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去,蹲下身,一樣一樣的撿起地上的東西,放迴鬱晚璃的包包裏。


    女生的包包裏,裝了很多東西。


    日常用的紙巾啊梳子鏡子,還有化妝品唇膏之類的。


    但是鬱晚璃的包裏,還有一張折起來的a4紙。


    折得很隨意,不整齊,不過很新,沒有任何皺巴和卷邊,不像是放了幾天的。


    這紙上麵……


    寫的是什麽?


    年彥臣心念一動。


    他想打開,想看看上麵寫了什麽,滿足他的好奇心。


    反正,鬱晚璃才去了洗手間,估計還要一會兒才出現。


    他掃一眼又收迴去,她不會發現的。


    年彥臣蹲在那裏,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他想看。


    卻又覺得,不該看。


    這是她的隱私。


    哪怕是夫妻,他也該尊重她,不能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隨意翻看她包裏的東西。


    年彥臣的內心,在不停的糾結。


    看?


    不看?


    紙就在他的指尖裏夾著。


    打開,不過是兩秒鍾的事情。


    也許,看了之後,年彥臣就能知道鬱晚璃為什麽今天心情如此好的原因了。


    又也許,他還能明白她為什麽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


    糾結好久好久,年彥臣最終還是將這張紙放迴了鬱晚璃的包裏。


    他沒有打開。


    兩個人是要過一輩子的,那麽就該給足對方信任和空間。


    他不該看。


    就像,之前,他好幾次故意將手機落在鬱晚璃的麵前,又不設置任何的密碼,希望鬱晚璃會去看他的手機,發現他的秘密。


    但是鬱晚璃卻沒有這樣做。


    她可以做到不看,那麽,他也可以。


    尊重是相互的。


    年彥臣將東西全部撿起放迴包裏,然後再將包放迴了位置上。


    不過……年彥臣的心裏,始終還是惦記著那張紙上麵的內容。


    要不,他問問她。


    洗手間裏。


    鬱晚璃衝了進去,直奔洗手台,打開水龍頭,任憑水聲嘩嘩的響起,蓋住了她的抽泣聲。


    她以為自己可以若無其事的吃完這頓飯,等到獨處的時候,再崩潰,再痛哭。


    結果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年彥臣為什麽那麽好啊……她怎麽就從來沒發覺,他對她的好呢。


    如今倒是感受到了。


    可是,太晚太晚了。


    對鬱晚璃來說,和年彥臣相處的每一秒,是美妙,也是折磨。


    因為在一起太幸福的話,她就會覺得悲涼,覺得短暫。


    鬱晚璃趴在台麵上,淚水嘩嘩的往下流。


    就如同這不停出水的水龍頭。


    她也隻是一個女人,容易脆弱,她還是一個孕婦,一個準媽媽。


    麵對白血病這樣的重病,她真的無法在短時間內變平靜。


    “年彥臣還在外麵等我……不能哭,鬱晚璃,不許再哭了!”


    “他會發現你哭過的,聽到沒有!”


    鬱晚璃一個勁的勸著自己,佯裝堅強。


    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了一眼隨手擺在洗手台麵上的手機。


    是醫院的號碼。


    鈴聲一直響一直響,但是鬱晚璃沒有接。


    醫院找她做什麽呢?告知她病情的嚴重程度,然後勸她接受治療?


    還是要她馬上住院?


    很快,鈴聲再次響起。


    醫院又打來了。


    就這樣,醫院起碼打了四五個電話,不過鬱晚璃始終冷眼旁觀,沒有接。


    補了妝,鬱晚璃才迴到餐廳座位。


    年彥臣在等她。


    她發現包包有被動過的痕跡。


    因為她習慣性的將包放在座位內側的,但是這會兒,包卻在她的外側了。


    誰翻了她的包?


    隻可能是年彥臣!


    包裏還有她的確診單啊……年彥臣看見了?他知道她得了白血病了?


    一時間,鬱晚璃眼都不眨的看著年彥臣。


    她該問他嗎?


    還是,等他來問她。


    鬱晚璃想了很多很多的話來迴答他。


    然而,她卻發不出聲音。


    一說話她就會忍不住哽咽。


    “晚晚,剛剛你的包掉了。”年彥臣說,“服務員不小心碰掉的,東西我都幫你撿起收好了,你看看有沒有落下的。”


    她眨了眨眼,更加怔住。


    一動不動。


    “晚晚?”年彥臣露出疑惑的神色。


    “哦?哦……”鬱晚璃這才應道,低下頭去,隨手翻找著,“都是一些日常用品,不重要,如果丟了就丟了吧。”


    她一眼就看見那張折起來的醫院單子。


    她不確定,年彥臣有沒有打開看過。


    正想著,年彥臣已經主動開口:“你的東西我都原封不動的裝迴去,有一張紙,不知道是什麽,你隨手折著,我也放進包裏了。”


    鬱晚璃脫口而出:“你看了嗎?”


    年彥臣也毫不猶豫的迴答:“沒有。”


    他的眼神堅定幹淨,沒有任何閃躲。


    鬱晚璃信了。


    懸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


    她重新拿起筷子,裝作夾菜吃飯,避開年彥臣的直視。


    同時她含糊應道:“我也忘記是什麽了,可能就是不重要的東西吧……先放那,迴公司我再重新整理一下包包,裏麵亂七八糟的什麽都裝著,是該收拾收拾了。”


    年彥臣“嗯”了一聲。


    吃完飯,兩個人一同前往年氏集團。


    年彥臣開車,鬱晚璃坐在副駕駛上。


    車子平穩行駛在馬路上。


    開了不久,年彥臣肩膀上忽然一暖。


    頭發的芬芳香味傳來。


    鬱晚璃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年彥臣的心軟得都要化掉了……


    如果她每天都這樣對他,都這麽主動,他都不敢想會有多麽幸福。


    年彥臣的手從方向盤上滑落下來,隻用一隻手操控著。


    見狀,鬱晚璃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年彥臣又是一驚。


    今天這是怎麽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人家熱戀的情侶,開車的時候,男生都牽住女生的手,”鬱晚璃說,“你跟個木頭似的。”


    沒等年彥臣迴答,她又自顧自說了下去:“不過沒關係啦,你不牽我,我牽你就行了。”


    她張開五指,從他的指縫裏穿過去。


    十指緊扣。


    鬱晚璃看著兩個人緊緊交握的手,笑著問道:“這樣開車會慢一點。”


    年彥臣巴不得慢一點。


    更巴不得從餐廳到年氏的路程,再遠一點。


    一直以來,年彥臣沒有真正的熱戀過。


    他的時間,大部分花在工作和事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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