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媽去世那年,把腦癱的哥哥托付給了我,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我說:“小穎,你以後要多照顧下你哥哥!”


    我看著奄奄一息的母親,含淚點頭,可母親剛走,轉頭我就逃離了這個家,再也沒迴來過。


    我叫田秀蘭,出生在一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在我上麵還有一個哥哥,叫田浩。


    小時候,我經常問我媽,為什麽村裏其他小孩都有新衣服穿,我卻隻能穿哥哥剩下的舊衣服?


    我媽總是摸著我的頭,溫柔地說:“等你爸掙了大錢,媽也給你買新衣服穿。”


    可這一等,就是十幾年,我爸也沒掙到大錢,而我也從穿哥哥的舊衣服,變成了穿堂姐挑剩下的衣服。


    因為這事,我經常跟我媽置氣,覺得都是因為我哥,如果不是他天生腦癱,反應遲鈍,頭腦簡單,我爸也不會把掙的錢都花在他身上,帶他四處求醫。


    我也不會經常穿一些破破爛爛的衣服,被村裏其他小孩嘲笑。


    所以從小,我就對我哥沒什麽好感,覺得他是個累贅,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媽也不用過得這麽苦。


    02


    我哥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他對我很好,每次我爸打罵我時,他都會衝上來護著我,傻乎乎地對我爸說:“爸,你別打小穎,要打就打我吧!”


    可每次我哥越是這樣,我爸就打得我越狠,說他不學好,整天就知道護著妹妹,以後能有什麽出息。


    其實我心裏明白,我爸就是嫌棄我哥是個累贅,覺得他不爭氣,不像村裏的其他男孩一樣,機靈又懂事。


    所以從小到大,我和我哥都沒少被我爸打罵,而我媽因為生我哥時難產,導致身體一直不太好,根本攔不住我爸。


    每次看著我媽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淚,我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哥,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媽也不會受這種委屈。


    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對我哥心生怨恨,覺得他的出生就是個錯誤,如果沒有他,我的生活一定會比現在好。


    03


    為了擺脫這種生活,我拚命地學習,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離開這個讓我厭惡的家。


    功夫不負有心人,高考那年,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省裏的一所重點大學,成了我們村第一個女大學生。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們全家都很高興,我媽更是激動地淚流滿麵,說我沒白讓她操心,以後一定能有出息。


    隻有我哥,在一旁傻乎乎地笑著,不停地拍手叫好,還說要給我買新衣服穿。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裏沒有一絲波瀾,隻有恨鐵不成鋼的怨恨。


    上大學後,我很少迴家,隻有放寒暑假的時候才會迴去待幾天。


    每次迴去,我都會看到我媽在辛苦地操持家務,而我哥則在一旁傻乎乎地幫忙,不是打碎碗盤,就是弄髒衣服。


    每次看到這種場景,我都會覺得無比煩躁,覺得我媽這一輩子都毀在了我哥身上。


    所以每次在家待不了幾天,我就會找各種理由離開,不想再多待一分鍾。


    04


    大三那年暑假,我剛到家沒幾天,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說她身體不舒服,讓我趕緊迴去。


    我趕到醫院時,我媽已經奄奄一息了,她拉著我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我說:“小穎,你以後要多照顧下你哥哥,他頭腦簡單,容易被人欺負。”


    我看著我媽那張蒼老憔悴的臉,心裏沒有一絲波瀾,隻有解脫的快感。


    我媽走後,我爸因為承受不住打擊,整天酗酒,也不管我哥了。


    我看著我哥那副傻乎乎的樣子,覺得他已經是個廢人了,根本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在他身上。


