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玉此刻則在普尼國的公主墓處,久拜普尼國公主秦玉容。


    青鳥國京都失守,普尼國軍隊已經攻陷京都皇宮,玄君被殺,京都亂作一團,青鳥國皇室全部成為監下囚,無一幸免。


    亂世,最遭殃的還是青鳥國的百姓。


    被發配至靈疆的月嬪亦被牽扯到了其中,兵荒馬亂之際,月嬪甚至想趁此機會將自己的親生子皇甫政德帶走,卻不想在京都皇宮瞧見了與皇甫政德在一處的阿曆克塞。


    一個異國女子的長相,月嬪很快猜出這就是莎國和親公主,也就是青鳥國的新後阿曆克塞。


    周遭一片混亂,原本華麗的宣德殿也已經扔的扔搶的搶,二皇子皇甫政德小心翼翼的窩在阿曆克塞的懷裏,動也不敢動,小小身軀甚至在發抖。


    這是阿曆克塞在青鳥國最疼愛的孩子,事已至此,阿曆克塞已經預備帶著青鳥國二皇子皇甫政德一起遠離青鳥國京都,隨同莎國派來的守衛同去。


    可沒想到,月嬪出現了。


    阿曆克塞不識月嬪,懷中護著的二皇子政德也不認識自己的母妃,月嬪出事的時候,二皇子政德才剛落地,未曾記事。


    可月嬪卻第一眼瞧出了二皇子的模樣。


    精致小巧的鼻子,含朱唇,看著楚楚可憐的樣子,和當初小小的二皇子那樣相像,月嬪急不可耐的衝過去,想將皇甫政德給搶過來,但是奈何阿曆克塞護著二皇子政德,政德亦是害怕的哭了起來,月嬪並沒有成功。


    阿曆克塞看著麵前的東方麵孔,仔細打量一下月嬪的穿著:“你是青鳥國貴族?”


    月嬪拍拍身上的塵土迴應:“青鳥國宮妃,本宮的二皇子生母。”


    說罷,不待阿曆克塞反應就將二皇子從其身邊拽過,政德崩潰大哭,月嬪卻是一臉的不解。


    “政德,是母妃,是母妃是?”


    皇甫政德一臉驚恐的哭著迴應:“你不是我母妃,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


    阿曆克塞嗔目切齒,十分不滿麵前女子的舉動,走上前仍把皇甫政德護在身旁,卻不想月嬪護子且極端,然手中偷偷隱藏了一支金釵,狠命刺向阿曆克塞的胸膛。


    血液飛濺,阿曆克塞倒下,身旁的二皇子政德眼中更是充滿了恐懼,這還是皇甫政德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亡,衝擊力極大。


    皇甫政德呆呆的靜坐在地上,月嬪順勢抱起皇甫政德,眼神眉目之間似有一些癲狂的樣子,嘴巴裏碎碎念些奇怪的話語。


    這是青鳥國皇室的血脈,有了政德就有希望,自立為王,自立為王......


    阿曆克塞耳中已經慢慢聽不到皇甫政德的哭泣聲,女人的呢喃像是魔音,一時間勾起阿曆克塞生前最後的一點迴憶。


    占星巫師字字誅心,但所說的話無一不是對阿曆克塞的警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阿曆克塞有那麽一瞬間後悔了自己做出的決定,但是來到青鳥國後,她的改變很大。


    這麽多齷齪難堪事,是她在莎國一輩子都沒見過幾迴的,果然尋常的狩獵打仗哪裏就算的上冒險和挑戰了呢?這青鳥國的後宮,才是真正的危險之處,阿曆克塞太高估自己了。


    可她偏以為,京都皇宮裏麵最幹淨,最單純的孩子是她務必要守護住的。


    皇甫政德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孫尚玉拜了公主墓,卻聽見宮人的一陣唏噓。


    “青鳥國淪陷了,據說那玄君的頭顱被掛在京都城牆之上,看來青鳥國是要易主了。”


    “西臨國貪心,想要劃去大部分領土,普尼君定是不同意的。”


    孫尚玉站起身來,認認真真的問道:“青鳥國淪陷了?玄君死了?”


    宮人連忙迴應:“是,娘娘。”


    孫尚玉無奈:“我並不是你們普尼國的宮妃,你們不必如此稱唿。”


    幾個宮人不知該從何解釋說明,後就出現了一普尼國相傳已久的人物——昭妃。


    孫尚玉看見狐狸桃花眼的那一刹那便覺得自己有救了,原來狐狸痛下決心忘記過去,迴到普尼國,是為了遵從師太的意思幫助自己,幫助大皇子。


    狐狸滿眼含笑,摸不透狐狸的心情,但狐狸的話卻是聽的清清楚楚:“青鳥國與你無幹係,你隻需在普尼國好好度日即可,還有......身為宮妃親眷,普尼君給了你在普尼國的另外身份,良辛夫人。”


