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彥臣不能讓仇恨誤會再次加深,讓鬱父蒙受冤屈,讓鬱晚璃遭到年老夫人的嫌棄。


    這一切,要結束了。


    年老夫人一動不動,表情也是麻木的,似乎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麽久來,是我們誤會了鬱家,”年彥臣低聲道,“也是我們……”


    沒等他說完,年老夫人尖銳的打斷他:“不,我不相信,這是假的!”


    “媽,這怎麽會是假的?”


    “你為了給鬱晚璃洗白,為了讓我徹底的接納鬱晚璃,所以故意安排了這一出!”年老夫人說,“你在騙我,你完完全全被鬱晚璃蠱惑了,不清醒了!”


    “我以為你隻是愛她,沒想到你……你都糊塗到這個份上了。阿臣,這血海深仇,怎麽能夠粉飾太平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有多寒心!”


    年彥臣再次試圖說些什麽,然而,再次被年老夫人尖銳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光憑一段錄音,我就要信嗎?我還沒有老糊塗!”年老夫人說,“你隨便找個醫生,錄一段話就行了,算哪門子的證據?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你父親當時的身體情況,明明在轉好,我天天都盯著病曆本,天天都詢問醫生的,不敢半點馬虎……你現在跟我說,你父親病重?天大的笑話!”


    年老夫人太過激動,臉色都漲紅了,不停的發著抖。


    年彥臣默不作聲的拿出了兩本病曆本。


    真假病曆。


    年老夫人翻了翻,一把拿起假病曆:“對,這就是你父親的病曆記錄!我都看過,都記在心裏!”


    不過,她很快看見了另外一本病曆:“這,這又是什麽?”


    她也拿起翻了翻,越看臉色越差。


    “媽,你現在拿的這一本,才是真實的病曆本。”年彥臣說,“父親當時已經快不行了,為了局麵穩定,不讓年氏大亂以及年家的人覬覦家產,所以吩咐醫生寫了一份假病曆,讓所有人以為他在好轉。”


    “鬱老爺前去探望父親,是出於好心,沒想到前腳剛走,後腳父親就病情惡化,搶救無效離世。鬱老爺是無辜的,被我們冤枉了這麽久。”


    年老夫人的身子顫抖得更為劇烈。


    然而,她還是不信。


    這些證據,力度不足。


    她質疑道:“那為什麽這麽多人來探望你父親,都沒有出事,偏偏鬱晚璃的父親一來,你父親就病重了?肯定是他動了手腳啊!隻是他手段太高明了,我們查不出來!”


    “他還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警方也搜不到證據,可以躲過一劫。但是他沒有想到,你會私下展開報複!阿臣,這才是真相,我們早就知道了!”


    年彥臣的指尖,再次伸入口袋,摸到親子鑒定。


    他要將自己的身世拿出來,告訴年老夫人嗎?


    也隻有這個親子鑒定,才能絕對的證明鬱老爺的人品。


    鬱晚璃一直都在注意著年彥臣的動作。


    在他前兩次分別拿出錄音筆和病曆之後,她意識到,這一次,如果年彥臣再拿出證據的話,那就一定是親子鑒定了。


    她不能讓年彥臣在這個時候,拿出親子鑒定。


    年老夫人一定會承受不住的。


    所以,鬱晚璃當機立斷,上前一把按住了年彥臣的手。


    年彥臣的手被她摁迴了口袋裏,動彈不得。


    他側頭看著她,目光中流露出詫異。


    鬱晚璃衝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還是看著她。


    “不要。”鬱晚璃無聲的用唇語說了兩個字。


    年彥臣的目光一瞬間變得複雜。


    在這個時候,鬱晚璃身為受害者,受了委屈,明明即將可以證明清白,可是,她卻選擇了保護年老夫人,將最有力的證據留存。


    哪怕年老夫人對她惡語相向,沒有過好臉色,還欺辱過她。


    她也能放下恩怨。


    年彥臣想起了自己得知身世的時候,也隻有他和她兩個人在場。


    她為他著想,為他保守著秘密。


    現在,她也為年老夫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態著想。


    在這一方麵,鬱晚璃和她父親一樣,善良,心軟,守信。


    鬱家人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替年彥臣守著身世的秘密。


    見年彥臣沒有迴應,鬱晚璃又說了一遍:“不要。”


    不能刺激年老夫人了,萬一暈過去,或者像鬱母那樣遭受打擊精神失常,時而瘋癲犯病,那就糟糕了。


    年老爺一生都在保守這個秘密,就是不想讓年老夫人崩潰。


    父親也在用生命瞞著。


    直到現在,她也該繼續瞞著。


    都到今天了,都瞞到此刻了,就繼續瞞下去吧……


    年彥臣的手,慢慢的從口袋裏抽了出來,垂在身側。


    鬱晚璃鬆了口氣。


    “你們在幹什麽?”年老夫人早就注意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是不是在商量,怎麽欺騙我,隱瞞我?嗬嗬,我已經識破了,你們休想得逞!”


    “鬱晚璃,你還有什麽花招盡管使出來吧!我以為你隻是想在年家立足,穩坐年少奶奶的位置,沒想到你的野心和胃口挺大啊,竟然要替你們鬱家正名!”


    “阿臣被你死死的迷住了,分不清東南西北,嗬,我可沒有!我清醒理智得很!”


    鬱晚璃百口莫辯,也不能解釋什麽,隻能保持著沉默。


    年彥臣上前,彎腰屈膝,蹲在了年老夫人麵前。


    “媽,我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反應和你一樣,不相信不接受,很抗拒,反複的質疑,”年彥臣說,“可是,這就是事實,不信也得信。”


    年老夫人還是不停搖著頭。


    年彥臣歎氣:“我不是受鬱晚璃蠱惑,你大可以放心。我知道你需要一定的時間慢慢消化,我不逼你。但是,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了。”


    “媽,我可以用年家和年氏來跟你保證,這一次,的確是我們冤枉了鬱家,我們才是劊子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不僅僅是鬱晚璃的一麵之詞。我沒有那麽容易被騙,昏庸。”


    “而且,鬱家非但沒有害年家,反而還幫了年家一個大忙。他是我們的恩人,卻被我們誤認為仇人……父親在天之靈,不知道該著急成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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