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緩緩放下手中酒碗,碗中還殘留著沒喝完的一點酒水,用手指在碗邊敲了敲。


    這一通細微的小動作,讓蕭美琪心中微微一驚。


    他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她不懂鐵山為何會被僅僅見了一麵的淩淵弄成這樣。


    “你覺得淩淵能為你複仇?”蕭美琪將話挑明道。


    “神教打不過他,當初我從蠻族來,仙師應該清楚我的本意。”


    鐵山在蠻族中算得上是有名的高手,蠻人曆來對大璃敵視,想要鐵山歸附,本就是一件難事。


    蕭美琪為了得到鐵山的效忠,當年也確實用了一些暗處的手段。


    “仙師,鐵山雖是蠻人,但你們大璃人的忠義二字還是知道的,城不破,鐵山不降,但城破,請你原諒鐵山的做法。”


    鐵山將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低頭對蕭美琪說道。


    這或許是鐵山對玄女教最後的忠義,蕭美琪看出了鐵山眼中的決絕,他的骨子裏,始終都忘不了那股仇恨。


    隻是鐵山從北蠻逃來的時候,知道他過往的人並不多,蠻族那邊也是封鎖了消息,蕭美琪很好奇,淩淵是怎麽知道的。


    這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曾經的北蠻武安縣守將哲裏,淩淵來靈州的時候一直將他帶在身邊。


    隻是淩淵一直都沒用他來靈州正麵戰場,而是在幫淩淵鋪北蠻的諜子。


    提供鐵山信息的人正是他,淩淵故意讓楊二虎罵鐵山,引誘他出城迎戰,其實都是哲裏的主意。


    他在來到靈州後,用蠻族特有的密語寫了一封信送到城中,這才讓鐵山輕而易舉的出城。


    要不然,真以為光憑楊二虎的幾句話,鐵山便衝動的想要出城殺人。


    “你也覺得本座守不住靈州城?”蕭美琪冷冷的問道。


    眼前這位玄女教的仙師,鐵山從未見過她的真麵目,但他對仙師還是心存感激的。


    他和他的族人來靈州後,一直都是靠著玄女教提供的物資活著。


    “仙師,鐵山說句大不敬的話,您還是迴您來的地方吧!”


    這是蕭美琪第一次對鐵山刮目相看,這麽多年,他知道鐵山在學著大璃人讀書。


    但她的潛意識中,鐵山與其他蠻人一樣,根本不是玩腦子的那種。


    今日,無論從態度還是話語,鐵山的表現都超過了她對鐵山的認知。


    “希望你信守承諾,城破之前不會投敵!”


    “仙師,鐵山雖然是蠻人,但不是小人。”


    蕭美琪冷哼一聲站起身來,並沒有再說什麽,徑直走向了府外停著的那輛馬車之上。


    今日她是與邱容秘密來見鐵山的,因此並未坐那輛蓮車。


    鐵山站起身來,朝著離去的蕭美琪學著大璃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一躬,算是他對玄女教對他族人的感謝。


    但在不共戴天的仇恨麵前,他沒得選擇。


    “仙師,鐵山他!”邱容迫切想知道兩人談話的內容。


    “迴總壇吧!”


    蕭美琪隻是吐了幾個字,便上了馬車,邱容也不敢再問下去。


    迴去的一路上,蕭美琪雙目緊閉,腦海裏一直在迴憶著鐵山的舉動,她始終不知道自己這幾年的付出,為何會輸給就見過一麵的淩淵。


    “阿容,你覺得我們會輸嗎?”


    邱容一雙眸子中,頓時出現了一絲慌張,她跟隨玄女仙師多年,從未見過仙師對自己懷疑。


    “仙師,大璃妖人想要攻破靈州城,除非踩在我們神教所有人的頭顱上。”


    “若是神教真的敗了,你當如何?”


    “屬下與神教共存亡!”


    這個答複蕭美琪微微一笑,邱容跟在她身邊這麽久,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又閉上了雙眼。


    “仙師,鐵山他...”邱容壯起膽子問道。


    “他沒事,玄女力士會守在靈州城的!”蕭美琪頓了頓,繼續問道:“淩淵的神機營還有幾天?”


    “應該三天之內就會到靈州城下。”


    “三天!”


    蕭美琪呢喃了一句,這個神機營是她們最擔心的,沒人知道靈州城的城牆能不能守得住。


    “此時南撤的話,我們有多大的把握能到葉林縣?”


    鐵山的話還是蕭美琪產生了動搖,開始考慮起蜀王府的建議。


    以她和蜀王府的秘密約定,隻要他們南下,劉玄會在葉林縣接應,並且劉玄會吸引淩淵的兵馬,來減緩淩淵攻取靈州城的時間。


    而戰死在靈州城下的林業成,便是劉玄給他們玄女教的表示。


    玄女教想要林業成死的原因很簡單,當初淩淵攻取月山、章亭等地的時候,林業成選擇了見死不救,甚至連糧食都斷了。


    還有一點,林業成投靠蜀王府,是蕭美琪不願意看到的,畢竟他們都曾在一個主子底下做事。


    “仙師,我們守得住靈州城的。”


    “與其在靈州城與淩淵死拚,不如為神教保留點種子,此事你悄悄安排!”


    邱容無奈也隻能答應下來,來了一趟鐵山這裏,仙師似乎失落了許多。


    “今夜我們來鐵山這裏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是!”


    蕭美琪其實在猶豫,按理說鐵山不能留,畢竟他是一個想要投敵的人。


    玄女教對待叛徒向來是殘忍的,尤其是鐵山這種高層。


    但鐵山手下的玄女力士都會是他的部族,戰力之強,要比剩下的五色旗精銳要強不少。


    若真的撕破臉,她沒有把握在短時間內滅了玄女力士。


    沒滅掉的話,很容易讓城外的淩淵得到消息,要是趁機攻城的話,靈州城不攻自破。


    在蕭美琪前腳剛走不到一會兒,鐵山府邸附近出現了大批五色旗的人。


    他們沒有旗幟,邱洋親自帶領,汪明輝、張宗福、呂夢三人都在,身後約有兩千人左右。


    “眾位,今日務必要讓鐵山給個交代,否則的話,我們不介意滅了鐵山!”邱洋沉聲說道。


    “好,仙師若是怪罪下來,我們與神使一起承擔。”


    汪明輝第一個表態,他早已看不慣鐵山,仗著玄女仙師的恩寵,每次都會欺負他。


    張宗福與呂夢兩人則是點點頭。


    “你們想幹什麽?大晚上的闖鐵府!”


    鐵府門口的力士怒聲傳到了府內,鐵牛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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