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做了接近五個小時。


    十一樓骨科住院區,在走廊最裏麵窗口左手邊有個單獨的豪華套房。雖說是病房,但在竹安城所有大大小小的醫院也真真實實是找不出第二個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地方了。


    原本就是投資方修的,算內部消化…


    “蔣少爺。”


    清晨,蔣遇睡在沙發上打盹。直感覺到有人在推他胳膊,他才有所反應的出聲問了句,“她怎麽還沒醒?都兩天了。”


    馬不停蹄的詮釋如他一般,好幾天沒合過眼了。又累又困,心裏還不是滋味。


    “蔣少爺別急,顧小姐的手術做得很成功,隻是,她以後要多多小心才好。”


    右腿膝蓋下方骨折。


    頭部磕著了後腦勺。


    在經過大風大浪人麵前,這兩樣症狀自然就和普通感冒一樣普通。


    金管家隨著蔣家出生入死多年,對於蔣遇,他一直都覺得扶不上牆。


    而如今這堵牆卻為了一個女孩,差點引發一場腥風血雨,驚悚程度慘絕人寰。蔣少爺,還真是隱藏得夠深,整天以笑示人的他,任憑誰都沒懷疑過他的真麵目是否堪比他爺爺蔣明赫。


    一家人的狠毒作風,通通得罪不起。


    顧笑笑住院要半個月觀察期,迴到家裏還需臥床靜養三個月。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她的情況不同。


    金管家退出後,蔣遇索性從沙發上站起來奔向洗手間。


    他考慮過,他們倒不如這段時間就待在竹安城。他有自己的公寓,離蔣家甚遠,即便爺爺拒絕他的要求,他也一定會這樣做。


    本來是打算高考結束再迴來,不是因為舍不得那個破縣城和破房子。主要是他覺得很亂,亂糟糟的唿吸充斥著整個大腦。


    心煩意亂,想打人。


    顧笑笑是前女友,他分得清。顧晴朗是他離不開的紅顏知己,他不反駁,


    可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搞不明白。


    起源發生在很偶然的一天,他和顧晴朗坐在早餐攤前一聽到十七中有人遭綁架後,他連自己是怎麽離開又是怎麽撥打電話…最後又是怎麽查詢安裝在卡通鑰匙扣底的定位器…他解釋不清自己的無厘頭本能反應。


    但是,蔣遇不想讓顧笑笑出事是真心。


    他想讓她永遠快樂,他想讓她永遠保持著自由自在。雖然顧笑笑有時鬧騰,也愛耍性子,沒事也出出風頭打打架。但是,她足夠真實就夠了。愛情,不應該拿來束縛她。


    笑笑,快點醒來吧!隻要睜開眼就好。


    蔣遇剛用熱毛巾給敷了敷因打點滴所致使紅腫的手臂。


    夢裏,她好像很不開心,


    小丫頭,算你命大。“笑笑,你…”


    好吧,蔣遇這輩子都沒有伺候過別人。


    倒掉的便盆,他沒矯情地叫來看護進行清洗。過了今天,得讓護士拔了尿管才行,不然對身體不好。


    至於其他問題,他決定請若姨過來。


    死丫頭片子,要是你遇哥沒及時出現,你遇哥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晝夜交替之際,天邊劃過一道閃電。轉眼,大雨滂沱,狂風唿嘯。


    失去麻醉勁兒的緩衝失效,一直緊閉雙眼的顧笑笑試著動了動左腿,完好無損,正當想用左腳搭在右腿上時。


    她醒了,醒的毫無征兆。


    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被子。以及躺在其中的自己,和、他?他怎麽來了?


    “哎!”顧笑笑有氣無力地靠近枕頭。


    頭疼,腿疼,渾身疼。


    無冤無仇,冬哥為何要打她?那麽硬的棍子要她一條腿,不,他是想讓她死。


    原因呢?難道是因為她某些方麵像山哥死去的親妹妹。可冬哥說的版本不是這樣,明明不是。他不是想讓山哥死刑前如願嗎?


