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成走上前,將所有飯菜檢查一遍,確認無誤,方才擺擺手放行,沈卿晚沉下眼瞼:林智明的一日三餐和藥都有專門的下人負責,林誌成又如此小心,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這些吃食中做手腳,需要另想辦法才行!


    “……沈小姐……在想什麽?”林誌成的唿喚聲音將沈卿晚拉迴現實。


    沈卿晚淡淡笑笑:“你們要用早膳,那我就告辭了,不打擾你們用膳。”


    言畢,不等林誌成說話,她已扶著慕桃的手,轉身離去。


    林誌成右手握著折扇,輕輕拍了拍左手心,難道剛才沈卿晚一直在苦思離開這裏的借口,我們兄弟兩人,有那麽討人厭嗎?


    走在小路上,沈卿晚柳眉微皺,陳太醫醫術高明,林智明的傷勢很快就會痊愈,自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到辦法,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否則,林智明傷好,又會來侮辱自己。


    上次是自己運氣好,被段鈺遠所救,下次可就沒那麽好命了……


    段鈺遠走進亭子時,就看到這樣一副情形,沈卿晚坐在木凳上,輕倚著身旁的木柱,睡的香甜。


    段鈺遠沒有叫醒她,走到她身旁,輕輕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移動她香軟的身體。


    夜色已深,沈卿晚也困極了,段鈺遠移動她時,她隻是輕輕動了動,並未睜開睜眼,身靠著段鈺遠的右臂,頭枕著他的肩膀,唿吸再次均勻。柔若無骨的身體緊挨著段鈺遠,若有似無的梅花香縈繞鼻端,如絲般順滑的青絲輕觸他的脖頸,段鈺遠沒來由的一陣心神蕩漾。微微側目,沈卿晚出塵的小臉,長長的睫毛,秀挺的鼻梁,櫻紅誘人的嘴唇映入眼簾,宛若初生嬰兒般恬靜的睡顏讓人不忍褻瀆。


    沈卿晚不知夢到了什麽,嘴唇微微張了張,再次合上,如同無聲的邀請,鬼使神差,段鈺遠輕輕低下頭,薄唇慢慢向沈卿晚櫻唇上湊去……


    眼看著就要碰到香軟的櫻唇了,身後閃過一道身影:“王爺……”侍衛道出稱唿後,方才望到麵前的一幕,驚訝的同時,大睜著眼睛,忘記了應該如何反應。


    段鈺遠驀然驚醒,卻沒有驚慌,眉頭皺了皺,慢慢坐直了身體,而沈卿晚在聽到侍衛的聲音時,悠悠轉醒,潛意識的遠離段鈺遠,坐直身體,“陳太醫的診斷結果已經出來了嗎?”


    侍衛瞬間迴神,為防段鈺遠和沈卿晚看到他的異常,快速低下頭:“是的,林智明已成為半個廢人!”


    不錯,事情在按照自己預想的發展。


    亭外站著的侍衛有些異常,沈卿晚以為他有事要稟報段鈺遠,不方便讓自己聽,便識趣的告辭離開:“王爺,多謝你幫忙,夜深了,我先迴房休息了。”


    沈卿晚的神智還不是太清醒,不過,走迴廂房卻是不成問題。


    沈卿晚窈窕的身影消失不見,段鈺遠站了起來,深邃的目光望向那名前來報信的侍衛,侍衛的頭垂的更低,急忙撇清:“卑職剛才什麽都沒看到。”


    段鈺遠收迴目光,踏出亭子,大步向前走去:“看到了也無所謂!”


    侍衛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望著段鈺遠走遠的身影,眸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冷心絕情的王爺,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一名女子了?


