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這邊,哮天犬下凡尋找奢香,奈何那女人隱匿功夫絕佳,一時當真無從下手。


    嘯天也不想過早暴露行跡,以免打草驚蛇。


    他的原型和兒子一樣,都是中國古代的貴族犬,細犬,身形纖細,姿態優美,血統高貴。


    在主君二郎神手下,也是立過赫赫戰功的,如今接受任務不得已在這人間討生活,想必也是小菜一碟。


    嘯天伸個懶腰,搔搔耳朵,倒騰一下自己健美的四肢,準備去田裏抓個野兔。雖然好久不曾進食生食,好歹是祖上的手藝,偶然嚐個鮮還是可以的。


    自己的腸胃,遭得住。


    半天後,黑色的細犬在茂密的草叢中拉得腿都軟了。好容易結束一波兒,後蹄兒扒拉兩下埋屎,顫顫巍巍地抖著腿走出來。


    可以看到,那裏已經有好幾坨翻開的新土。雖然在田裏比較開闊,味兒還是熏得很。連道路旁高高的樹梢上的麻雀都轟得飛走了,四周一片寂靜。


    嘯天苦著臉,腹部越發纖細了。


    現在的他,再也不複之前的勝券在握。


    不過是一隻野兔,雖然是自己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現在的物產這麽匱乏嗎?


    自己上迴下凡之時,野兔野雞野豬還滿山跑呢!自己還給真君和當時的主母候選人獵了一隻最壯碩鮮嫩的獻給他們食用。


    如今,物是人非。


    可這兔子怎麽也帶毒了,肉質幹柴不說,還讓自己拉到虛脫。


    雖然當時看到的這隻確實不大精神,能跑能跳也不至於是病兔子吧。


    人間不值得。


    等他好了,幹脆去嚐嚐人類的飯食,這野物,他暫時是不想碰了。


    “哎喲,”他的肚子,又來了。


    ……


    血河上空,晚霞如此絢爛。


    可惜身處核心的宋以玫毫無觀看的閑心。


    這算什麽?


    “我不同意。”玫玫沉沉地想了好久,還是艱難地拒絕了。


    “你沒得選。”對方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我不,害人不行,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別人的命有什麽關係,你自己不想活著迴去見見家人,我還可以助你們一家過上你們那個世界最優越的生活,萬人欣羨的人生,你不想試試嗎?”


    語氣相當溫和,裏麵的誘哄意味相當勾人。


    “我,我家現在過得也還行,我,我不要~”


    宋以玫堵上耳朵,說實話,她有那麽一瞬間的心動。


    看電視裏的富家大小姐滿屋子玩具,漂亮的小裙子掛滿了大衣櫃子,她總在睡覺時幻想自己有一天擁有那一切,夢裏夢到類似的情節都會笑出聲的。


    可是,不行,萬一背上別人的人命,她要怎麽繼續活下去?


    這不是可以妥協的事情。


    “我應你召喚而來,你這是打算毀約嗎?”


    箱子裏的男聲威脅意味盡顯,玫玫心有戚戚,抿著嘴一言不發。


    “很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決心有多堅定。”古老的鐵棺周圍血液沸騰,咕嘟咕嘟,像即將爆發的熔岩充滿了破壞的力量。


    宋以玫所在的棺木猛地翻覆下沉,將措手不及的女孩死死蓋在裏麵。


    “唔,”聲音已經無法發出,玫玫的滿心驚恐無處安放,她捂著嘴,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的鐵棺直直壓著她的身軀,無處可逃。


    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女孩口中所剩不多的氧氣即將耗盡。


    “哈哈,傻子,死了活該。”女孩鬆開手,慘笑著吐出最後一口氣,眼淚也和著血河的血水。


    最後還是逃不了一死,來寶,對不起,要拉著你一起走了。


    還有,媽媽我想你了。


    女孩的身體毫無意識,靜靜地落在一個河底的石座上,眼角還殘留著一滴眼淚。


    很奇怪,這一迴,她的眼淚是紅色的。


    身上的鐵棺已然緩緩漂浮上去,臨近河麵,咕咚翻了個身,盛著半箱子的血水,晃晃悠悠飄遠了。


    “弄死倒不如留給我們做交易,好不容易出現一個願力強大的生人,這樣的大好機會,你就這麽輕易毀了,瘋了吧!”


