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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追到鄉下土路,坑坑窪窪特別顛簸。司機小心翼翼迴頭,話裏話外對林嬌說,從白天追到天黑,這空村子實在太嚇人了,不想繼續往前開了。


    林嬌反手掏出一疊錢,眯著眼睛看前車,“繼續往前開。”


    司機深吸一口氣,繼續跟著前車開。


    十分鍾後,張副總的車停了。


    “停了,趕緊停!”林嬌瞪大眼睛,飛快從車上下來。


    司機完成任務,一掉頭,絕塵而去。


    躲在稻草後的林嬌悄悄往外伸頭,看見張副總點了煙,從容的吞雲吐霧。而且身上穿著輕薄羽絨服,似乎早就料到鄉下夜晚涼。


    看來這不是突然起意要來鄉下,而且還是從徐董住宅來這兒,嘖嘖,果然藏著什麽貓膩。


    努力克製住身體的寒冷,繼續觀察背對著她的張副總。


    果然,十分鍾後,打對麵開過來一輛白色suv,停在張副總麵前。


    張副總笑著上前寒暄。


    “蘇總,您總算是到了,我在這兒等了半天,急的汗都要下來了!”張副總誇張的往額頭上一蹭。


    蘇染紅衣紅唇,不屑看張副總一眼,攤開手,“甭廢話了,我要的東西帶來了麽?”


    張副總狡黠的眸子閃過一道精明的光,笑容依舊,拍拍額頭,“哎呦,不瞞您說,這林總藏東西是夠嚴實的,她辦公室我都翻了幾遍,死活沒找到!”


    蘇染攤在半空的手,狠狠收迴去,冷冷瞪張副總一眼,“沒東西你找我來幹什麽?”


    “您這不是日理萬機,我實在約不到您,才想了這辦法,蘇總您別怪我!”張副總說完,手伸進羽絨服裏,動了兩下。


    蘇染看那雙在兜裏鼓起來的手,勾唇一笑,“咱們怎麽說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死了一個另一個橫豎都跑不了,錄音這種下三濫的做法就不要了吧!”


    “那是,那是,可我··”張副總得意一笑,手從兜裏掏出來的同時,把兜底布也翻了出來,“您看,我怎麽可能錄您的音呢!”


    “你···”蘇染麵子上掛不住,臉上五顏六色,心裏暗暗罵這隻老狐狸。


    “您說的對,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咱們對林向北做的那些事兒,隨便拉出一個來,就夠判個幾年的。”


    蘇染皺眉,從包裏掏出一張卡,攤在張副總麵前,“別藏著掖著的了,把東西交出來,最近沒事兒別找我,讓人發現怎麽辦!”


    張副總嗤笑一聲,沒接那張卡,反倒是又把手掏進兜裏。


    這次拿出一個優盤,放在蘇染手裏,很自然的把卡放進口袋裏,笑的一臉得意,“雖然沒在林向北辦公室裏找到那些文件,但那些供貨商的資料都在裏麵,也算是咱們的安全保證~”


    蘇染賺優盤的手指骨節發白,有些不甘心的翻了白眼兒,冷笑道,“你覺得,一個區區的供貨商,值卡裏的數字麽?”


    張副總得意的笑臉兒上頓時變得尷尬起來,三角眼滴溜溜一轉“咱們之間哪能提錢呢,這優盤是我送您的,您不說這事兒完了之後,讓我去中誠上班麽,我這是提前感謝您!”


    蘇染轉身要走,甩下一句,“先把林向北手裏的合同偷過來。否則這事兒沒商量。”


    蘇染的胳膊被拉住,驚愕扭頭,看著張副總那張偽善的臉,瞬間火氣上來,“你要幹嘛?”


    張副總悻悻鬆手,收起笑容,“您得說話算話啊,說隻要林向北被帶走調查,咱們把不利於她的證據送進調查組,就把我弄走。現在我在華際每天都提心吊膽,活得小心翼翼,您橫不能一句話就把我給打發了~”


    蘇染火氣蹭蹭往上躥,但看著這荒郊野外,張副總這一臉的兇狠,隻能臉色軟下來,笑著拍拍張副總肩膀,“我知道,把林向北送進監獄,你的功勞最大。不過現在這緊要關頭,我把你從華際弄到中誠來,這不是明擺的給眾人看,你張副總其實是我蘇染的人麽。這事兒,得低調啊!”


    張副總點燃一顆煙,吸了一口。噴出煙氣,冷笑道,“為了陷害林向北我收買供貨商反咬,偽造劣質建材收購合同。我特麽的腦袋懸在褲腰帶上,希望您蘇總牢記這些,不然,日後想想我辛辛苦苦做的這些就委屈,我這一委屈不要緊,可控製不住情緒,萬一說禿嚕嘴。那就不好說了!”


    麵對這拐著彎兒的威脅,蘇染笑的暗暗咬了牙。


    突然,身後傳來哢嚓一聲伴著閃光,蘇染皺眉,揪住張副總衣領,“你竟然敢帶人來,還偷拍?!”