    雖說沈卿晚很美麗,可王爺身邊一直不缺美人的,那些想巴結他的官員送來的美人,各有所長,有些比沈卿晚還美,可他不僅不動心,還冷著臉將人全都扔了出去,為何這次,王爺這麽反常,趁著人家熟睡,偷吻……


    冷風一吹,沈卿晚的神智清醒了許多,想想已成為半個廢人的林智明,美眸冰冷閃爍,以林智明那風流的性子,成了半個廢人,比殺了他更難受,這才是自己送給林智明的第一份禮物,至於第二份,會比這一份,更狠更毒,不久的將來,找個合適的機會,就送出,林智明,你就等著倒黴吧……


    “嘩啦啦!”前方小路上,有人撒了東西,新鮮的荔枝掉的滿地都是,一名中年婦人急忙半蹲在地上,好像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般,神色慌張的快速撿著荔枝,沈卿晚緩步走著,撿起腳邊一束荔枝遞了過去。


    “謝謝你!”中年婦人道著謝,雙手接過荔枝,不經意間抬頭,望到了沈卿晚,眸底的笑意頓時變成了無限的恐懼,仿佛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全身顫抖著快速向後退去,顫抖著聲音叫道:“鬼,鬼啊……”


    中年婦人提起籃子,連落在地上的荔枝都來不及撿,連滾帶爬快速的跑遠了,獨留沈卿晚一人立於原地,滿眼疑惑:她不會是被自己嚇跑的吧?


    “出什麽事了?”段鈺遠急步走了過來,漆黑的眸底閃著凝重與焦急,在望見沈卿晚安然無恙的刹那間,眸底的神色轉為平靜無波,剛才,距離那麽遠,他聽到那人的慘叫,還以為是沈卿晚出事了。


    “沒什麽,是一名宮女不小心灑了荔枝!”中年婦人穿的是宮中的宮裝,她絕對不會看錯:“王爺,我現在的樣子,很像鬼嗎?”這附近沒有其他人,也沒有鏡子,沈卿晚看不到自己的模樣,隻好問段鈺遠了。


    段鈺遠眸底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凝望沈卿晚,水綠色的披風,隨風飄動,長至腰間的烏黑墨絲輕輕飛揚,可能是夜太深,沒休息好的緣故,沈卿晚美麗的小臉略顯蒼白:“看上去,的確有些像鬼。”或許連段鈺遠都沒有發覺,他說出這句話時,看似平靜的語氣中帶了戲謔。


    沈卿晚有些鬱悶段鈺遠的答案,自然也未聽出他話中的不同,正欲說些什麽,遠處走來一隊巡邏的僧人,沈卿晚眸光閃了閃:“王爺,時候不早了,咱們各自迴去休息吧!”


    對付林智明可是招暗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被那些僧人發現她和段鈺遠兩人三更半夜站在一起,少不得會議論議論,更何況,定國侯府的人又不是傻瓜,暫時想不到,並不代表他們以後不懷疑,他們的計劃豈不是要露餡了,防患於未然,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不出所料,林智明蘇醒後,得知自己成了半個廢人,如同暴怒的獅子,大發雷霆,將整個廂房裏的東西劈裏啪啦的全砸了,碎片散落一地。


    “混賬,你這是幹什麽?”定國侯踏進廂房,望著滿地的狼籍,氣的全身發抖,“這裏是相國寺,不是定國侯府,太後,皇後都在祈福,你自作孽害病情加重之事已經鬧的人盡皆知,整個定國侯府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臉麵,臉麵,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顧全定國侯府的臉麵。”林智明歇斯底理的怒吼:“在你心裏,我的終身幸福都比不上那些虛名重要,我已經成為半個廢人,還有比這更丟人的事情嗎?”