    “就是,待久了腦子進水,損人不利己。”


    “老東西,有本事大夥戰一場。”


    ……


    在古老棺木出現在這裏之前,圍著紅棺最近的幾口棺木看著如今景況,都是悔不當初。


    早知道這老家夥下手這麽狠,他們早就出手了。


    礙於某些原因。


    原本隻是想等女孩答應了這老東西的要求,自己再過去談交易,好歹能撿口肉湯。


    後來他們談崩了,老棺材教訓小孩,他們也存了漁翁得利的心思,才沒有營救。


    誰知,如今打碎了多年來的唯一希望。


    老棺材被群起而攻之。


    一個打不過,一群總能出口氣。


    況且這老東西已經今非昔比,說不準也能咬下一口肉,讓自己能夠等到下一個生人。


    血河上黑壓壓的棺木橫七豎八排列著,都在逼近最大的老棺材,把它圍在中間。


    血浪漸起,霞光紅得發黑,烏壓壓地籠罩一切。


    棺材裏紛紛飄出紅色的霧團,有大有小,有深有淺,但無一例外都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老棺材麵對這些謾罵毫無在意,猛地振起潑天血浪。


    黑色的箱棺紛紛撞在一起,有不穩固的,當場散架,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那些淺色的血霧嘭的自爆,像一朵紅色的煙花,燦爛後消失無蹤。


    河上霎時間出現了許多殘破的鐵板,慢慢墜落,不一會兒,也了無蹤跡。


    浮在空中的紅色霧團,有的悚然退後,咻地鑽迴自己尚還結實的老窩,默不作聲自動沉入水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種試探之後,顯然自己這種小卒子還是別瞎摻和了。


    河麵上霎時間空了不少。


    有的血霧彌漫,體積越來越大,殺氣也是越發明顯,這是決定剛到底了的。


    哼,想偷肉還怕挨打的東西,真是不值一提。


    殘餘的大部隊顯然都是精銳,一個個圍成一圈,鏈接成一條血色長蛇。


    蛇頭位置是其中最大的血團,幻化出空洞的眼眶和嘴巴,直直盯著河麵上的老棺材。


    陰風陣陣,帶來極其腥臭的血氣。


    老棺材還是那般鎮定,哪怕對方造成的漩渦裏已經夾雜著星星點點的觸角,來攻擊自己古老脆弱的表皮。


    它還是不動,順著漩渦的方向放任自己的身體,四周的鎖鏈緊緊贅著它,似乎想要將它扯走。


    它們是一大一小兩口棺材串在一起,血河裏不是沒有,有的甚至更多,糖葫蘆一串的,也有子母棺,夫婦棺。


    但這兩個的關係,卻無從得知。


    不是沒有攻擊那個小棺材的,但被老的護的很緊,攻擊的那些都箱毀團滅了。


    甚是棘手。


    領頭的黑紫色蛇頭張開大口,夾雜著雷霆萬鈞之勢,要將老棺材吞吃入腹。


    想獲得最大的收益,自然要冒著最大的風險,值得!


    真正的危機來臨,老棺材突然動了,破開身上的層層鐵鏈,下麵拉扯它的小鐵棺措手不及,帶著鐵鎖深深地一頭紮入河底,無論如何掙紮也迴不去。


    看到對方的同夥要逃,蛇頭也緊跟著要紮進去。


    老棺材裏浮出一個純黑色的人形霧團,老舊的外殼瞬間被河裏的小觸角鑽透,裏麵透出點點亮光,炸開,隨之化為灰燼。


    蛇頭一見喜出望外,也不著急去追那個小嘍囉了。


    “老東西,終於不做縮頭烏龜了!”


