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就算如你所說,到最後,孩子沒保住,你的病也沒治好,我什麽都沒有保住,什麽都沒得到……那我也認栽了。可能這就是命,是上天注定的劫難。”


    “但最起碼,我沒有遺憾,我努力過我爭取過,我按照我的意願,盡量的挽留過你。我不後悔,哪怕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這麽做,不改變。”


    年彥臣就是這麽固執。


    他不要賭,不要拿鬱晚璃的生命做賭注。


    孩子沒了就沒了,拿掉就拿掉,無所謂。


    怎麽樣能夠讓鬱晚璃活下來,那就怎麽做。


    孤注一擲。


    隻要是對鬱晚璃有威脅的,他都會舍棄,鏟除……


    哪怕是他的親生骨肉。


    “聽到了嗎?聽懂了嗎?”年彥臣蹭了蹭她的發心,“嗯?”


    鬱晚璃仰著頭,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溫柔的注視著他。


    她點了點頭。


    年彥臣開著玩笑:“怎麽,不敢說話了?怕我又用吻堵住?”


    換來了鬱晚璃又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可是,”鬱晚璃終於能夠表達自己的觀點了,“你愛我,那你就要尊重我理解我。你不想要孩子,想要我,但我……想要這個孩子。”


    年彥臣脫口而出:“晚晚,你不要我?”


    鬱晚璃怔了怔。


    “在你心裏,”他追問,“孩子比我還重要?”


    “不是的……”


    鬱晚璃想要解釋,一著急起來,語無倫次結結巴巴的。


    “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哎呀,怎麽可能你不重要呢,年彥臣……”


    見她急得臉都紅了,年彥臣才說道:“好了,逗你的。”


    鬱晚璃咬咬唇,瞪了他一眼。


    他隻是笑。


    “我怕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我沒有孩子,太過孤獨。”鬱晚璃迴答,“我雖然走了,但孩子留在你身邊,你撫養長大,日子不會那麽難熬。”


    “晚晚啊,你怎麽能夠做好自己一定活不下來的準備呢……”


    太傻了。


    鬱晚璃輕聲道:“年彥臣,你不也一樣麽。你做好了,失去我和孩子的準備,而不是盡可能的保住最有希望活下來的孩子。”


    “沒有你,我得到什麽都沒有意義。”


    “孩子也沒意義?那是我們的孩子。”


    年彥臣說:“都不及你。”


    鬱晚璃意識到,年彥臣主意已定。


    她勸不動他的。


    她抬起手,輕撫他的下頜,雙手捧著他的臉:“你竟這般愛我……”


    年彥臣的愛,再一次的帶給她震撼,超出她的預期。


    從她沒有意識到他愛她,到她察覺到他愛她,再到徹底知道他愛她,還有就是現在,此時此刻,他的愛,令她感動。


    鬱晚璃甚至在想,年彥臣可以少愛她一點的。


    那麽,他就會同意保全孩子的治療方案了。


    可惜他的愛太專一太深沉,堅定不移。


    “我如果能夠早點發現,你愛我至深,那我們也能夠早點在一起,少走一點彎路,少一點曲折了。”鬱晚璃近乎癡迷的看著他的臉,“我們相愛的時間,會多很多。”


    眼前的男人,不僅是英俊瀟灑多金,還是深情專一。


    世間難得。


    從青春年少到三十而立,年彥臣愛的始終是鬱晚璃。


    沒有改變,沒有動搖。


    “你那時候,為什麽不說呢……”鬱晚璃苦笑著,“但凡你能夠坦蕩一點,直接一點,像現在這樣表達,讓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你的愛和誠意,我們,我們……”


    她有些說不下去。


    “是我不好,怪我。”年彥臣承認,“年少輕狂,不懂得如何去表達愛。”


    現在他懂了。


    卻為時已晚。


    他表達得再多再深再準確,也隻剩下這麽一點點時間了。


    “我也有錯,”鬱晚璃迴答,“我總躲著你,總覺得,你不可能喜歡我。”


    她眼神更為癡迷,定定的看著他,想將他的眉眼他的五官,都刻在腦子裏。


    她辜負了他。


    年彥臣是鄰家大哥哥時,鬱晚璃懼怕他的冷傲。


    當年彥臣是她的丈夫時,她懼怕他的冷血殘忍。


    實際上,年彥臣是暗戀她多年的青梅竹馬,是處處為她排憂解難的神秘人“y”。


    “年彥臣,”鬱晚璃抱緊他,“如果可以重來一次,那麽我一定在成年那一天,在我高考結束的那一天,答應你的告白。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離。從校服到婚紗,從年少到白頭。”


    如果可以。


    重新再來。


    但這是多麽奢侈的願望啊……


    年彥臣和鬱晚璃在可以相愛的歲月裏,互相傷害折磨,耽誤了太多時間。


    鬱晚璃想,要怎麽才可以讓時光倒流呢?


    隻有下輩子了吧。


    失去的時候,才懂得擁有的可貴。


    那時的她,居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命運還沒有給我們判處死刑,”年彥臣安慰道,“晚晚,要有信心。人都迴不到過去,無法重來,但我們可以做的,是珍惜當下的每一天,以及規劃好未來。”


    “我們會有未來的,會的。”他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著。


    鬱晚璃重重的點頭應著:“嗯!”


    兩個人彼此依靠,互相依偎,成為對方的精神支柱。


    鬱晚璃也更加篤定了,這輩子,她隻能愛上年彥臣,也隻會嫁給他了。


    她的人和心,都完完全全的屬於了他。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愛意,她再不接受,真的就是不識好歹了。


    “時間不早了,”年彥臣問道,“有困意了嗎?要不要睡會兒?”


    “好,一起睡。”


    鬱晚璃拉著他,粘著他,躺在被窩裏,依偎在他的懷裏。


    年彥臣抱著她:“明天……等季嘉以帶著醫療團隊來到江城,我們就去見醫生。”


    鬱晚璃還是應道:“好。”


    “我會陪著你的,晚晚,一直陪著。”


    “好。快睡吧。”


    她安心的閉上眼。


    年彥臣關了所有的燈,替她蓋好被子。


    慢慢的,他的唿吸變得均勻。


    一宿沒睡,又硬撐了這麽久,他早就精疲力盡。


    好在他和鬱晚璃談攏了,達成共識,他懸著的心總算是可以落下來了。


    睡夢中,年彥臣也一直抱著鬱晚璃。


    她稍微動一動,他就會下意識的收攏雙臂,怕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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