    張副總懵逼,馬上恢複理智,“不對,確實有人偷拍,絕對不是我帶來的!”


    這比張副總帶人來偷拍日後威脅還可怕,蘇染暗暗攥了拳頭,冷冷一哼,“如果讓這人跑了。咱們兩個都得完!”


    帶著斬草除根的恨眯著眼睛看著奔跑的背影,無比熟悉。甚至,想到那天的當中羞辱,蘇染恨不得親自下手解決了這女人。


    “張哥,開車追!”


    張副總被蘇染這突然起來的親切稱唿給整懵了,不過難免會受寵若驚,當下飛快上車,一腳油門兒下去。


    眼見張副總的車就在身後,林嬌死死攥住錄了他倆對話的證據,邊跑邊絕望的閉眼睛,這一刻,她特希望,哪怕有那麽幾畝玉米竄起的田地,讓她藏身。


    車燈照耀下,林嬌的背影顯得更加單薄,皮肉裏都透出一股子滄桑。


    迴眸,難忍強光的眼睛裏,怒視著坐在駕駛座上滿臉猙獰的人,心裏拔涼。


    “向北,你看錯了這個狗東西,他媽的,這種人甭說升職加薪,就算是挫骨揚灰都是他祖上積德輕饒了他了!”


    “叭叭~”


    車喇叭的聲音太近,仿佛馬上就能壓到她腳後跟。


    事已成定局,她甭管停下來還是繼續跑,結果都是一樣的。


    黑暗中,被車燈照亮的那一小方天地中,林嬌冷冷一笑,含著淚看了天上的群星一眼,緩慢張嘴,“下輩子,不想養我就別生我,幹嘛要糟蹋我感情!”


    唿唿風嘯掠過耳畔,就像林嬌腦中過電影的畫麵一樣,三年前,從精神病院裏正在逃跑的林向北,用身體攔住電網,齜牙冒汗強忍疼痛故作冷靜對那個嚇傻的瘦小女人吼道,“快跑,被他們追上,你隻有死路一條!”


    林嬌微微一笑。看張副總猙獰的表情和越飆越快的車速,心中對自己結局有了數。胳膊高高揚起,拚命甩開,一個紅色的手機化作絕美的弧線,飛向稻草跺。


    同樣成為一道絕美弧線的林嬌,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耳中還迴響著三年前,林向北一本正經的對她說,“隻要有我一口吃的,肯定掰你一半!”


    “向北,這三年,我才知道什麽叫活著,以前在精神病的日子,隻能叫苟延殘喘。咱們,下輩子,再見!”


    ——


    “死了?哼,果然大嘴巴的人美好下場!”蘇染踢了林嬌唯一沒染血的頭兩腳,然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張副總。


    張副總眨巴眨巴小眼睛,皺眉摸下巴,“蘇總,現在咱們算是一條賊船到最後了,您可要保我啊!”


    “當然!”


    話音剛落,傳來幾聲犬吠,蘇染和張副總緊張兮兮的四下張望。


    “把屍體處理好了,別留下什麽指紋!”說完,蘇染轉身。


    但胳膊被人掐住,怒視轉身,看到張副總那張老謀深算的臉,正朝她笑的跟孫子似的,“蘇總,您可不能丟下我!”


    蘇染甩開胳膊,拍拍被掐過的地方,“當然,我去拿工具,你先用衣裳把她出血點裹住,省的不好清理。”


    說完,蘇染奪了張副總的車鑰匙,張副總楞了一下,但沒多想,事不宜遲,處理屍體是最重要的。


    他蹲在林嬌麵前,看林嬌那瞪的快脫離眼眶的眼珠子像是要把他張副總的麵貌記在腦海裏。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碰觸上林嬌的手。


    突然被死死鉗住。


    “啊——”張副總嚇得癱坐在地上,飛快的後挪兩步,死死指著林嬌,“她。她還沒死——”


    蘇染從車上下來,繩子扔到張副總麵前,冷瞥林嬌,聲音帶著說不出來的駭人,“還沒死透,得趕快處理了!”


    走到張副總麵前,警告,“最好先把她手機搜出來,裏麵有偷拍的東西。”


    張副總被眼前站立的這個小巧精致的女人給嚇得後脊背發涼,蘇染的沉著冷靜的每一句話,都讓他頭皮發麻。


    感覺就像,蘇染對這種事兒輕車熟路。


    “還不快點兒!”


    蘇染趁勢低聲怒喝一聲,皺眉看一眼在空中晃耀了幾下的手電光,憤怒徑直上了自己的車,剛發動。


    就被遠處傳來“砰——”的一聲爆破給嚇得手哆嗦了一下。


    “不行,我要走,我不能折在這裏!”蘇染皺眉,準備刪除行車記錄的手不停的抖起來,心裏也說不出來的慌亂。


    “媽的!”


    重重砸了一把方向盤,拚命打方向盤。


    哐——


    從草垛裏衝出來的什麽東西蘇染沒看清,但知道,車被撞上,並且別的一動不能動,任她把油門轟到底,都迴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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