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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周六,林初一一如既往地去參加了行色天下的外拍活動,嚴小玲當然也來了。恆納服裝那邊,自從恢複了風水氣運,品牌建設,渠道開發,門店加盟,都做得順風順水。金燕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周末自然也出不來了。這一切,林初一當然都懂,自從簽了那份股權受讓協議,他定期都會收到公司的報表。


    再說了,作為公司的運營顧問,自從出了上次的收購事件和風水秘陣,他也得不時到廠區去看看。而不知是他破陣的餘威猶在,還是對方在忙什麽其他事情,總之最近新遠東投資,和當初布下天狼噬星陣法的人都沒有再出現過。


    俱樂部的人員,相對穩定;到目前為止,能給華麗攝影帶來業務的會員,林初一大體上都已熟識。所以他也有打算,以後的活動,可以少些參加了。


    自從上次若木丘相約之後,林初一教過嚴小玲一些獨自調理陰陽氣機的吐納之法。她一直持之以恆,每天勤練不輟。這種簡單的吐納法子,雖然見效緩慢,但她的氣色心境,比之從前已經好了不少。煩躁之心,聲色之欲,都已清淡了些。若木丘被金主股權收購之後,各種業務開展,設立酒店業投資公司的事,也使她忙得不可開交。


    中午單獨約了嚴小玲出來吃飯,當然也是為了多了解一些當年她在哪家雙修養生會所的細節。林初一這次問得細致入微,包括從開始給她們洗腦,到培訓,再到後來坐船轉移,進入修行別墅區等等;甚至那些富豪修侶來的頻次,時間規律都問得十分清楚。現在的事情,他不便向她透露,但如此細致的查問過後,嚴小玲當然也感覺到了他要幹什麽。


    隻不過,她什麽都沒說。最後離開的時候,嚴小玲眼神關切,幽幽地歎了口氣道:“莫雨,這一次,千萬注意安全。”


    阿吉這這些年跟著家鄉的水哥,形成了很好的職業習慣,一般人無法看到他上班下班的時間路線規律。若是有意跟蹤盯梢,對方最多有機會見到他一次,第一次就是最後一次。這種意識技能,事關自己的生死,所以他從不馬虎。所以這幾天,有三個每天不同時段輪流出現在嗨心至極夜總會周圍的三個男子就很鬱悶。


    他們都見過阿吉在夜總會裏裏外外活動,畢竟是保安經理嘛,但就是沒見過他上下班時落單的身影。其實阿吉上下班的路上,曆來都是一個人的。


    阿吉聽了林初一的話,最近安心上班,但不不表示他什麽都不做。他現在可以等,等到一哥叫他出手的時候,他會毫不保留地傾泄對方不能承受的怒火。


    林初一曾跟他說了張強的事,告訴他這次的對手,無疑要強大很多倍,裝備也要先進齊全得多。所以他現在走過的每一段街道,巷子,每一間民宅,甚至夜總會裏的每一個轉角,廊柱,都會盡量用隻瞄一眼的時間,看出什麽位置可以有一個或幾個持槍的人。然後他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做出反應,或隱匿,或閃避,或占據射擊死角伺機反擊。


    這種訓練,並不需要真正的上躥下跳,左躲右閃。他是在用意識控製每一寸肌肉,感應每一股流淌的血液,每一絲略過的微風;一投足一振衣,就是一番生死搏鬥。過往的人,隻是看到一個麵色黝黑,神情冷峻的青年,步履輕慢,身形筆挺地站立或行走,無任何異樣。


    以現在的功夫,阿吉要讓一個持槍的大漢失去行動能力,隻需心念一動,然後對方接受的,就是一拳一腳。站在練氣境的入口,便是如此。


    在這個階段,黝黑青年跟林初一一樣的地方,是都曾身經百戰。但林初一經曆的,是練武之前的意氣之爭,無關生死。而阿吉後來經曆的,是生死搏鬥。對人體的要害,生命的強度,對手表現出來意誌力和戰鬥力,他一旦接觸,便了如指掌。


    所以林初一當初以練氣境培元階,在北海麵對劫持了韓當當的幾個亡命之徒,並無足夠自信。那種場景若是阿吉遇上,除了本身修為已經極高的王北倫,解決其他人,都是舉手投足之事。


    這幾晚,那三個暗中窺伺的青年,他不是沒注意到,而是作為夜總會的保安經理,他不願跟這些錢多無聊的貴賓們有太多的糾纏,更不願起衝突。


    三個窺伺的人當中,其中一人,便是數周前在夜總會鬧事的花衫大少鄒德明。另外兩個,一個是當時得鄒少指令,率先對眼鏡男出手的大漢。阿吉對這位大漢頗有好感,因為當時也看得出對方出手時的於心不忍。


    而且後來三人夾攻阿吉,這個大漢與另一位打手明顯主動藏拙了,否則,阿吉斷不能贏得那麽漂亮。哪個打手,也是如今窺伺他的三人之一。他不知道這兩位漢子是什麽人,為什麽願意屈身做這花衫大少的保鏢打手,在那種場景下,又不肯盡力而為。但這二人,從其出手的招式功法,拳罡勁路判斷,無疑身懷某一個傳統江湖門派的正統傳承。


    事中事後,阿吉心知肚明,但既然對方有意對主子隱藏,他也樂得配合著英雄好漢一把。何況,這份名聲他當得問心無愧。就算打得難看點,對方依然不是自己對手。而且,當時還有深藏不露的林初一在場,己方有直接碾壓對手的優勢。


