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兩秒,年彥臣往洗漱間的位置看了看:“晚晚,電話。”


    無人應答。


    她在裏麵應該沒聽到。


    那……年彥臣要不要幫她接聽一下?


    如果是騷擾電話,他看看到底是誰,然後順手拉黑。


    而且萬一,如果是正經電話呢?


    看著響個不停的手機,年彥臣最終伸出手去,滑向了接聽。


    他剛將手機放到耳邊,還沒來得及出聲,聽筒裏就傳出來一個聲音:“請問是鬱晚璃嗎?麻煩你馬上來一趟醫院,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當麵說,電話裏講不清楚。你到了醫院之後,直接去……”


    沒等對方說完,年彥臣出聲道:“醫院?”


    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對方愣了兩秒:“請問你是誰?你不是鬱晚璃嗎?”


    “我是她……丈夫。”


    “哦,是家屬啊,”對方說道,“事情緊急,那就麻煩你和鬱晚璃一起來一趟醫院吧。”


    年彥臣心裏的不安感,突然之間被放大了無數倍。


    這是醫院的電話,而且知道鬱晚璃的名字。


    說明,這根本不是什麽騷擾電話。


    但鬱晚璃卻始終不肯接聽。


    為什麽?


    “好。”年彥臣應道,“我知道了。”


    “盡快。”


    “我能問一問,”年彥臣音色低沉,“是因為什麽事情嗎?”


    對方迴答:“你們來了就知道了,需要當麵告知。”


    醫院如此緊急又特意專門的通知,似乎,並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還非要見到人才肯說,電話裏不透露半個字。


    年彥臣的心開始往下沉,沉入穀底。


    洗漱間裏偶爾傳來聲響,鬱晚璃還在裏麵待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年彥臣望著洗漱間,緩緩的將手機放下。


    醫院,當麵說,盡快去。


    這幾個詞語交織在心頭,越想越慌,越想越亂。


    很快,在年彥臣的腦海裏,閃過了一張折疊的a4紙。


    那是鬱晚璃包裏的東西,掉落出來,他沒有拆開看,而是放迴了她的包裏,選擇尊重她的隱私。


    現在想想……


    那張紙,是不是醫院的單子?


    鬱晚璃這兩天的反常,主動熱情,是不是也跟那張單子有關?


    答案,唿之欲出。


    年彥臣重重的閉上眼。


    鬱晚璃的包,就在旁邊的沙發上,他一下床一伸手就可以夠得著。


    他想要看的話,立刻就能看。


    但……他該看嗎?


    他要不要等她出來,當麵問問她?看她怎麽迴答?


    還是,他先斬後奏,看完了那張單子,再去問她。


    年彥臣陷入糾結。


    他可以尊重她,給她空間,不過,她會說實話嗎?


    有些事情,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啊……


    最終,年彥臣還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慌亂和擔憂,起身下了床,走到沙發旁邊。


    鬱晚璃的包靜靜的立在那裏。


    他輕而易舉的用手指撐開包包,低頭看去,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張雪白的紙張。


    隻是,有些皺巴了。


    年彥臣拿了起來。


    他的手……在抖。


    為什麽抖?抖什麽呢?


    他都不知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麽,也許,不是醫院的檢查單呢。


    年彥臣胸口發悶,如同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他緩緩的展開這張紙,紙張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靜靜的看著,仔細的閱讀。


    每個字他都認識,可是連在一起……


    他好像,讀不懂了。


    年彥臣的手,抖動得更為厲害。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全部都想得通了。


    他的晚晚,得了白血病。


    醫院催她去檢查,去治療,但是她卻不聽,和他待在一起,纏纏綿綿膩膩歪歪。


    然後呢?


    她打算怎麽辦?


    要一直瞞著病情嗎?獨自承受?


    鬱晚璃化了淡妝,才從洗漱間裏出來。


    她希望自己的氣色能夠好一些,所以待得時間有點久。


    年彥臣正站在窗戶前,雙手垂在身側,眺望著遠處,身形挺拔一動不動。


    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去:“晚晚。”


    “我已經收拾好了。”她說,“你怎麽還穿著睡衣呀,不換一下嗎?”


    “換。”


    “那你快去,我等你。”鬱晚璃走到他麵前,“你還沒刷牙洗臉呢……我隻顧著我自己,倒是忘記提醒你了。”


    說著,她笑了笑:“你這麽大個人了,哪裏還要我照料著你這些小事啊。”


    年彥臣望著她的笑容。


    她怎麽還能笑得如此甜美。


    他根本……


    笑不出來。


    “要,很需要。”年彥臣應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每一天都催促著我去洗漱。”


    鬱晚璃點點頭:“好啊,那就從今天開始。年大總裁,大少爺,都中午了,快點收拾好自己下樓吃飯了。我都餓了,難道你不餓嗎?”


    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更讓年彥臣難受難過。


    他看著她,舍不得挪開目光,眼神裏似乎包含著萬千情緒,萬千的話語。


    就這麽對視了幾秒,鬱晚璃的笑容稍稍收了收。


    她好像……


    看懂了一點點年彥臣眼底的情緒。


    怎麽迴事?發生什麽了嗎?


    鬱晚璃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包。


    包依然是放在原來的地方,沒有動過。


    那裏麵的東西,年彥臣也沒有看到。


    年彥臣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他將檢查單放了迴去,包包也歸了原位,看不出動過的痕跡。


    她發現不了的。


    除非,他主動詢問。


    或者,她主動坦白。


    年彥臣能等到鬱晚璃坦白嗎?


    隻怕不太可能。


    這麽大的事,這樣嚴重的病情,鬱晚璃得知後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和他一起麵對想辦法,而是選擇了隱瞞。


    足以說明,她並不想他知道。


    鬱晚璃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起來。


    因為她察覺到了年彥臣的反常。


    就像,她這兩天的反常,他心裏也很清楚。


    “晚晚,”年彥臣啞聲開口,“剛剛我幫你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


    “對。”他點頭,“就是你說是騷擾電話,不必理會的電話。”


    鬱晚璃的臉色瞬間一白。


    那是醫院給她打來的!


    從她確診到現在,醫院一直不停的給她打電話,哪怕她不接,醫院也沒有放棄。


    結果……結果年彥臣幫她接了!


    鬱晚璃心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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