    聲音中透著無限欣喜和輕蔑,哈哈,它,原來也不過如此。


    再高貴的生物,也總有零落成泥的一天,就讓它來為即將到來的這場盛宴再添一把火吧!


    蛇頭的模樣像極了對誌在必得的獵物饞涎欲滴,渾身激動得顫抖,迫不及待地衝向下方的人形物質。


    其他的組成軀體的血團也是嗡嗡叫著,想要一起品嚐勝利的滋味。


    黑色人形似乎深深望了一眼小棺材墜落的方向,義無反顧地飛向空中,與巨大的盤蛇對峙。


    “豎子敢爾!”聲音極其陰冷,與之前聽到的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老東西,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蛇頭迫不及待地咬向黑色霧團,這一口下去,嘖嘖~


    老棺材也完全不懼,周旋兩圈,就這麽直直地與蛇頭撞在一起。


    嘭隆,火花四濺,巨大的蛇體也炸成一團,緩緩散落星星點點的餘暉,直至漸漸消失不見,沒入黑暗。


    鬼哭狼嚎聲卻在河上不絕於耳。


    這才是修羅界的正確打開方式。


    ~


    來寶依舊在毫無感情地哢嚓著自己的糧食,這是最後一包。


    也不知道為什麽,它這會兒格外饑餓,像是骨子裏的能量都被無形的東西抽走。


    依靠食物製造的能量已經完全無法支撐流失的速度,是出什麽問題了?


    口中依舊不停,最後一塊已經葬身鼠腹。


    它的嘴巴已經吱吱喳喳響了好久,聲音大到吵醒了隔壁的夫婦。


    女人迷迷瞪瞪拉開床頭的電燈,看身邊的丈夫也是睡得一臉朦朧,卻被無奈吵醒要發火的樣子,趕緊衝著隔壁喊一句。


    “玫玫,你在幹嘛呢,大晚上不睡覺明天再起不來。”


    對麵的聲音突然止了,空氣中恢複了平靜。


    男人用被子蒙住頭,繼續陷入沉睡。


    女人關了燈,心裏還有點不放心,想著明天得去孩子屋裏瞧瞧,不然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來寶麵對著這個抽屜的塑料包裝,攤在中間嘴巴無意識張著,似乎是吃累了。


    胡須抖抖,一陣心悸莫名湧上胸口。


    為什麽突然這麽難過?


    豆豆眼落下一滴淚,被他接在爪心。


    晶瑩剔透。


    他都沒想過,自己居然還會流眼淚。


    那邊一定是出事了!


    ~


    同一時間,奢香也被一陣絕望的感覺侵襲。


    那隻巨大的狼蛛已經被她抹殺,雖然付出了渾身焦黑的代價,這讓愛美的她格外暴躁。


    隻是心有牽掛,為了爭取時間,她幾乎是硬碰硬,用最快也最危險的方式去拚。


    以身為餌,被這鬼東西的變異蛛絲緊緊纏繞,層層疊疊,毒液滲入也要咬緊牙關裝作無力反抗。


    這才在鬼東西放下警惕專心進食之時,拿著乾坤袋中的寶物刺入其眼中。


    正中靶心。


    但她也被噴了半臉最毒的液體,哪怕立即衝洗也無法恢複。


    著實恨得奢香牙關緊咬。


    今天,我就讓你抄家滅族,在這世上永遠消失。


    灰黑色渾身坑坑窪窪的巨蛇眼眸血紅,提取精純靈力加上她以前收集的三昧真火,這個空間裏瞬間火光大盛。


    地麵都燒起來了,連同反著冷光的巨大蛛網,以及山洞裏被緊緊包裹的繭子,通通付之一炬。


    還能聞到奇怪的焦香味道。


    奢香瞅著麵前化為一片焦土,黑煙滾滾。


    這才踉蹌著從漸漸擴大的出口脫身。


    仍舊是虎頭牢,女孩和那個男子卻不見蹤影。


    奢香又點火燒燃了整個牢房,那個櫃子抽屜,以及上麵無數的珍貴竹簡絲帛,通通成了奢香怒火的助燃品。


    桑白皮,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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