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城見她同意,麵色緩和:“這便對了。”說著,跳下馬車來到兩個女人這邊,道:“到馬車上去。”


    麗妃下了馬,霍景城抱上姚暮染,語氣溫柔道:“馬車舒適些,你便與麗妃一同乘車,可好?”


    姚暮染無力窩在他的懷裏,輕輕點了點頭。


    他又問:“傷口還疼得厲害嗎?哪裏難受?”


    姚暮染如實道:“傷口疼得不厲害了,就是頭暈。”


    “失血之症,待迴宮後好好調養。”


    這邊的幾個女人都眼巴巴盯著那位君王懷抱著虛弱的美人兒噓寒問暖,那自然而然所流露出的柔情模樣與方才的他可是大相徑庭。


    在幾人的注視下,姚暮染被抱上馬車,麗妃趕忙扶住了她。此時麗妃又近看了那綠裙女子幾眼,問道:“這位妹妹叫什麽名字啊?”


    綠裙女子看著眼前兩個美不可擋的女人,心中也隱約猜到了她們的身份,直爽地不答反問起來:“那你們兩個......應該就是宮裏的娘娘了?”


    麗妃笑道:“是啊。”


    綠裙女子這才道:“我叫許歡顏。聽說陛下的嬪妃都一個賽一個的美,眼下一見還真是,天仙也不過如此吧。”


    麗妃咯咯一笑:“許妹妹好甜的嘴。”


    “多謝許妹妹了。”姚暮染頭暈無力,道了謝便兀自進了車廂坐定。


    那頭,霍景城上了馬:“趕路吧。宸妃失血過多會有頭暈之症,我們繼續慢走,以免顛簸之下更是眩暈難受。”


    就這樣,君王搭了秀女的車,大家一道趕路進城。


    車廂中,許歡顏看看她們兩人,實在納悶,這究竟是哪一出?君王帶著二妃搭車,一妃上身染血,神色懨懨,一妃珠釵皆無,一身素淨。實在是荒誕怪異啊。


    麗妃見她打量她們,便主動與她聊了起來。


    言語之間,那許歡顏果真是天真爛漫,活潑無拘。她與麗妃聊完,竟又掀起了車簾去看騎馬隨行的霍景城,笑道:“那......我就當你是陛下了?陛下,那我讓你搭車了,選秀時你選不選我呢?”


    霍景城滿腹心事,無甚心情,但搭了人家的車,加之自身的風度與涵養也不允許他拒人於千裏,索性便與她聊上幾句,問道:“那你都會什麽?”


    許歡顏道:“我會放紙鳶,會講笑話,會唱歌,行嗎?”


    隻這一句,霍景城還真聽笑了,又問:“你多大了?”


    許歡顏道:“我十六了。”


    霍景城道:“嗯,果然太小,養個幾年應該才能斂斂性子。”


    許歡顏睜著靈動無辜的大眼,問道:“陛下,那你喜歡什麽性子的女子啊?”


    霍景城道:“朕喜歡心性成熟的女子,溫婉卻不溫順,柔美卻不柔弱,迎人卻不黏人,風情卻不風騷,聰慧卻不聰猾。言行楚楚,神情幽幽,心懷主見,偶爾大膽,可與朕小打小鬧,卻不可大吵大鬧。夠清楚了嗎?”


    許歡顏聽得一臉失望:“我離這般性子還差得十萬八千裏呢。唉,那我這樣的陛下就不喜歡了嗎?”


    霍景城道:“你如此青澀,孩子氣都未褪盡,選了你也是朕的麻煩呐。”


    許歡顏一聽,笑不出來了,急道:“陛下,你這是要過河拆橋嗎?你!你是騙子!”


    霍景城蹙眉:“瞧,麻煩這就來了。朕何時說不選你了?君無戲言,這你都敢質疑?還有,騙子這兩個字,你可別再往朕身上用了,朕可以容你,來日那條條宮規可容不了你。”


    許歡顏放了心,訕訕吐了吐粉舌,笑道:“歡顏知道了。”


    霍景城又道:“先說好,你能熬到殿選朕就選你,若熬不到殿選,也怪不得朕。”


    許歡顏語氣堅定道:“為了陛下我一定能過五關斬六將的!”


    霍景城道:“你就這麽想進宮為妃嗎?”


    許歡顏道:“原先是不想的,隻是官員之女選秀的規矩違抗不得罷了。再說,我哥哥可是鬆撫城的首富,榮華富貴我自然是不缺的。並且,我想象中的陛下,應該是那種兇巴巴的男人,就是讓人看一眼就害怕的那種。現在好了,陛下原來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長得好看還會笑,還會教我說話做事,簡直就是世間最好的男人嘛,我自然就想做你的妃子了。”


    霍景城嗤笑:“嗬!又來了一個靠嘴皮子哄人的。”


    車廂內,麗妃撇了撇嘴從許歡顏身上收迴了目光,湊在姚暮染的耳邊,語氣酸溜溜道:“妹妹快聽聽,人家這嘴皮子才是打小就用磨石磨出來的,鋒利的一下子就能捅進陛下的心窩。”


    姚暮染亦是深以為然,此女最後說的這段話,可謂是字字珠璣,一弦數音呢。


    漫漫長路,淨聽那許歡顏嘰喳了,最後霍景城終於風度耗盡,修養奔潰,對她道:“聒噪!你這是要把朕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都問個清楚嗎?與人交道留上幾分,不可一次盡也,知道嗎?”


