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暮染心裏這樣疑著,表麵卻是不動聲色,與江溪月搭上了腔。


    “溪月妹妹不必多禮。這宮裏好景太多,溪月妹妹怎麽上這枯燥的禦書房來了?”


    江溪月平了身,神色溫順道:“迴娘娘,北越有一特產,名百合餅,但山高路遠也不好帶,定會壞在路上。好在溪月在北越時曾學會了做這百合餅,所以今日特意做了,送來給表哥嚐嚐。”


    百合餅?!


    姚暮染連忙側頭一望,果然見那禦案上放著一小碟北地才有的百合餅,一塊一塊還完整地碼放在碟中,看樣子霍景城還未嚐呢。


    姚暮染在看到那碟百合餅時,心情一下子壞透了!


    為什麽呢?


    她本就是北越之人,自然知道那的確是北越特有的百合餅,但那百合餅卻專是男女之間互相送來表達情意的,求個百年好合的意思。要麽是一對有情人買來,兩人同吃一餅,何等甜蜜。要麽便是單戀之人買來送給意中人借餅表達愛意的。北越人人都知那百合餅的意義,所以根本不會胡亂買來送人,更別說親手做來送人了,那情意就更是深厚了。


    那麽這位表妹也在北地待了有兩年了,她會不知那百合餅的意義嗎?就這樣親手做來親自送來了?


    所以這一刻,姚暮染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心裏對這江溪月的疑心也得到了印證。


    看來表妹有心與表哥成雙成對啊?


    想罷了,姚暮染眸光深幽地看著江溪月,半真半假說起了玩笑話:“溪月妹妹還真是偏心,親手做了北地的百合餅,卻隻送你皇兄品嚐,也想不起本宮這個還懷著身子的人。”


    江溪月聽罷,慢吞吞道:“可是......昨晚溪月與娘親在碧螺殿親手做了一桌菜,派人去請娘娘時,娘娘不是說,不想吃別人的東西嗎?那麽這百合餅自是不能往娘娘跟前送了。”


    姚暮染聽得心中一凜!她此話接得還真是厲害又精妙啊?話裏話外既在霍景城的麵前闡述了昨日的事,還堵得她下不來台。


    原來這位表妹也是個硬茬啊?


    看來昨日的不快,三人都心照不宣了,眼下,這當女兒的也找著機會為娘親出氣了。


    姚暮染雲淡風輕一笑,對她道:“妹妹這是什麽話?你送來了是你有心了,至於本宮自己不吃,哪怕是扔了喂狗那就是本宮的事了。打個比方,妹妹想送心悅的男子一紙情詩,卻也知曉那個男子並不喜你,妹妹就會不送了嗎?”


    說罷,姚暮染不再看她,來到案邊從食盒中取出了湯,往霍景城跟前推了推,道:“夫君,百合餅甜膩,你不適宜吃,快趁熱喝湯吧。”


    半晌霍景城兀自埋頭寫寫畫畫,此時見她們說消停了,這才放下筆抬頭搭理人了。


    他對她望了望,目光有所探究。


    畢竟,她可從來不會當著人稱唿他為夫君的,所以他懷疑她,可能是有了什麽想法,孩子氣跟著出來了。


    最後,他笑了笑,側頭越過她看向江溪月,道:“表妹,你先迴,朕謝你心意了。”


    “好,溪月告退。”江溪月行禮垂眸間,眼中露了幾分失望。


    誰知她才一轉身,姚暮染又忽然喊了她:“妹妹且慢。”


    江溪月迴過身來,道:“娘娘還有什麽吩咐嗎?”


    姚暮染看著她,似笑非笑道:“太醫院囑咐了,近來陛下的飲食都要以清淡為主,所以這甜膩的東西碰不得。妹妹便將那百合餅帶走吧,免得放在這兒惹得陛下眼饞卻又吃不了。”


    江溪月一愣,又看了看霍景城,卻見他跟聾了似的,一句話也沒有,隻拿著湯勺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看都沒看她這邊。她心中氣惱又氣餒,卻無可奈何,表麵上乖乖應了一聲,然後來到桌前,端起那碟百合餅往食盒裏放。


    卻見姚暮染跟他撒起嬌來。


    “夫君,我要吃這顆蓮子,嗯,就是這顆。”


    霍景城舀起湯裏的蓮子,還吹了吹才喂給她。


    江溪月看不下去了,提著食盒行了一禮走了。


    等那竹簾落下,霍景城又看著她開始意味深長地笑,頗有些看破不說破的意味。


    姚暮染知他聰明,也不上趕著去問,隻監督催促著他喝湯。


    霍景城喝了幾口,忽然道:“你不是要吃蓮子嗎?”


    說罷,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對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唔——”唇上溫熱,鼻間清香,他獨有的男子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姚暮染迴過神時,他已將口中的蓮子給她渡了過來。姚暮染乖乖用舌接了過來,豈料下一刻他那意思又要往迴要,於是用舌搜尋著她口中的蓮子,姚暮染隻好用舌一頂又給他送了迴去......


    誰知情致正濃時,鼻間忽然襲來一陣濕熱,帶著點鐵鏽味兒。


    姚暮染推開他一看,一下子愣了。


    隻見,他又流鼻血了......


