沈易佳給保下來。


    劉姨娘剛開始沒想到,那是因為她想鬧,被老夫人捏住了痛腳,小聰明立刻迴來了。


    果然,老夫人聽了後愣了愣,臉色依舊鐵青,瞪著沈易佳恨鐵不成鋼,卻沒有再堅持要罰。


    劉姨娘一看有戲,立刻給了老夫人一個台階:“老夫人,你看,再有什麽氣兒,也不能光罰佳兒的不是?定國侯那邊若是不聲不響的,別人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理虧呢!”


    這麽一說,老夫人的表情更加鬆動了。


    劉姨娘便再接再厲:“老夫人,你看……不如讓佳兒趕緊養傷,這板子先記著,等選秀之後再打如何?”


    雖然這麽說,但劉姨娘是不以為然的。


    等選秀過後,這板子也沒機會打了。


    中選,賜婚等等,老夫人還敢動手?


    劉姨娘這梯子搭得舒服,老夫人自然踩著下,利弊都分析清楚了,她哪裏還舍得毀了沈易佳的選秀之路?


    所以,老夫人佯裝皺眉思考,看沈易佳驚懼的望著自己,心下頓時有些優越:“既然如此,那就帶下去好好看,之後的日子不許出相府一步,跟教養嬤嬤好好學習,若是不行,就……讓晚兒的蘭嬤嬤一起教了。”


    老夫人不經意的看到沈卿晚,立刻想起蘭嬤嬤,想到沈卿晚規矩學得好,以為蘭嬤嬤更高明。


    “哎,娘,好疼……”沈易佳安靜下來,立刻覺得傷口火辣辣的,捂著額頭驚唿。


    劉姨娘一驚,來不及細想,立刻撲了過去抱著沈易佳,等著同樣狼狽不堪的荷葉:“還不快扶二姑娘迴去?讓人找府醫過來。”


    隨即低聲說道:“我的乖女兒,你是疼糊塗了,這麽多人在呢,你喊我娘?是嫌事兒不夠多?”


    沈易佳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整張臉糊得更慘,哪裏還有心思想劉姨娘的話,隻胡亂的點了點頭,不再做聲,任由丫鬟扶著走。


    沈卿晚特別注意到了老夫人那一刻的停頓,嘴角微勾,看起來她故意湊過來的目的達到了。


    劉姨娘剛才還提選秀的事情,老夫人一看見她,自然而然就會想到這事,臉色不好,精神頭不對,馬上就想到了飯食上麵去,因為老夫人前一句還用這隱射劉姨娘的作為,沒那麽快忘的。


    真是送上門的好時機,若是不抓住,她就傻了。


    因此,本來沒有沈卿晚插話的餘地,也特意上前去說了一句話,就是為了讓老夫人發現情況。


    “小姐,要進去嗎?”尋菡小聲的問道。


    沒好戲看,大家也就散了,沈卿晚搖了搖頭不準備進去,這會兒的老夫人,其實誰都不想見。


    剛才是氣糊塗了,這會兒冷靜下來,隻會覺得先前跟一個小輩兒較真是沒臉的行為。


    那逮著誰誰倒黴……至少,沈卿晚好好的,也沒像沈易佳受了傷還這麽不安分。


    劉姨娘一驚,隱晦的看了沈卿晚一眼,低頭應了一聲。


    好在沈老夫人隻是想要給沈易佳換教養嬤嬤,實際沒有強硬的要求,畢竟還得給另外一個嬤嬤麵子,畢竟是聘請迴來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蘭嬤嬤有幾斤幾兩,劉姨娘再清楚不過了。


    原本劉姨娘找了蘭嬤嬤來教沈卿晚,本身就存了不良心思,誰知道沈卿晚的規矩竟然很好,讓她計劃付之一炬,便恨上了顧陽汐。


    蘭嬤嬤在沈卿晚麵前吃不開,隻能小心做人,對劉姨娘的質問隻解釋說六小姐親生母親教過了,她若是亂來很容易被識破。


    一想到顧陽汐出自將軍名門,劉姨娘暗恨不已,還真信了這理由。


    其實這理由連蘭嬤嬤自己都是信的,否則無法解釋沈卿晚的規矩都學自哪裏?


