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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冬天來得格外得早,也格外得冷。j縣公安局的報警鈴聲響起時已是半夜,附近的村民打來電話,說是有一群行蹤怪異的人在村子裏遊蕩,嚇人的很。警察趕到時,這群人已不知蹤跡。


    清晨,巡山的劉強時不時哼幾句小曲兒,想著早些巡完一遍交了差,趕緊迴家鑽到炕上暖和暖和才是正經事。“操!”又是一陣冷風,他捂了捂頭上的雷鋒帽,又把棉襖裹得更緊了些。實在太冷了,哈出的熱氣甚至凝在鼻子尖,結了一層霜。這種鬼天氣,怎麽可能有人來偷山?劉強越走越慢,終於一個跺腳,決定抄條鮮有人經過的近路打道迴府。想到再走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家,他甚至美滋滋地在心裏計劃著買點鹵味,再來點小酒,犒勞一下自己。想著想著,步伐也變得輕快了不少。這一走快可不要緊,劉強突然腳下懸空,一下子踏進了坑裏。“x他奶奶!”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竟有個能容一人的深坑,被枯枝敗葉隱藏得極好。撥開四周的枝杈,劉強趴在地上,幾乎將半個身子探了進去,這洞彎彎延延,一眼看不到頭。劉強覺得新奇,趕緊地喚了幾個村民來,要把洞挖開瞧瞧。隻是這洞在外麵看也不過隻是好玩,挖了半天,卻怎麽也見不到頭。劉強有點慌了,心裏道,怕不是從地底裏鑽出了什麽東西?這才想著報警。


    直到下午,太陽都懨懨地開始西斜,兩名警察才一臉不情願,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山路過來。扒著洞壁左右研究,又打著手電往洞裏照了半天,隱約看見洞底有扇門。兩人臉色一緊,這怕不是個盜洞。於是一位警察留下與村民一起守住洞口,另一個則趕緊迴局裏聯係有關人員。


    省考古研究所的研究人員連夜趕來,直到第二天中午,洞口才被打開,這條穴道竟深至地下四十多米。穴道的盡頭,是一扇已經鏽蝕了的銅門,歪歪斜斜地陷在泥裏,上麵仍能隱約看出一些奇異的圖案。取下銅門,果真是一處墓穴。隻是墓室多處坍塌,被土石填埋,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零星的冥器碎片散落在地上,徐然作為跟隊的博士生,心中一涼,這夥盜墓賊恐怕已經登門拜訪多時了。


    考古隊日夜不休,終於基本完成了清掃工作。土石被挖出,整個墓穴的樣貌呈現在人們麵前。雖說是個墓穴,卻隻有一室,四周的牆壁已斑駁不堪,甚至倒塌,斷裂的支柱散落在地上。萬幸的是,大概是因為難以忍耐的嚴寒拖慢了盜墓賊的進度,最重要的棺木還沒有被破壞。墓室中央,兩副靈棺緊緊地挨在一起。其中一口木製的棺木已經嚴重腐朽,卸下棺蓋,屍骸身上的紅色華服多處腐壞,雖然隻剩了骨架,也能明顯看出,這位墓主人將一本書按在了胸口的位置。而旁邊的另一口棺木卻通體光潔透亮,裏麵躺著的青年男子身著紅衣,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


    徐然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了那本書,驚異地發現這書雖年代久遠,卻仍然保存完整,摸上去甚至可以稱得上柔軟有彈性。翻開來看,裏麵的文字雖然整齊,卻不是中國曆代的字體,反而更像是一種嶄新的,從未被發現的古老文字。


    我們殊途同歸。徐然心裏莫名閃過了這句話。


    隻是她沒有時間去細究原因,周圍的工作人員還在清掃整理著現場,她捧著這本書,小跑來到她的導師,也是這次勘探的總負責人,季平先生身邊,拚命壓抑住自己瘋狂的心跳,帶著顫音張了口:“老師,我們可能發現了一個新的文明。”


    出土的文物隻有零星幾件,為了防止二次破壞,便與兩幅棺木一同以最快的速度運往省研究所。山路崎嶇,車廂裏也搖晃得厲害,徐然低頭翻閱著棺木裏取出的那本冊子,時間長了不禁有些暈車。周斌在一旁看著自己女朋友因為勞累而變得蠟黃的臉,心疼不已,於是趁著徐然沉思,伺機把冊子抽了去。“你幹什麽嘛?”徐然的眉頭緊了幾分,下意識地嘟起了嘴。周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東西再好看,能有我好看?你看你,有了項目就把我給忘咯。”


    “快還給我,這次不同以往,你再鬧,我就生氣了。”徐然有些惱火。她和周斌在一起已經三年,周斌這個人什麽都好,人高馬大,幹活利索,跑起現場來確實是一把好手,科研工作裏時不時提出的新觀點總能讓人眼前一亮,生活上對她關懷備至,耍寶逗笑樣樣都行。她愛他的才華橫溢,風趣幽默,愛他身穿白大褂在實驗室裏穿梭的背影,也愛他烈日炎炎下頸間劃過的汗珠。但是有一點是她所無法接受的,周斌經常性的會在工作的間隙插科打諢。科考工作在徐然的心裏是神聖而嚴肅的,她不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有一丁點戲謔的態度。這個問題她已經開玩笑地或是嚴肅地講了不知幾遍,可每一次周斌都會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慘兮兮地抗議徐然太嚴肅,徐然欺負他。看到男朋友這樣,她的腦海裏就同步浮現出一隻搖頭擺尾的沙皮狗,於是瞬間沒了脾氣。