    “那還是不你自找的。”聽到這件事情,定國侯就氣不打一處來


    林智明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跌落在地,一言不發,眼底閃著痛苦與絕望。前幾天,自己還威風八麵,與純情女子把酒言歡,轉眼間,竟成了半個廢人,一月隻有行房一次,真是可笑……


    定國侯心疼兒子,卻故意板起臉,不去理會他,讓他受受教訓也好,免得性子再如此暴燥。


    聞聲趕來的林誌成,走進房間,望著坐在地上,悲傷縈繞的林智明,心中閃過一絲不忍,緩步走上前,輕聲安慰著,“二弟,其實你不必如此頹廢,淩祈有很多名醫,我們隻請了陳太醫一人,他的診斷,不一定是百分百準確的,不如,讓爹請求皇上廣發名貼,邀各地太醫進京為你診治病情,一定能治好你的……”


    “真的?”林智明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麽?”話雖這麽說,可林誌成心裏卻沒底,陳太醫是整個淩祈最厲害的大夫,若他治不好的病,就無人能醫了。


    “二弟,相國寺太簡陋,條件不夠好,藥材也不是特別齊全,咱們迴去侯府養病吧。”若他繼續留在這裏養傷,少不得會被人指指點點。林智明成了半個廢人,脾氣十分暴燥,萬一與人一言不和,肯定會打起來,到時,事情會越來越糟,倒不如讓他迴侯府養傷,耳根清靜。


    “好,一切都聽大哥的。”如果他的傷能好,別說迴侯府,就是讓他掉一條胳膊,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事後,後不後悔另當別論。


    定國侯,林誌成,林智明收拾東西,準備等會就起程,爭取趕在午膳前迴到定國侯府。


    要走了,不知為何,林誌成突然間有些舍不得離開,吩咐幾名下人整理行裝,心緒煩燥的出了廂房,在寺中走動。


    八角亭中,沈卿晚正在品茶,未借下人之手,她親自持起茶壺,纖纖玉手稍稍傾斜,壺中茶水緩緩流出,淡淡茶香頓時縈繞整個亭子。


    有那麽一瞬間,林誌成覺得,像沈卿晚這種大家閨秀,最適合做為正妻養在內院中,每天早晨,與她一起品品茶,聊聊天,心情愉悅的去外麵做事,勞累一天,迴到家裏,有她溫柔的關心與問候,全身的疲憊定會消去許多,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察覺到林誌成的目光,沈卿晚放下茶壺,側目望來:“林公子!”


    “不好意思,打擾沈小姐雅興了。”林誌成走了過去,眉宇間帶著抹不去的憂傷。


    “令弟病情加重,林公子在擔心?”擔心也沒用,他已經成為廢人,就算神仙來了,他也恢複不成正常人了。


    “是啊。”林智明關鍵部位受傷一事,都是隱瞞著的,外人都以為林智明是與人打架時身體受了內傷。“陳太醫醫術高明,沒有治不好的病,林公子不必擔憂。”沈卿晚勸慰著。


    “借你吉言。”林誌成在沈卿晚對麵坐下,目光直視她的眼睛。


    “和我說話,一定要這麽客氣嗎?”沈卿晚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客套,明顯是將他當成了客人對待。


    “有什麽不對嗎?”沈卿晚笑著反問:“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應該客氣相對的,難不成要橫眉冷對?我們又沒有深仇大恨。”以後說不定會有。


    林誌成的笑容有些無奈,人與人之間,他們的關係居然這麽生疏:“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可以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間,說話可是不用這麽客氣的。


    “兩個相識的人,可能是朋友,可能是敵人,也可能是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一切全看機遇,與認識的時間長短沒有關係。”對定國侯府的人,沈卿晚全都沒有好印象,沒心情與他們做朋友。


    “那我們之間,是哪一種關係?”林誌成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不過,他還是想聽沈卿晚親口說出來。


    “第三種!”毫無關聯的陌生人!沈卿晚想也沒想張口就答。


    “當初我對林公子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不會嫁進定國侯府,所以,林公子不必擔心會被定國侯逼婚。”


    林誌成笑了笑,笑容略帶苦澀,他還真希望定國侯能對他逼婚,可林智明出了這種事,短時間內,定國侯是無心再談與丞相府的婚事了。


    張了張口,林誌成正欲說些什麽,一下人來報:“大少爺,侯爺和二少爺都已收拾妥當,叫小的來問問大少爺,何時能夠起程。”


    “馬上就來。”林誌成站起身,對沈卿晚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失陪了。”


    “林公子慢走,現在這個時間起程,午膳前能夠趕迴府上。”林誌成倒是很會打算。


    林誌成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告辭!”


