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吧!”明景帝的眼神中明顯有了疲憊,靠坐在椅子上,“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以留給老五。”


    “臣,領旨!”


    “你下去吧!朕有些累,想要睡會!”


    “是!”


    劉炳業低頭退了出去,明景帝似乎是迴光返照後的虛弱,靠在椅子雙眼微閉。


    大璃中元三十二年冬。


    繼位三十二年的明景帝駕崩在南書房中,駕崩之時,並無皇子後妃在身邊。


    二十年不上朝,卻對朝政了如指掌,被他扶持起來的王麟等人,始終不敢越雷池半步。


    當天下午,明景帝駕崩的消息傳出,整個京城蒙上了一層雪白。


    大雪一直下,皇宮靈殿中,跪滿了人,幾大皇子跪在最前麵,旁邊是各宮的嬪妃。


    韓君生褶皺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皇城禁軍幾個副統領都在門外。


    大臣們在悲痛大哭,這種時候,是看你怎麽表現忠心的,好在新帝麵前留下好印象。


    王皇後並不知道明景帝的旨意,心底裏隱隱有些興奮。


    隻要淩貞登基,王家的勢力也會得到進一步的加強,而她也會成為垂簾幕後大璃皇太後。


    她心底裏的欲望一直都在。


    “韓公公,皇子大臣們都在,是不是該將遺旨請出來了。”王皇後高聲問道。


    新君靈前繼位,這是大璃慣例,也是方便皇權的傳承。


    “皇後娘娘,在請出牌匾後的遺旨來之前,老奴手中還有一封遺旨,想要先宣讀。”


    “還有一封?”王皇後不解問道。


    “先帝遺旨,眾臣接旨!”


    王皇後雖心有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朕深居後宮二十餘載,與眾位後妃感情深厚,朕駕崩之後,恐對眾位十分思念,特立旨意,凡朕之後妃,皆殉葬!”


    韓君生剛讀完,王皇後的臉色瞬間變了,她做夢也沒想到,韓君生宣的是這封旨意。


    “不,不可能,陛下不會下如此旨意,是你假傳的。”


    此時,王麟也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韓公公,大璃先例,可從沒有皇後娘娘殉葬的,而且後宮有後的嬪妃也不應該啊。”


    禮部尚書張欽宗也開口道:“此舉不合禮法,曆朝曆代也不曾有讓皇後殉葬的先例。”


    “韓公公,假傳聖旨可是死罪!”


    三皇子淩貞也慌了,皇後是他最大的依仗,想要登基,王皇後決不能出事。


    “眾位,陛下的旨意在此,你們大可以上前來查看!”


    韓君生說話間,將聖旨遞給了皇後,臉上依舊冰冷,冷眼看著跪著的眾人。


    殉葬在皇家不是什麽稀奇事,隻是像這次這麽決絕的,還是第一次。


    其實,以王皇後與明景帝多年的關係,她如何不知道這封聖旨的真假。


    但她不想死,在馬上拿到權力的今天,她眼看就要成為高高在上的大璃皇太後。


    “王楓,你是禁軍統領,將所有後妃全部看管起來,陛下靈柩出宮之日,便是殉葬之時。”


    “不,不,我不想死!”


    “一定是你們在假傳聖旨,陛下那麽寵愛臣妾,怎麽會讓臣妾殉葬。”


    “皇後娘娘,這絕不是陛下的旨意啊。”


    幾個位份不錯的妃子們也開始嚷嚷起來,王楓還沒動手,他在等自己哥哥的意思。


    京城中有十萬禁軍,是大璃明麵上最精銳的軍隊。


    明景帝駕崩後,王楓調了五萬人在皇宮中,就是為了防備不測。


    “荒唐,先帝靈柩前,你們還在質疑陛下的遺旨,是想要造反嗎?”


    韓君生厲聲喝問道。


    “韓公公,此事事關重大,不如先讓眾位娘娘迴去宮中,等新帝繼位後,我們再行處理。”


    王麟也清楚自己最大的靠山是明景帝,如今明景帝駕崩,王皇後就成了她的希望。


    不能讓王皇後真的殉葬,否則對王家來說,也絕不是什麽好消息。


    最主要,淩貞繼位的可能隻會越來越小。


    “王大人,靈柩出宮之日便是殉葬之時。”


    韓君生聲音透著寒意,絲毫沒給王麟麵子。


    “韓公公,娘娘們都在宮中,也去不了別處,不如就先聽王大人的吧!”


    這次是五皇子淩湛開了口,韓君生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既然五殿下說了,那請眾位娘娘迴宮吧!”


    王皇後還想說什麽,被王麟製止了,王楓將所有的後妃都帶了出去。


    劉炳業一直在冷眼旁觀,皇城司的幾處暗衛都已經入了宮。


    大臣們也弄不懂為何明景帝會如此兇殘,二十多年都在後宮中,對後宮的嬪妃十分寵愛。


    “韓公公,可以宣讀遺旨了,國不可一日無君。”王麟壓著聲音說道。


    韓君生瞥了他一眼,隨後讓人將牌匾後的玉盒拿了下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尤其是幾個皇子,似乎都在躍躍欲試。


    三皇子淩貞眼底裏的興奮壓抑不住,已經夢想著坐在皇位上。


    五皇子淩湛依舊古井不波,眼神中滿是哀思,像是真的在追思的父皇。


    反而是七皇子淩嶽,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眼神一直在幾大皇子間掃來掃去。


    在京城成年的皇子總共沒有幾位,大皇子淩桐跪在張欽宗身前,眼神一直在明景帝的靈柩上。


    大臣們也是各懷心思,他們之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後台,總希望自己支持的皇子會繼承皇位。


    王楓則是最緊張的那個,他將五萬禁軍都調了過來,時刻在等待大哥的命令。


    王麟似乎察覺到了異常,微微給了王楓一個手勢,這是兄弟兩人之間的暗語。


    在看到王麟的手勢後,王楓輕輕點頭後,退出了大殿。


    蕭家、林家還有其他幾個世家的人,也都在等待著新君是誰。


    在之前,淩貞是最有希望的,明景帝與王皇後十分恩愛,對淩貞這個嫡子也是愛屋及烏。


    就連在流州戰敗這麽大的事,依舊隻是得到了個閉門思過的懲罰。


    後來,淩淵大放異彩,淩嶽也是在草原打出了風頭,守住了真州。


    這便讓皇位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尤其是在淩嶽提前迴京的情況下。


    韓君生小心翼翼將那封聖旨拿了出來,在眾人麵前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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