    許歡顏理直氣壯道:“你都快成我夫君了,我當然想和夫君說話,想了解夫君。”


    霍景城捏了捏鼻梁,一番按捺,才道:“夫君二字,也不是你可以稱唿的。嫡庶有別,正副有分,非正統便不可正稱。算了算了,麻煩!與你說話,三句半就聽不上了,讓朕教到幾時?待他日你若中選,最好到皇後宮裏住下,把該學的都學會了再來見朕,否則一聽你言語不當,朕不教你吧,有默許之嫌,你更不會改。教你吧,朕國事都忙不完了還要在你身上費時間嗎?”


    許歡顏聽完,微微撅了小嘴:“好吧,那我就在心裏悄悄把你當做夫君!”


    “哎呀!”手臂驟然一疼,姚暮染不由痛唿一聲,等凝神一看,才發現是身旁的麗妃幹得,隻見她直直盯著那許歡顏,十分眼恨的樣子,一個不高興這掐人的毛病便犯了,竟不自知地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


    麗妃迴過神,連忙道歉:“哎呀妹妹,對不住對不住,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這手......這手不聽使喚呐,唉......”


    車窗外傳來了霍景城的聲音:“麗妃,你再掐她,朕迴頭讓人纏了你的雙手。”


    麗妃滿臉無辜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啊,臣妾......臣妾見許妹妹天真可愛,一時高興就忍不住掐了身側之人嘛。”說罷,又拉起姚暮染的手臂掀起她的袖子:“妹妹,快,姐姐給你揉揉。”


    姚暮染對自己的手臂一看,發現果然是被她掐得有些紅腫了,心道自己今日出門是沒看黃曆嗎?


    抵達城中時,果然已是入夜時分了。許歡顏堅稱要好人做到底,把他們送到皇宮門口。三人都默認了,如此自然更好,雖然三人都心知肚明,那許歡顏到底是心裏沒底,無非就是想看看他們從那皇宮之門到底是進得去還是進不去。


    結果……


    結果霍景城一下馬,宮門守衛層層跪地,齊聲高唿:“恭迎陛下迴宮——陛下萬歲——”


    許歡顏與侍婢扶桑在馬車上當即看傻了眼。等迴過了神,那帝妃三人已走入了重重宮門。


    許歡顏盯著宮門,激動難抑,聞聲知喜:“扶桑!扶桑!他真的是陛下!他真的是陛下!他就是我未來的夫君!太好了,太好了!”


    ……


    就這樣,帝妃三人終於是順利迴宮了,結果一入宮門內,隻見各宮都派了一位內侍正在裏麵徘徊等候著,想來是娘娘們皆不放心,所以專程派人守在此處等待著君王的消息,好第一時間稟報給各家主子。


    福全與碧芽兩人亦是混在其中,此時見人迴來,麵色大喜迎了上來。


    帝妃三人安然歸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皇宮,這才安了各宮娘娘的心。


    姚暮染一路被霍景城送迴了恣意宮。熟悉幽香的寢殿中燈燭搖曳,光暈冉冉,姚暮染見之倍感親切,忍不住再次感慨,真的迴來了,活著迴來了......


    霍景城一聲令下,很快,太醫們就轟轟趕了過來,陣仗實在不小。經他們一番細診後,皆說傷口雖看著厲害卻無大礙,至於失血之症就是日積月累慢慢進補調養的事了。太醫們清理包紮了傷口又開了些藥便離去了。


    福全與碧芽鬆了口氣,巴巴兒地看著床榻上的姚暮染,隻盼著霍景城走了好與她說說話。誰知,盼來的竟是霍景城的質問。


    “你們兩個,怎麽保護宸妃的?”


    福全與碧芽一聽,神色惶惶齊齊跪地,然而還未來得及張嘴,姚暮染那邊就接上了話。


    “陛下,不怪他們,是我與公主單獨說話,特意要他們在外麵等的。”


    霍景城知她心疼下人,來迴踱了幾步,終是無奈收火,肅聲道:“宸妃求情,朕便諒你們一次,若有下次,定不輕饒!好了,下去煎藥!”


    “是。奴才奴婢謝陛下饒恕!”兩人鬆了口氣,悄然退下忙活去了。


    霍景城來到床榻邊坐下,見她病懨懨地,又是一陣心疼,輕輕撫著她的臉道:“先別睡,等吃點東西喝了藥六郎摟著你睡。”


    姚暮染脖頸疼,不敢再輕易動頭,於是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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