    “你......你......”姚暮染急得說不出話了。


    霍景城忙抽出她的絲絹一邊擦拭鼻血,一邊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真得找個女人了,這燥火太大了,這可怎麽辦。”


    姚暮染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敢莫是他那把火,需要女人來瀉啊?


    不過想想也是啊,自她有孕後,他們兩人就再也沒有親熱過,而霍景城也沒有再去找別的嬪妃,就像在為她守身如玉一樣。


    嗯,也確實是熬得夠久夠難了。


    姚暮染有些愧疚,有些心疼他,慢慢吞吞道:“那要不......要不......”


    霍景城一聽,心裏剛升起一點希望,她後半句話就說出來了。


    “要不......你去找你的嬪妃吧。”


    霍景城失望泄氣,無奈道:“算了算了,我再等等吧,三個月,三個月你總生了吧?”


    姚暮染道:“四個月,你不讓我坐月了嗎?”


    霍景城道:“行,四個月!我等你!”


    姚暮染得了便宜還賣乖,咂舌道:“嘖嘖,真是乾坤大變啊?這還是咱們那個風流重色的霍六爺嗎?”


    霍景城冷哼一聲:“少來。”


    姚暮染咯咯一笑,問道:“你真的不去找別的嬪妃?你去嘛,我又不說你什麽,你何必這麽為難自己?”


    霍景城卻一本正經與她說教起來。


    “咳咳,染兒,這男女之間啊,有情無欲,不可,有欲無情,不可,唯有情欲兼並,靈肉結合,才是最完美的。而這樣的滋味我隻在你身上體會過,那麽別處,就索然無味了。所以我寧可等你,也不將就。”


    姚暮染作恍然大悟狀:“哦,原來這就是你不想和嬪妃們過的原因了?”


    霍景城誠實道:“是啊,既然無用了,也不用擺在眼皮子底下了。”


    “原來如此。”


    兩人聊到這裏,也就結束話題了。


    姚暮染臨走時,忽然又磨磨蹭蹭地站住了,她轉過身來紅著臉,結結巴巴道:“六郎,那個......你晚上來恣意宮吧,我......我等你。”


    霍景城一看她這副模樣,登時心裏又升起了希望,驚喜道:“你願意讓我碰了?”


    姚暮染又羞又惱,急道:“不是!我......我是說,我......我可以用別的......別的辦法......幫你......瀉火。”


    霍景城一聽,人呆在那裏,“唰”地又流了鼻血。


    姚暮染羞得轉身就逃了。


    ......


    一夜癡纏如夢,果真是別樣的美好。殿中昏暗,熏香繚繞,暖帳之後,她第一迴這麽用心這麽賣力地取悅他,最後將他折騰的意亂情迷,魂飛天外。


    第二日,姚暮染照常給他送湯時,他轉頭看她,最後目光卻直直落在了她嬌豔的唇上。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麽,一下子笑得曖昧,忽然伸出手指放在她的唇上輕輕摩挲起來。


    姚暮染看著他的笑,也想到了什麽,慌忙羞得別開臉,避開了他的手。


    一切已在無言中。


    等他喝完湯,她離開禦書房後,竟迎麵瞧見那江溪月又來了。


    兩人打了照麵,江溪月對她已沒有之前的親和之氣了,看上去客氣卻疏離,規矩卻清冷。


    姚暮染道:“溪月妹妹今日又要給你皇兄送什麽啊?”


    江溪月不卑不亢道:“芳心一顆,不知算不算?”


    她竟然勇敢直白地挑明了!


    底氣呢?底氣何在?是有定檀公主的支持嗎?還是仗著自己是霍景城的表妹?還是有自信可以取代她?


    姚暮染正想著時,江溪月又說話了。


    “唉,娘娘,您也不為自己擔心嗎?怎麽還往禦書房跑得這麽勤呢?”


    姚暮染聽了個莫名其妙:“此話怎講?”


    江溪月道:“唉,我聽娘說,這女子孕中是最醜的時候,身子笨重肚子又圓滾。聽說有的男人就是見了自己的女人懷孕時的樣子,後來都對自己的女人毫無興趣了。娘娘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可見與表哥就是恩愛。”


    姚暮染一聽,簡直是氣昏了頭!


    “溪月姑娘,那你這一輩子都別嫁男人別生孩子,本宮才算你是江家有出息的好女兒!”說罷,姚暮染往迴走了幾步,將秦安從台階上喊了下來,斬釘截鐵地吩咐道:“秦安!即日起給本宮守好了!這位溪月姑娘不許再讓她踏進禦書房一步!她到底沒有出閣,與陛下還需避嫌!本宮可不能讓溪月姑娘進宮一趟,卻和陛下傳了謠言,壞了溪月姑娘的清譽不說,本宮也跟定檀公主無法交代!”


    秦安見她火大,哪敢說個不字啊?滿宮上下誰人不知,這位姑奶奶是一國之君都不敢惹的主呢!


    “是是!奴才記著了!”秦安應了,又轉向江溪月,苦口婆心道:“江小姐,您也聽見了,皇後娘娘命令在此,奴才就不為您通傳了,往後您也別來為難奴才了。”


    姚暮染看著惱火已顯的江溪月,冷笑一聲,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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