    阿吉本以為並無深仇大恨,而且哪個鄒德明被老板易方收拾一番,應該避上幾天,對方就會知難而退。多事之秋,能少一事是一事。


    然而對方顯然絲毫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阿吉住的是保安的集體宿舍,對方不敢直接進入夜總會鬧事,也不敢直搗公司的保安宿舍;但天天在阿吉的必經之路上窺探,很有非拚個魚死網破,不死不休的架勢。


    泥菩薩還有三分脾氣,更何況向來殺伐果斷的阿吉。再說了,幾天接觸,感覺對方並沒有那麽強的殺氣,所以他決定今晚會會三人。


    淩晨兩點,阿吉沒有再刻意繞路或者隱藏身形,步履輕慢,衣袂飄然,獨自走過去往宿舍必經的那條空無一人的窄巷。


    平和姿態下的心境氣機,如弓滿月,如箭在弦。


    一個迅疾如風的高大黑影,從暗處倏然而至,立定在身前不到兩米之地,還沒開口,也沒動手。阿吉眼神清亮,心如井水不波,隻是淡淡問道:“你們找我幾天,要打就打,要說便說。後麵兩個,也出來吧。”


    身後兩邊,果然也是兩條黑影。一個便是哪個打手,另一人,赫然是鄒少。就這三個,還不如在夜總會時的實力,也敢來找茬?


    花衫大少,如今穿的是黑衫,跟另外兩人一般裝束。


    背後這兩人緩步走近,阿吉也懶得迴頭。出乎意料的是,兩人沿著窄巷兩邊牆根,走到身邊時,仍無半分殺氣。隻是緩緩走過,到了阿吉前頭與那擋路的大漢並排,鄒少在左,打手在右,大漢居中。


    這架勢,三人主次秩序,與當初在夜總會裏的主仆之分已經迥異。


    阿吉驚詫莫名,不知這演的是哪一出。


    正狐疑之中,眼前三人無人出聲,似是十分緊張局促,僵持不下,居中大漢竟像急中生智似的腦袋一晃,突然跪下。分居左右的鄒少和另一打手也似乎是突然反應過來,跟著也在阿吉麵前跪下。


    最終還是鄒少先開口了,跪在地上撓著頭發很短的腦袋道:“王經理,那個,王老師。我們幾個之前有些冒犯,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我也挨家裏老爺子禁足了兩周,這幾天才得出來,就一直想著王老師的功夫手段。我那些平時吃喝鬧事的朋友,現在都散了;就剩下他們這兩位交心兄弟,一直對我很好的。想一起跟王老師學功夫,那學費多少,老師隻管開口。受我連累,他們倆在我爸那的保安工作也辭了,所以三個人的都歸我來交。”


    這花花大少,吞吞吐吐,總算把事情說了個清楚。饒是阿吉江湖上見多識廣,這個場麵,也頭一次見,不知如何是好,便開口道:“起來說話。”


    三人站了起來,大漢和那打手似乎都不善言辭,還是鄒少比較機靈,趕緊介紹道:“我鄒德明,家裏老爺子是在易總的項目中討飯吃的,還能賺些錢,所以以前不懂事,望王老師見諒。這位韋大哥,叫韋永安,原來是我爸一家物業公司的保安隊長,跟您是同行,以前經常幫我,跟大哥一樣。旁邊這位,是韋大哥的弟弟韋永祥,也在保安隊裏上班的。王老師功夫不凡,希望能收下我們幾個,用您方便的業餘時間教就行,我們就您的時間,學費怎麽收,更不用客氣。”


    阿吉神色淡然,冷冷說道:“跟我學拳,會揍到你連爹媽都不認得,你確定?”


    一直不言不語的居中大漢,這時卻甕聲甕氣地說話了:“我和弟弟的幾手粗淺功夫,以前是跟父親和伯父學的,也經常被打到連自己都不認得。王老師要怎麽教,我們絕無二話。隻求老師不要嫌我們資質愚魯便好。”


    三更半夜,阿吉倒不想跟他們耗在這裏把這種事定下來,畢竟,狹路相逢而已,真要收小弟招門生,也得先有個知根知底。


    “收不收你們,我說了不算,得先問我的老師。明天下午,我上班的時間你們相必都清楚了,在夜總會那邊等我。我會早半個小時過來,成與不成,到時再說。”


    對於他們,說實話,阿吉並不討厭。隻是當下,就算收了,他也分身乏術。


    第二天白天,阿吉就去找了林初一,說了三人想學拳的事。


    “韋永安,韋永祥……韋永定。”林初一喃喃地一氣念了三個名字,“這世界,真不大啊。”


    阿吉莫名所以,卻聽林初一對他說道:“這三個人,你可以收下,就記自己名下。以你現在的功夫,收幾個門生,甚至開館受徒,都已經不在話下。但這韋氏兄弟,幫我問問他們的出身家世,家傳武學的底細,甚至家中還有什麽兄弟姐妹,有機會都了解一下。”


    阿吉沒問他為什麽,隻默默點頭。


    林初一想了想,便將莫,李兩位大師在廢舊工廠那邊打探到的情況跟阿吉說了一下。同時華天龍庭那邊的富豪聚集,汪森大師“傳道”,以及自己對這種“養生修煉”的了解,都向阿吉描述了一番。


    沒有更多的指示,阿吉便獨自迴去了,這幾天緊繃的心弦,稍稍鬆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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