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正的贏家未必在後位上。


    所謂權利,未來,等等與寵愛,威信,子嗣,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阿曆克塞是個西方人,她是莎國人捧在手心裏的公主。


    和原來的秦玉容又有什麽兩樣?


    但她與秦玉容又是不一樣的,秦玉容知書達理,喜愛文學,與青鳥國的環境緊緊融合,仿佛生來就是該做青鳥國的皇後一樣。善良,天真,不迫害任何人,但也失敗在善良上頭,也太容易的就相信了皇甫子玄。


    但是阿曆克塞截然不同,她習武,卻不似習武之人的粗魯,身上天然帶有一種媚態,相貌就帶有極強的侵略性,是獵豹與狐狸的結合,是野性與神秘,自然比小白兔秦玉容要有魅力的多。


    擁有吸引皇甫子玄的能力,又有極具侵略性的想法,她想獨占玄君,如若有人阻攔,那便殺了她。


    大相徑庭,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出身,和經曆,兩個人不一樣的,但是玄君的招數卻是一樣的。


    左右逃不過“利用”二字。


    孫尚玉在阿曆克塞走後不禁輕蔑一笑,左右都是被玄君利用,皇甫子玄所謂的真心,又能夠持續多久?


    她又為阿曆克塞感到可悲,一個女子,出身高貴,一生下來什麽都有,金錢名利美貌才華,許多東西是常人一輩子都爭取不來的東西。卻被情愛衝昏了頭腦,被玄君攥在手裏,活脫脫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可孫尚玉身為深宮中的“囚鳥”,自然也不能理解阿曆克塞所言,在權利的至高無上點,依舊保持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莎國風俗。


    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是莎國女子所不齒的。


    兩人出生背景不同,性格大相徑庭。似乎生來就是仇敵一般。


    阿曆克塞最不滿的一種情況,也就將發生,那就是與青鳥國後宮的其他女子共侍一夫,那麽按照阿曆克塞的說法,沒有了秦玉容的京都,必將引起一番血雨腥風了。


    此時,京都的皇甫政川有點小興奮,因為今天要見一個人,益王,也就是大皇子的皇叔,若要見皇叔,那麽今天就可以不用溫習功課,也不用聽夫子嘮嘮叨叨了。


    畢竟是半大點的孩子,玩心還是有的,縱然大皇子政川天賦凜然,詩文過目不忘,慧太後還是對大皇子的看管的很嚴格。


    畢竟是沒了母妃的皇子,又是大皇子,自然應當在平日多加勤學苦練,萬不能將學業荒廢,這也是慧太後為皇甫政川著想。


    大皇子年幼,卻也經曆了不少事情,比同齡人自然是成熟不少,尤其是趙家叛亂一事,給皇甫政川帶來了不小的打擊,經曆了親眼目睹自己母妃楊子佩的離世,經曆了被趙家人挾持,虐待,忍受了許多的痛苦與折磨。


    不光的身體,也關乎心靈。


    而日益緊張而嚴肅以待的課程,也就意味著成長。這次與益往的見麵,倒不像是見一個素未謀麵的叔叔,而是一次身心上的放鬆。


    皇甫政川急需要找人傾訴,訴苦,分享一切事情。


    還不知道這個叔叔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隻知道這個皇叔一直被關押在外祖父掌管的牢獄裏頭,從沒有人跟他介紹過這個素未謀麵的皇叔。


    好奇的時候,曾經問過太後身邊的玉芳姑姑,玉芳姑姑隻是說,皇叔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一定是很喜歡政川的,皇甫政川將信將疑,直到見到皇叔的那一刻起。


    這個男人,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皇叔是沒有表情的,但是總能感覺到皇叔的善意。


    “拜見皇叔。”


    大皇子聽永壽宮裏的宮女太監們說,這個皇叔是代罪之身,王位實際上早就已經被剝奪,隻不過自己的皇祖母寬赦了他,姑姑們吩咐,見到了益王,不需要行大禮。


    但是皇甫政川還是依著宮裏頭皇子麵見長輩的規矩,參拜了益王。


    益王還是一樣的溫和:“賢侄快快請起,我已是代罪之身,罪人一個,本不該這樣子折煞大皇子的。”


    益王將皇甫政川扶起來,說了這樣一番話,偏殿,宮女太監皆被遣散,隻剩下叔侄二人坐在一起,談天說話。


    皇甫家的兩個男子攀談起來,大皇子政川隻覺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講,但是時間太短無法全部傾訴,待皇甫政川說的差不多了,益王便將自己要說話印出來了。


    “川兒,有件事情,皇叔必須要告訴你。”


    大皇子政川吸引了注意力。


    “當年皇位紛爭,先帝不僅僅留下了得殺趙家人的遺詔,實際上還有一事。”益王停頓了一下,這更是勾起了皇甫政川的好奇心,“先帝還留下了一遺詔,那便是將皇位傳給了我。”


    政川顯然十分驚異:“若說皇爺爺將皇位傳給了皇叔,但皇位卻是由我父皇繼承的,那麽其中貓膩便是皇祖母所為?”