    沈卿晚看了劉姨娘一眼,好笑的瞧著沈易佳被救之後差點虛脫,恨恨的瞪著那幾個要行刑的婆子像是要吃人一樣。


    “祖母,還是趕緊給二姐看看吧,那傷口才剛好又裂開了,隻怕不容易治了。”沈卿晚似笑非笑的說道,湊到了老夫人的麵前。


    她倒不是在提醒,而是順水推舟的戳一把心窩子,反正事情告一個段落,府醫也一定會有這句話。


    老夫人點頭,正想要說話,卻看到沈卿晚特別差的臉色,幾日不見,似乎又瘦了一圈,好似風都能吹倒。


    眸色一深,老夫人懶得再說什麽了,搭著桂嬤嬤怒氣衝衝的迴了院子。


    劉姨娘看老夫人本來已經消氣了,這會兒竟然又氣起來,不由得很莫名其妙,看了沈卿晚兩眼,迴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沈卿晚的話哪裏不對了?當然,知道不代表一定就得讓,沒有誰是必須讓著誰的。


    隻不過,硬氣要有硬氣的資本,雖然都是庶女,可沈易佳拿什麽跟人家比?


    定國侯軍功起家,爵位世襲罔替,單單就這個,人家便能藐視沈易佳了。


    嗬嗬,居然還有這等好事,沈卿晚坐等好戲上演。


    定國侯那個庶女可不是好相與的,這事兒絕對沒完。


    荷葉也沒做什麽,甚至沒主動出手,隻是在關鍵時刻沒有勸阻沈易佳而已,這完全構不成暴露。


    沈易佳那個脾氣,她自己和劉姨娘都知道,荷葉的勸阻根本沒什麽效果,所以荷葉一時的沉默,並不算異常。


    “定國侯那個庶女,也會參加選秀的吧!”尋菡忍不住猜測,這個時候樹敵的確不明智。


    托選秀這件事情的福,現在待字閨中的貴女相見,多多少少都有點火藥味,場麵變成怪異。


    君不見近些日子,上流家族的各種宴會都少到了極致?也怕後院的那些手段做得太過火,波及到了家族,沒有誰願意跳出去當靶子。


    一個個乖巧得,讓整個淩祈貴族圈和諧得都不太正常。


    在這種情況下,沈易佳和那個定國侯庶女的事兒會無限放大,這名聲絕對不會太好聽。


    “定國侯的女兒自然要參加選秀的,不過,脾性如何,大家都明白,多這麽一樁事兒也不算多。”沈卿晚手指摸了摸下巴:“倒是二姐讓我很意外,她居然會動手?就這麽一件事情,她的名聲就要跌入穀底。”


    前世的沈易佳,在初期根本沒有名聲的負擔,對外總是完美的。


    所以,老夫人才能把她屢次賣個好價錢。“看來,今晚上的夥食應該會有所改善了。”沈卿晚一改剛才的憔悴,整個人都不覺得困了。


    “啊?”尋菡臉上全是茫然,這思維跳躍得有些快吧!


    沈易佳的傷口重新崩裂,再加上化妝的香粉胭脂浸染,又折騰了那麽長時間才看大夫,已經有些發炎了。


    府醫皺著眉頭檢查,不禁有些歎息,嚇得劉姨娘和沈易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就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相府為了麵子,開出的價格極高,招攬的相府府醫倒是有點本事:“舊傷未好,又添新傷,還是同一個地方,二姑娘這次一定要好好養著,不該吃的就別吃,前幾天也別亂動,更不能沾水,所以別做什麽劇烈的運動讓自己出汗。”


    “總之,好好養著吧,再來一次,我也沒辦法,這留疤破相是肯定的。”


    府醫說話倒是不客氣,對沈易佳這個二姑娘並沒有另眼相看,隻對不聽話的病人覺得厭煩。


    當初府醫是相爺花大價錢請迴來的,劉姨娘也不敢隨便招惹:“多謝大夫,那這一次,會不會留疤?”


    府醫冷哼了一聲:“那就要看二姑娘自個兒了,若是二姑娘自己都不在意,屢屢犯忌,我自然沒辦法,到時候二姑娘和劉姨娘也別怪老夫學藝不精。”


    被人這麽諷刺,沈易佳眼中又積累了怒火,拳頭一握卻不敢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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