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他們還是做了不少準備的,老縣丞每天都會來,眾人倒也沒讓他看出什麽來。


    每天他都會將城中的消息悄悄送出城去,周軍等人得到消息後,心中也會安心不少。


    不過,今日城中卻有了異常,無端端不少百姓到了縣衙門口,他們衣衫襤褸,像是流民一般,個個看上去都十分淒慘。


    “我們要見王妃!”


    “我們要見宋大人!”


    “都要餓死人了,官府到底還管不管了。”


    “就是,他們一定躲在裏麵,我們都衝進去,裏麵肯定有糧食。”


    人群中不斷有人在鼓動,想要讓這些人衝擊縣衙,老縣丞盡職盡責在門口勸阻。


    唐七則是一身戎裝,冷眼看著眼前這些人。


    這裏麵不乏一些年輕力壯的青年人,剛剛的鼓動就是他們在人群中說的。


    可以肯定他們不是流民,就是故意來衝擊府衙的。


    兩百暗衛人人拔刀嚴陣以待,泛著寒光的佩刀算是鎮住了他們不敢上來。


    不過,隨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唐七的壓力也大了起來。


    流州地方府衙對流民的態度一向就是驅趕,從不會將他們留在自己轄區內。


    尤其是淩淵甚至是淩貞在北方施粥後,柳河縣這些地方已經很少會看到流民。


    城中的百姓們也不知道是誰的鼓動,聽說府衙會發放糧食和種子,一窩蜂的全都來了。


    看著烏泱泱的人群,老縣丞滿頭大汗,不經意間他還會瞟了瞟府衙內的情況。


    出來的不是盧佳,而是流州州牧宋林書,換了一身官袍的他,身上帶著久居高位的威壓。


    人群的騷動暫時被宋林書的到來壓製了下去,紛紛看向了他。


    “本官是流州州牧宋林書,你們聚眾圍觀府衙,可知道這都是殺頭的罪過。”


    宋林書不怒自威,目光環視整個人群,竟真的讓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就在他準備再說下去的時候,人群中又有聲音響起。


    “宋大人,我們隻想要糧食和種子,都已經開春了,再不種地,咱們今年都得餓死。”


    “就是啊,王府下撥的糧食和種子到底去哪了?今日務必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流州官府官官相護,將三殿下都給氣走了,我看就是他們貪汙了。”


    話說的越來越難聽,剛剛平靜下來的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


    這幾個煽風點火的家夥在說完話後立馬縮了迴去,就在人群中,讓你不敢對他們動手。


    很明顯這些人是老縣丞找來的,他剛剛一直在使眼色。


    “眾位,眾位,聽我說,糧食和種子與宋大人無關,都是張福祥給弄走的。”


    老縣丞賣力的在表演,極力維護宋林書的官威。


    “我們可都知道,張福祥那個王八蛋是宋大人的門生,他們是一夥的。”


    “對,他們就是一夥的,老縣丞,你是好官,但他們不一定都是。”


    “今天就是要給我們個說法,要不然我們就.....”


    宋林書臉色一冷,沉聲道:“不然就造反?”


    “也不掂量掂量,造反是你們能幹的嗎?靈州王的大軍就在城外不遠處,你們大可以衝府衙試試。”


    唐七適時的拔刀,兩百暗衛也是齊齊上前三步,肅殺之氣迎麵而來。


    這些暗衛都是殺過不少人的老兵,身上本就帶殺氣,這與他們平日裏在城中見到的散兵遊勇完全不同。


    雙方有點劍拔弩張的意思,宋林書陰沉著臉,他很清楚老縣丞這一手的意圖,無非就是想借這些人的手,來試圖看看王妃的底牌。


    從始至終都隻有兩百暗衛在門口,宋林書顯得很鎮定,像極了有後手。


    而且王妃始終不出來,這讓老縣丞也吃不準,雖然這兩天他都會來府衙內,見到王妃的時候,也沒看出什麽異常來。


    聽到靈州王大軍在城外後,人群中有些人慌了,靈州王的大軍極為厲害,連北蠻人的騎兵都不是對手。


    他們很多人都是跟風而來的,想要在這件事上撈點好處,可如果因此丟了性命,他們是不幹的。


    剛剛慫恿的那幾個人已經被唐七的人鎖定,這幾個人他們不會放過的。


    “眾位都先迴去吧,宋大人會給你們一個妥善的答複的。”


    “老縣丞,你說話我們信,我們也隻是想活下去,不過,宋大人我們不信,還請王妃出來說。”


    這次說話的人不是老縣丞的那幾個人,應該是百姓中頗具威望的一個人。


    “你是?”宋林書問道。


    “迴大人,他是城中林學正,王府組建官學後,林學正剛好是柳河縣人,他是來柳河縣組建官學的。”


    學正是個官職,其實也說不上是官職,就是各地組建的官學的夫子,不進入官府的編製中。


    姓林的學正今年過了五十,與老縣丞也算是老相識,這次柳河縣的事,他一直都在關注。


    對張福祥這個做法深惡痛絕,宋林書又是張福祥的上官,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給他。


    其實不僅僅是流州,整個大璃的官場風氣都是如此,門生、族中嫡子、姻親等等關係套著關係,門閥重視這些,基本算是壟斷了官場。


    宋林書為了穩固自己的位置,除了想要搭上上麵的關係外,下麵的門生自然也是重點。


    官官相護已經是常態,林姓學正出身弱了些,混了一輩子,也隻是在流州府混了個撰文的文史小吏。


    “王妃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林姓學正這種小吏在流州多得很,宋林書自然也不會認識他們。


    “那今日我們就不走了,等著王妃出來,林某今日就算是身死,也要為百姓討要個公道。”


    林姓學正說得十分激動,仿佛自己就是那個為生民立命的聖人。


    “公道?張福祥做的事,你來找王妃要公道?”


    “林振業,你放肆,來人,將他拿下!”


    宋林書沒想到老縣丞竟直接讓人動手拿人,擺明了要激化矛盾,老縣丞身邊的幾個捕快飛快的圍了上去。


    “鄉親們,林某不才,今日願以命為眾位鋪路!”


    林振業慷慨激昂,他十分享受這種時刻,應該沒有讀書人會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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