    宮妃親眷,也就是狐狸的至親,良辛夫人。


    這是孫尚玉的新身份,是在普尼國的開端,她沒做任何的思想鬥爭,因為她心裏清楚,自己並不能改變青鳥國的現狀,也不能叫皇甫子玄起死迴生。


    青鳥國今天的一切也都是她一人導致,她總覺得自己與當初的蒙恬沒有任何的區別,都是一樣的賣國求榮,但有時候,她又堅定的認為自己同蒙恬不一樣,她所做得一切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


    處在久久的矛盾之中,多少年也就這樣過去了。


    皇甫政川也已經長成翩翩美少年,眉目之間與楊子佩十分相像,嘴唇和鼻子卻是像極了從前的玄君。


    大皇子政川在普尼國也跟著普尼君學會了為君之道,治國理政的本領,普尼君沒有子嗣,便將皇甫政川收為義子,卻不改其原來的姓名,讓其不忘自己的本心。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和諧,皇甫政川也一直不了解當年大戰的情形,隻是知道自己的父皇玄君在戰亂中死去。


    直到有天知道了當年懸頭示眾的事情後,皇甫政川便再也無法直視自己的這個義父了。


    “為什麽都要瞞著我?”


    孫尚玉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其中發生的事情,短時間內隻能簡單概括。


    “當年是玄君下令要了先皇後的性命,先皇後是普尼君的親妹妹秦玉蓉,至親骨肉被害,若換做是皇兒,是不是也會氣憤?”


    皇甫政川並不聽孫尚玉的解釋,因為普尼君在自己的麵前一直都是一副明君的模樣,偏要告訴他一些仁義禮智信的東西。在皇甫政川的眼裏,普尼君是無可取代,至高無上的存在,可是現在這樣的想法崩塌了,普尼君不再是自己心中的那個義父的形象了。


    是,先皇後秦玉容的確是普尼君的至親,但是青鳥國國君難道就不是他皇甫政川的至親了嗎?


    皇甫政川難以接受,但心中還是有一千萬個不解和疑惑想要跟普尼君問個清楚,他剛剛好想要去普尼君住處,那邊就有個宮人過來迴應:“公子。普尼君有請,公子快去看看吧。”


    皇甫政川沒有看清宮人的微微緊張的麵部表情,隻是快速移步來到普尼君住處。卻發現普尼君已經躺在床上,突發舊疾了。


    普尼君的身旁圍繞了諸多宮人女眷,還有明豔動人的昭妃娘娘,昭妃見皇甫政川正麵走過來,連忙讓宮人們避讓,讓出一條道路來,皇宮內女眷一個個神色複雜,皇甫政川氣憤的情緒意外的緩和。


    默默無言走到普尼君的跟前,皇甫政川有些心疼有些不舍,但是努力的控製住了自己,並不像周圍的宮妃宮嬪一樣哭哭啼啼,滿臉哀怨,而是十分的平靜。


    普尼君對皇甫政川很是喜愛,對他此刻的鎮定自若也很是欣賞,努力的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說的這句話,似乎用盡了自己的全力:“政川,朕搶走了屬於你的東西,朕覺著,那本該屬於你的,朕現在還給你......”


    昭妃將普尼君事先擬好的聖旨交到皇甫政川的手裏,鄭重其事的。


    普尼君昏然倒下,周身一片哀嚎。


    皇甫政川仔細將聖旨展開一看,並念出來。


    眾人當即參拜。


    參拜的,是新君。


    原來還他的東西,是青鳥國與普尼國的領土,本是一國,還他兩國,普尼君至死留下這樣的遺詔,皇甫政川百感交集,他還未來得及問普尼君當年事情發展的經過,這一錯過,就是一生。


    普尼君之妹秦玉容的死,也是普尼君的一塊心病。現在普尼君離世,便可以與秦玉容相見了。


    昭妃如是說。


    自此,青鳥國與普尼國合並,稱大莊國,大莊的國君便是當年青鳥國國君皇甫子玄之子皇甫政川,同樣的,也是普尼國國君秦懷瑾的義子。


    然最終配享宗廟的人,隻有普尼君一個,原因不為別的,隻為普尼君生前死後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真正的仁君,向來不是嘴上說說,或是要挾史官篡改史書得來,而是真正的仁愛。


    這仁愛,無私,便是普尼君傳導給皇甫政川最珍貴的東西。


    青鳥國宮妃孫尚玉,亦為皇甫政川養母,功勞顯著,與已逝的楊子佩共同封為聖母太後與母後太後。


    孫尚玉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且終於按照師太所說一一實現,母儀天下。


    臨城俯瞰,孫尚玉站在剛剛修葺完成的殿宇樓台之上,感觸頗多,今年又是一年選新秀的日子,這讓她想起當初自己進宮選秀的時光。


    隻不過如今選的是大莊國的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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