    “噓。”益王停頓了一下,認為此時應當緘口,搖了搖頭不讓政川繼續問下去。


    “既然是已經過去的事情,皇叔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意思在?”


    益王伸出手摸了摸皇甫政川的小腦瓜:“川兒聰明,皇叔要告訴你,修煉自身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心中有城府,喜怒皆不幸行於色,更重要的,是要給自己留後路。”


    “這些夫子和霍將軍也教過我,皇叔,我明白的,川兒可聰明了。”


    益王笑笑,告訴政川:“宮中暫且隻有兩個皇子,二皇子養在宣德殿皇後宮中,成為了皇後的養子,就算不是皇後親生的,但也有整個普尼國為其做後盾。”


    皇甫政川搶答:“可川兒也有皇祖母護著不是嗎?未必就比政德差,不是嗎?”


    “川兒,你要知道,你皇祖母不可能伴你一生,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未來的路也很長,遲早有一天,太後娘娘會離你遠去的。”


    小小男孩子陷入了沉默。


    “川兒,你知道,你父皇去莎國的目的嗎?”


    皇甫政川的頭更低了:“知道,永壽宮的姑姑們都說,父皇要迎娶莎國的女子,名叫阿曆克塞。”


    “是啊。”益王長歎一口氣,“這莎國公主的到來,不知


    是福是禍啊,這個阿曆克塞,身份尊貴,往後不是你的嫡母,便是你的庶母,你一個沒了母妃的皇子,能不受人欺負嗎?到時不要說你了,就算是疼你愛你的太後娘娘,也有可能自顧不暇了。”


    益王的話似乎預示了什麽,但是政川實在不願意相信未來會變成多麽腥風血雨的樣子,便自我安慰道:“皇叔,這個女子,你我都沒有見過,怎麽就斷定她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呢?萬一她對川兒很好呢?”


    益王笑笑:“絕無此種可能,不要說尊貴傲慢的莎國公主了,就算是在尋常不過的女子,被扔進了青鳥國的後宮,都免不了走這樣的老路,天底下所有的女子,無一例外,都是這樣。”


    “這阿曆克塞,你我兩人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她隻會比以往宮中的女子更狠,更絕情,而不會心慈手軟。”


    “皇叔,侄兒明白了,若是將來,阿曆克塞進了青鳥國後宮,不管她是成為我的嫡母還是我的庶母,將來我都會對她生下來的皇子造成威脅,皇叔,是這樣嗎?


    ”


    皇甫政川的眼裏,光芒漸漸變暗,益王看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仿佛從皇甫政川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這樣的小小少年,本該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可卻因為皇宮中種種,被迫提前知道了許多東西,承受著一般人不該承受的東西。


    生在帝王家,總是無奈的。


    皇甫政川又問:“皇叔,你說,咱麽青鳥國的黃宮裏頭,就沒有不喜紛爭,不願意爭權奪勢的人嗎?”


    “自然是有的,不過這些人,不是暴斃,被暗殺,就是被陷害了,或者像皇叔一樣,被關在府庫,甚至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外麵的世界了。實在太多太多了,數也數不清。”


    “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爭奪,這種大自然動物界的叢林法則,似乎用在皇宮裏頭也是貼切的,當屬我的母妃靈太妃,也就是當年的靈妃娘娘,聖眷不斷,寵冠後宮,特此靈安殿,我與知禾幾乎成了皇宮裏頭最受寵愛的皇子和公主。”


    “可是母妃就是向來不愛爭鬥的人,她善良,懦弱,甚至容易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最終還不是落得一個被人毒害的下場?我也恨,年紀小,什麽都不懂,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母妃……”


    大皇子政川感觸頗深,本以為自己的母妃是生病死了,但是宮裏的嬤嬤都說母妃已經被人害過一次,潛伏的舊疾複發,這才喪命。


    他也無能為力,不知道要怎麽做,隻能怪自己太小,什麽都不懂。


    但是今天在偏殿與益王的談話,讓政川感觸頗深,聊到最後,有永壽宮的宮女進來要將大皇子帶走,兩人的麵談才算是徹底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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