    這一次又是這樣。想到這裏,徐然的眉頭不知不覺皺得更厲害了。周斌一瞧氣氛仿佛緊張了起來,連忙換下嬉皮笑臉的樣子,清了清嗓子,正經道,“然然,你已經快兩天沒有休息了,我知道這個墓很特別,但你不能以損害自己身體作為代價去研究它。我們不差這一會兒,你靠在我肩上睡一會,睡醒我就還給你。”


    徐然沒辦法,隻好順著周斌的意思靠在他身上。剛閉上眼,一股強烈的睡意便襲了過來,不出半分鍾,就沉沉睡去。


    芳草連天,一望無際,柔和的風吹在臉上,微微濕潤,陣陣微風掠過草原,發出颯颯的聲響。徐然向四周望去,草原,接天連葉的樹樹紅花,還有自己,再無其他。徐然有些懵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在車上,現在這卻是哪裏?


    正不知所措著,一個穿著紅色寬袍的男子從樹上躍下,衝她淺淺地笑。“這樹名叫石南,每四年開一次花。石南長在石縫中,大概是生得太過艱難,所以每次開的花都是鮮血一般的紅色,怎麽樣,喜歡嗎?”不知怎的,徐然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她想要靠近這個人,想要觸碰他。


    “我好像見過你。”


    男子笑了,暖風拂過,吹起未挽的長發,衣袂翻飛,露出一隻小巧精致的鎖。


    “這是什麽?”


    “長命鎖。”


    “我能看看嗎?”徐然很是好奇,小小的鎖在陽光下反射出點點銀光。


    “你該走了。”男子將鎖掩進衣擺,便轉身要走。


    腳下的土地突然開始震動開裂,徐然慌忙朝著男子奔去,腳卻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怎麽也使不上勁。“你到底是誰?這是哪裏?”徐然大喊。


    霎時間,天崩地裂,巨大的石塊向她砸來。男子側過頭來看向她,臉上的表情說不清道不明。


    “長安宮。”


    ……


    “然然?然然!醒醒,我們到了。”


    徐然驚醒,猛地直起身子,大口喘著粗氣。“怎麽了,做噩夢了?”周斌一邊拉住她的手,一邊擦去她額頭的汗珠。“沒,沒事,我們下車吧。”迴想起剛才的夢境,徐然依然能感受到那透徹心扉的悲傷與恐懼。


    進了研究所,兩人還未換好實驗服,監測科的王津林就匆匆而來,揚起手裏的報告,“碳14的檢測報告出來了,兩萬五千年前!”消息一傳出,整個研究所炸開了鍋。雖然曆時太過久遠,無法斷定這批文物的確切年代,但兩萬五千這個數字也足以讓人大為震驚。事關重大,季平教授馬上聯係了國家考古研究所的領導,一番商討之後,專項研究小組正式成立,研究過程要求保密,項目代號“桑田”。


    為了研究方便,兩副棺木被分別放置在相鄰的無菌室內。徐然透過玻璃窗,看向那個通體透亮的靈棺。時間太匆忙,她甚至還沒有好好觀察過它。隻見棺內男子體態修長,長發束起,頸戴玉佩,手持一支鮮紅花束,身著錦衣,腰係墨色鑲金腰封。長相與中原人無異,麵似珠玉,色轉皎然,就算是以現在的眼光來看,也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徐然心裏大驚,這不就是自己夢裏的那個人?距今兩萬五千年的遺跡,棺木裏的書,還有這個保存極為完好,甚至讓人懷疑隻是睡著了的男子,一切都太奇怪了,仿佛是在指引著她去探索什麽。


    夜已經深了,屋外時不時傳來幾聲吱吱的蟲鳴。徐然收拾了東西,準備迴家。站在走廊上,卻發現盡頭季教授辦公室裏的燈還亮著。她左右躊躇了一會兒,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便大步走了過去,敲開了導師的門。


    “老師,請讓我帶隊負責書籍的翻譯工作。”


    季平抬頭,正好對上徐然的眼睛。徐然天賦異稟,雖然年輕,知識儲備卻已極為深厚,加上跟著自己四處奔波研究考察,也積累了不少實戰經驗。他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有如此的勇氣,隻是這次的項目難度太大,又極為重要,把帶隊工作交給一個27歲的姑娘,季平心裏到底是不放心。


    徐然看出了導師的舉棋不定,堅持道:“老師,我自小便接觸古籍與古文字,如今又跟著您學習了10年。我知道10年並不算久,但時間不能代表一切,您心裏是知道的。請您給我一次機會,期間但凡有讓您覺得不妥的地方,您隨時可以把我換下去。”


    季平摘下眼鏡,低頭思索再三。許久之後,終於出了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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