    “不送!”沈卿晚淡淡笑著,坐著未動,當林誌成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她放下了手中茶杯:“我們離開丞相府,也有段時間了,是時候迴去了。”老夫人要為沈城選通房丫頭,等人選好後,劉姨娘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門外宮女稟報:“太後,丞相府六小姐沈卿晚求見。”


    太後瞬間怔愣後,快速恢複正常:“請她進來。”


    沈卿晚前來,段鈺遠打消了離開的想法,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卻是一口也沒喝,思緒不知飛到了哪裏。


    簾子打開,沈卿晚走了進來,眾人眼睛一亮,這名沈小姐,若有似無的梅花香飄於鼻端,又飛向前方,耳邊響起沈卿晚的問安聲:“臣女沈卿晚參見太後……”


    “沈小姐不必多禮,來找哀家可是有事?”太後笑容滿麵,望著沈卿晚的目光卻有些憂傷,仿佛在透過沈卿晚看另外一個人。


    “迴太後,臣女一家祈福完畢,午時便會起程迴侯府,祖母身子弱,家父還在忙,便命臣女前來稟報太後……”吳姨娘,劉姨娘都是姨娘,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麵,隻能由沈卿晚來辭行。太後在這裏,若他們一家人悄無聲息的走了,就是不尊皇室太後長者,罪名不小。


    太後和藹的笑笑:“過來坐吧。”“多謝太後,臣女要迴去幫忙收拾東西,不敢多留!”沈卿晚悄悄抬起頭,目光不著痕跡的四下打量著,沒有見到昨晚那名丟荔枝的宮女,心中有些小小的失望:她是誰,見到自己像見了鬼,真的隻是因為自己臉色蒼白了些嗎?


    “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再多留你了,路上小心,和以檸道過別了嗎?”這個時間,她還在睡覺吧!


    太後笑著囑咐,眸底卻閃著無奈與憂傷,沈卿晚低下頭:“多謝太後關心,臣女正準備去向以檸道別!”


    沈卿晚在眾人的注目禮中走出房間。


    沈卿晚出了佛堂不久,段鈺遠快步跟了上來:“準備迴府?”


    沈卿晚點點頭,“是啊,祖母祈福完畢,我們在相國寺也住了許多天,是時候迴府了!”


    林智明成了半個廢人,肯定忙著四處求醫,應該顧不上找自己麻煩了吧。


    “路上小心!”段鈺遠說完這句話,快走幾步,越過了沈卿晚,沈卿晚正在納悶段鈺遠的態度為何突然轉變,不遠處,走來幾名宮女,沈卿晚的眸光閃了閃,思緒迴到太後等人來相國寺那天。


    當著太後,皇後,貴妃等人的麵,段鈺遠理也沒理她和蔣以檸,私下,卻毫無顧及的與兩人商談事情,今天也是,沒遇到宮女時,他說話的語氣很正常,宮女們出現後,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難道,段鈺遠不想讓宮中的人知道他在和哪些女子接觸,為什麽呢?雖說靖王剛死,許多事情不能逾越,可隻與女子說說話,不算是不孝吧。


    宮女們就在不遠處,沈卿晚是聰明人,沒有追上段鈺遠詢問,在前麵的路口轉了彎,迴了自己廂房:祖母,吳姨娘她們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再有一柱香時間,就要起程了,自己的東西,尋菡等人,也應該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迴到侯府,沈城納通房丫頭一事就會被提上議程,不知哪些丫頭會有此榮幸,成為劉姨娘算計的對象。


    突然,沈卿晚頓下了腳步,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妙計成形的同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現於腦海之中,自己要不要做做手腳,讓沈城納她為通房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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