    所以處理好我媽的後事沒多久,我就帶著行李逃離了這個家,再也沒迴來過。


    05


    畢業後,我留在了省城工作,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過上了我想要的生活。


    工作穩定後,我談了一個男朋友,他對我很好,也很寵愛我。


    交往一年後,我們決定結婚。


    婚前,我帶他迴了趟老家,想讓他見見我哥。


    可當我帶著男友迴到家時,卻發現我哥已經不認識我了。


    他蜷縮在角落裏,渾身髒兮兮的,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裏沒有一絲憐憫,隻有厭惡和嫌棄。


    我拉著男友就要走,可他卻堅持要留下來陪陪我哥。


    我沒辦法,隻能讓他留下來,自己則躲進了屋裏,不想再看到我哥那副樣子。


    06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我哥現在的樣子,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我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命,是他自己作孽,怪不得任何人。


    就在我即將入睡時,我聽到屋外傳來了我哥和男友的談話聲。


    我哥不停地念叨著我的名字,問我什麽時候迴來,說他想我了。


    男友則在一旁耐心地安慰他,說我會迴來的,讓他不要擔心。


    我聽到我哥那傻乎乎的聲音,心裏沒有一絲感動,隻有更加堅定的決心,那就是以後再也不迴這個家了。


    07


    我和男友結婚後,就留在了省城生活,再也沒有迴過老家。


    偶爾我會接到村裏人的電話,問我哥的情況,我都會冷冷地說:“我不知道,我已經不管他了。”


    村裏人聽後,都會無奈地歎口氣,然後掛斷電話。


    我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們當初那麽對我,我也不會變得這麽冷血無情。


    08


    就這樣,我在省城生活了兩年,從來沒有迴過老家,也沒有問過我哥的情況。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說他不行了,想見我最後一麵。


    我趕到醫院時,我爸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看著我,眼裏滿是淚水和愧疚,他拉著我的手,艱難地說:“小穎,對不起,是爸錯了,爸不該那樣對你和你哥,爸現在快不行了,你哥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我看著我爸那張蒼老憔悴的臉,心裏沒有一絲波瀾,隻有解脫的快感。


    我爸走後,我按照他的遺願,把我哥接到了省城。


    可當我看到我哥那副髒兮兮的樣子時,我還是忍不住嫌棄地往後退了幾步。


    09


    我哥看到我,眼裏滿是欣喜和激動,他傻乎乎地笑著,不停地念叨著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裏沒有一絲憐憫,隻有厭惡和無奈。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置他,也不知道該怎麽照顧他。


    最後,我隻能把他送到了附近的一家養老院,每個月給他交一些錢,讓護工照顧他。


    我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畢竟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隻是在履行我爸的遺願而已。


    10


    我以為把我哥送到養老院後,我就可以安心地過自己的生活了。


    可沒想到,我哥在養老院待了沒幾天,就鬧著要找我。


    他整天不吃不喝,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的名字,說他想我了。


    護工沒辦法,隻能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看看他。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對他沒有任何感情了,可當我看到他那張憔悴蒼老的臉時,我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我走到他麵前,看著他傻乎乎地笑著,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楚。


    我蹲下來,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對他說:“哥哥,對不起,我恨了你22年,現在才知道你有多重要。”


    我哥聽到我的話,眼睛裏閃爍著淚光,他伸出手,輕輕地握住我的手,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妹妹,妹妹……”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血濃於水。


    無論我曾經多麽怨恨他,多麽想要逃離這個家,他始終都是我的哥哥,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11


    從那以後,我經常去看我哥,給他帶一些好吃的和好玩的。


    我看著他在養老院裏開心地笑著,心裏也充滿了欣慰和滿足。


    我覺得自己終於放下了過去的怨恨和不滿,可以坦然地麵對這個家和我哥了。


    現在,我已經結婚五年了,我哥也一直在養老院裏生活。


    雖然我們沒有住在一起,但我會經常去看他,陪他聊聊天,吃吃飯。


    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和滿足。


    而這一切,都要感謝我哥,是他讓我明白了什麽叫做親情和包容。


    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我會一直陪伴著我哥,一起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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