    這一次,顧笑笑沒有埋怨自己。


    她緩緩掃視這間病房,時時刻刻不在思考她應該怎麽樣向蔣遇借台手機或者電腦。


    大腦異常清晰,她剛看了眼放在床頭櫃的藥單和住院報告。


    離殘廢的距離,近到什麽程度呢?


    大概得給恩人磕頭,再以身相許。


    “福大命大,乃是造化。”淅淅瀝瀝的雨聲配合著久久不能平靜的心跳。


    老媽老早前就說過,愛逞能是件壞事。仗著年少,她還鄙視過家裏人的錯誤觀念。如今想來,也許他們的話並不是全無道理。


    第二日,風平浪靜。昨夜狂風暴雨,今日陽光明媚。就連醫生查崗完畢後都還特別仔細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包括上廁所,不能夠下床。能忍則忍,不能忍也得忍住。


    哎!多尷尬。半死不活的代價挺沉重。


    溫柔可親的護士姐姐進來給她輸液時驚喜地叫了聲顧笑笑的名字,顧笑笑也禮貌的點頭迴應了句早上好。然後,各自沉默。


    而那個睡得天昏地暗的蔣遇在迷糊中一聽到熟悉的語調則很是激動的從沙發邊緣處摔下來。巨響圍繞咚咚咚,他嘶啞著嗓子咒罵,“靠,破運氣。”


    “蔣少爺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去做個全身檢查。”護士姐姐掛上點滴。適當的給顧笑笑的病床調到最舒適的高度。


    蔣遇捂住臉朝她翻了翻白眼沒搭理。


    沒規矩不成方圓。他是該舉報她。


    但是不該是現在。


    “笑笑,餓不餓?”蔣遇輕聲問道,生怕自己有何不妥的舉動會嚇壞她。


    不餓,她努力藏起見到他的喜悅心情,而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清淡的笑容。說什麽?說她餓了,然後呢?然後又能怎麽樣?


    “笑笑,你,你知道我是誰嗎?”蔣遇俯下身湊近盯著顧笑笑,他心道,磕到頭不會造成失憶吧!


    電視裏都是這樣演的。


    “你離我遠點。悶。”顧笑笑偏過頭。不知避嫌的臭蔣遇,她無奈。


    好端端的一睜眼就莫名其妙的生氣,到底是怎麽了?蔣遇老老實實地坐迴椅子上。顧笑笑越不理他,他心裏越莫名有些委屈。


    跨越兩省之間的戰爭一直維持著不上不下,蔣家勢力不算雄厚,也不至於能到羅城能到冬哥的地盤上興風作浪。如果說山哥是喪心病狂,那冬哥便是逞性妄為。


    冬哥本名沈遠冬。山哥是他救命恩人。於是,他為了滿足山哥死前的心願不惜一切代價找來跟山哥的妹妹長得很相似的女生,並一個一個的都打斷腿。


    隻為能夠假裝的更像一丁點兒。


    “以後不準去羅城,周邊旅遊都不許去。笑笑,你要是想出門了你就告訴我,我帶你去。”蔣遇略有些強勢的說道。


    親自目睹過程比道聽途說更要驚恐。


    以前吧,他活動的空間隻限於在層林市,自然也見識不到人性的扭曲能變態到何種程度。蔣遇不予否認,要是蔣家稍微弱點的話,他肯定也不會被保護的那麽好,妹妹蔣巧也是,她被送走必然不是因為養病的原因。也許,爺爺有許多事都習慣獨自承受。


    指望不上兒女,自然自己就強勢了些。


    蔣遇還有個親叔叔叫蔣穆岷,隻不過他不是爺爺跟奶奶生的孩子,而是和別的女人生的。男人嘛!誰還沒有年輕過。


    話雖如此,但蔣遇也不知道該不該迴公司道聲謝。畢竟在尋找顧笑笑時,叔叔也沒少出力。蔣穆岷的身份沒曝光過,外界雖眾說紛紜,可也沒見誰能真正地去亂說。


    得罪蔣家,要比得罪沈家更加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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