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就算再好的醫生再昂貴的藥,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鬱晚璃放下筷子。


    周圍一片安靜,靜到她都能聽見年彥臣的唿吸聲。


    “晚晚……”年彥臣還試圖勸說,“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我會打點好一切,你隻管放心的將自己交給我。再難,也會有一絲絲希望和轉機的。”


    鬱晚璃的手反轉過來,反握住他的手。


    她的指腹摩挲著他的掌心。


    好一會兒,她答應了:“好。”


    年彥臣還有些沒迴過神來。


    他做好了勸說很久的準備,結果,這才剛開始,鬱晚璃就妥協了。


    成功來得太快太突然。


    鬱晚璃對上他的眼睛:“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你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年彥臣,我當然無條件的信任你,你是我唯一可以毫無保留的傾訴和依賴的人。”


    年彥臣又驚喜又感動,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晚晚,我們要有信心。”


    氣氛沒有剛剛那麽凝重了。


    鬱晚璃也重新揚起了笑容,紅唇帶了一點點笑意。


    年彥臣輕撫著她的臉:“能治好的,晚晚,能的。”


    說給她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鬱晚璃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她不想破壞他的心情和信心。


    如果,鬱晚璃不是孕婦,全力救治的話,的的確確有很大的希望,能夠用最好的醫療資源來延續生命。


    可惜啊……


    鬱晚璃是孕婦,一心想著的是,生下肚子裏的孩子。


    因為她的病能不能治好,誰也不能保證。


    要是隻保她,拿掉孩子的話,最後很有可能……孩子沒了,她也沒了。


    什麽都沒有得到。


    費勁力氣,最後是一場空。


    但是,但是全力保住孩子的話,那麽孩子是有很大希望可以生下來,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所以,就算鬱晚璃沒了,那最起碼還有一個孩子好好的活著啊!


    這是一道多麽簡單的選擇題。


    選鬱晚璃,孩子肯定沒了。


    選孩子,鬱晚璃可能沒了,但孩子能活下來的概率很大。


    鬱晚璃已經在心裏有了計劃。


    吃完飯,洗漱完畢,她站在洗漱台前吹著頭發。


    年彥臣推門走了進來,很是自然的接過她的吹風機,為她細細的吹著。


    嗚嗚的風聲迴響在洗漱間裏。


    “頭發很長了,”年彥臣的指尖劃過發尾,“要不要剪短一點?”


    鬱晚璃反問道:“你認識我這麽多年,見過我短發的樣子嗎?”


    年彥臣搖搖頭。


    “那就是了。”她說,“我喜歡長發。”


    “好,”年彥臣應著,“那就繼續留長發,長發及腰。”


    其實他是在想,剪短了,更方便治療。


    化療期間肯定會脫發。


    幹脆事先剪短,免得到時候,晚晚看著大把大把脫落的長發,心裏難受。


    但她不願意……


    算了,隨她吧。


    年彥臣親自將鬱晚璃的頭發吹幹,然後將她抱迴了臥室的大床上。


    鬱晚璃卻勾著他的脖子,舍不得鬆開。


    年彥臣不得不彎著腰,低頭看她:“嗯?”


    “我睡不著了。”她說,“但你該休息了。”


    鬱晚璃還是心疼他的。


    他眼下都有一圈青黑,眼睛裏也有著紅血絲。


    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快要撐不住了。


    “一起睡,或者,一起失眠,”年彥臣的手搭在她的腰肢上,“明天要去見醫生,你還是多多休息。”


    話音落下,他的唇也落在她的額頭上。


    鬱晚璃順勢抱住他,雙手貼在他寬厚的後背上:“我都答應了你,我就會說到做到,好好治療。不過……剛剛我還有一句話沒說完。”


    那時在吃飯,她不想影響他的食欲。


    這會兒快準備睡了,她還是要將話說清楚說完整。


    “什麽?”年彥臣的心頭閃過一抹不妙,有些慌張,“……你說。”


    他的聲音夾雜著一絲顫音。


    鬱晚璃微微直起身,紅唇貼著他的耳畔:“我都聽你的,我隻有一個要求。”


    年彥臣喉結滾動。


    這個要求……隻怕,是他不想同意的。


    於是,他沒有迴答。


    但鬱晚璃直接說道:“在治療白血病的同時,務必要盡最大可能保住我的孩子。如果用藥和胎兒發生了衝突,選擇胎兒,停止服藥。如果治療對胎兒有影響,那麽停止治療,保證胎兒的健康。”


    這就是鬱晚璃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要求。


    想要她接受治療?


    好。


    一切以保住孩子為前提。


    而不是保住她。


    年彥臣的身體變得僵硬。


    “好不好?”鬱晚璃問,“年彥臣,我答應了你,那你也要答應我,這樣……才算公平。”


    年彥臣還是沉默不語。


    鬱晚璃歎了口氣:“這裏麵的利弊,我想你也清楚,不用我過多強調了吧。年彥臣,我的病不一定能治好,但是孩子是有很大希望平安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


    “如果我怎麽都活不了,那麽我想要我的孩子好好活著。”


    “到時候一化療,每天服藥,那些藥對胎兒的影響巨大,醫生肯定會建議我流產打胎的。”


    “要是孩子沒了,我恢複了健康,可以再懷孕,那就皆大歡喜。如果孩子沒了,我也沒有痊愈,那豈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鬱晚璃輕言細語的,聲音很是溫柔。


    可她心裏很清楚,就算她的病情穩定了,壽命延長了,她也不可能再懷孕了。


    她的身體那麽差,哪裏經得起再次懷孕的辛苦。


    不過,她要這麽說給年彥臣聽。


    否則的話,他絕對不會同意。


    然而,就算鬱晚璃半哄半撒嬌,年彥臣還是不同意。


    “晚晚,”他微微側頭,耳鬢廝磨,“孩子可以再要,但你隻有一個。我怎麽舍得……又怎麽敢拿你的性命,去做一場豪賭?”


    鬱晚璃一聽,有些著急的解釋:“我說了呀,我可以配合醫生接受治療,隻是要保證孩子的健康平安。”


    “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晚晚。”


    保證胎兒的健康發育,就無法保證治療的效果!


    年彥臣輕撫著她的後腦:“先治好你,未來看情況再要孩子。如果你的身體太差,懷不了身孕,那也沒關係。大不了就是不要孩子,我們當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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