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像……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這麽迴事。


    隻聽見年彥臣解釋道:“在喝醉和中了情藥的情況下,我將那個女人當成了你,才會任由藥效發作,任憑自己放縱……事實證明,的確是你。”


    “晚晚,一旦我意識到,那是別的女人,哪怕自殘,哪怕用身體的痛苦來抵抗藥效,我也願意的。”


    “除了你,我不再喜歡任何女人……我隻要你,我隻愛你。”


    “可是我醒來,看見的是你縮在角落,隻字不提晚上的親密纏綿。然後,許可薇才鑽了空子,欺瞞了我這麽久。”


    年彥臣喉結滾了滾:“我明白你為什麽不提。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鬱晚璃定定的看著他。


    隔得這麽久,兩個人的唿吸都能纏繞在一起。


    她清楚的望見了他眼尾的發紅,還有眼眶裏的熱淚。


    這眼淚,是年彥臣為她而流。


    “這個時候,說對錯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鬱晚璃扯了扯唇角,“我瞞了這麽久,現在不用再隱瞞了。”


    “你早該告訴我的……”


    “又是這句話,”鬱晚璃歎了口氣,“在我查出年老爺去世真相時,你就這麽說過。今天,在我告訴你,那晚的真相時,你又說這句話……”


    她撫著他的臉頰,指尖流連摩挲:“年彥臣,你那麽聰明睿智,獨當一麵,在江城裏唿風喚雨隻手遮天。可為什麽……為什麽關於我們的事,你卻總是不明不白。”


    “如果我當時就告訴你,我們睡了,你要了我的身體,然後呢?我們之間會是什麽發展?你會逼我吃避孕藥吧,又或者,你覺得是我勾引了你。”


    張了張嘴,鬱晚璃還想說什麽,到最後都化成了一聲歎息。


    唉。


    “其實,”鬱晚璃垂下眼,收迴手,“如果許可薇是真心實意的愛你,是一個各方麵都挑不出錯的女人……”


    頓了頓,鬱晚璃說:“我不會拆穿她。”


    年彥臣渾身一震。


    “你身邊需要一個女人,一個為你操持,為你管理好家務事的賢惠妻子,”鬱晚璃又笑了笑,“但很顯然,我不是,我也做不到。我以為許可薇勉勉強強可以,但她那樣的女人,太過算計和陰險,不配和你並肩站立。”


    “年彥臣,我們還是……離婚吧。”她握住他的手,眼神幹淨清亮又堅定,“忘記我們的過去,放下那些仇恨,重新開始各自的人生。你會過得很幸福美滿的,而我,也會有自己自由的下半生。”


    年彥臣反手一握,更用力的將她的手抓在自己手心裏。


    可是抓得再緊,他都能夠感受到,他抓不住她了……


    “我忘不掉,晚晚,”他哽咽著開口,“我如何忘記如何放下。”


    “慢慢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年彥臣搖搖頭:“我做不到。”


    “我比你更痛苦,”鬱晚璃迴答,“但是我都熬過來了,都撐到現在了。年彥臣,你現在的難過,不及我過去的十分之一。”


    她隱瞞著那晚的事實,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時候。


    她懷著孕,艱難隱藏著孕肚的時候。


    還有她被送上手術台,以為自己保不住這個孩子的時候……


    那麽多的時刻,她都是孤立無援,絕望無助。


    “如果我的難過,比你更多,”年彥臣問,“你是不是能留下?給我一次機會?”


    他滿懷希冀的說出這句話。


    鬱晚璃眼睫輕顫,字字誅心:“年彥臣,懷孕的是我,流產的也是我,你的難過如何比我更多?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折磨,你這輩子也體會不到。”


    懷孕,流產……


    咚的一聲,年彥臣另外一隻膝蓋,也跪了下來。


    他就這麽佝僂著跪在那裏。


    如果說,剛才年彥臣還有那麽一絲期待,覺得自己可以被原諒,那麽現在,他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他意識到,他親手殺死了他和鬱晚璃的孩子。


    “那晚過後,你懷孕了,”年彥臣自言自語,“因為我沒有做任何措施。”


    “我一直都在尋找的奸夫……”他猛然抬頭,看著鬱晚璃,“其實就是我自己。”


    鬱晚璃應道:“沒錯。”


    她的迴答,更是猶如當頭一棒。


    打得年彥臣暈頭轉向,眼前發黑。


    難怪她說,他永遠也找不到那個奸夫的。


    難怪她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因為那個人,是他。


    年彥臣無比嫌棄鄙夷瞧不起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他也確實該恨自己。


    年彥臣連輕輕唿吸一口,都是痛徹心扉,痛到骨子裏。


    太疼了,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可鬱晚璃多少個日夜,都是這樣過來的。


    她痛苦的時候,他在冷眼旁觀,他甚至還在火上澆油啊!


    “你懷著的,是我的孩子,”年彥臣說,“許可薇……是假懷孕,假流產。”


    “而我,我卻覺得你背叛了我,出軌了,將身體和心交付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我對許可薇百般照顧體貼,對你卻苛刻至極。”


    年彥臣閉了閉眼。


    眼淚就這麽流了下來。


    俊帥的臉上,淚水緩緩滑落。


    鬱晚璃不自覺的想要為他擦去。


    她也的確這麽做了。


    隻是年彥臣的這眼淚,越擦越多。


    鬱晚璃歎了口氣:“哭什麽呢,孩子已經沒了。”


    她又在想,還好房間裏隻有她和年彥臣兩個人了。


    她真不希望別人看見年彥臣這副模樣。


    他的形象,永遠該是高大而又孤傲的,怎麽可以暴露出這副脆弱的模樣。


    隻有鬱晚璃看到了,隻有她。


    再無第二個人,能夠讓年彥臣流淚,能夠這麽近距離的窺探年彥臣的傷疤。


    但是鬱晚璃的傷疤,一點都不比年彥臣少啊!


    “孩子,孩子……”年彥臣突然握住鬱晚璃的手腕,“在我將你抱上手術台的時候,你可以告訴我的,晚晚,你怎麽能不說,你怎麽能夠瞞得這麽嚴實!”


    “我親手,將我們的孩子打掉!這對我多麽殘忍……你知道嗎?”


    “我做夢都想擁有一個我們的孩子,我本來都擁有了,卻被我親手殺死!”


    “晚晚,你好狠……你太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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