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遙卻不求饒,心甘情願被他壓著,笑嘻嘻地邊喘邊道:“奉之,你好勇猛呀,哈哈……”


    這場麵熱鬧有趣,眾人也看得津津有味。可就在這時,忽聽一聲擊天鹿鳴之聲,眾人再一看,隻見一人一鹿兩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來人騎在一頭巨鹿上,人鹿合一,飛若蛟龍,在空中踏風穿縱,氣勢洶洶往喬奉之襲擊而去。


    霍景遙臉朝上自然瞧得清楚,他臉色一變,喊道:“糟了!”


    喬奉之早已感應到身後的勁風,此時再一看霍景遙的麵色,已是心知有變。當即拖起霍景遙翻身躲避。


    巨鹿落在麥田裏撲了個空,鹿上之人二話不說就拔出佩劍躍下巨鹿再次朝著喬奉之刺去。


    喬奉之站起後見他殺氣騰騰,出招傲狠且不留餘地。喬奉之觀招悟人,已知此人不是善茬,必是內心有深重戾氣、卻又堅韌自持的人。這般強敵在前,喬奉之卻反而一動不動了,整個人沉著鎮定,風雨不驚,仿佛要生生挨了來人那氣勢如虹的一劍。


    眾人驚詫瞧著,都知那一劍若挨上,絕沒有好。


    “夫君小心!”


    “奉之小心!”


    危急之際,眾人隻聽耳邊齊齊傳來兩道女子的驚喊聲,緊接著,就見兩道身影同時撲下了麥田。


    這一幕,也是令人驚詫的。那撲下田裏的女子除了姚暮染,另一個,竟是霍景柔。


    兩個女人齊齊撲下去,摔倒在了麥田裏。


    與此同時,喬奉之這邊已經有了動作,隻見他忽然衝著襲擊之人抱拳作禮,語氣朗朗道:“喬奉之參見承王殿下!”


    劍氣如虹,勁風襲麵,卻忽然停住了。


    承王生生收勢,鋒利的劍尖停在了喬奉之的喉前,近得幾乎要觸上他的喉結。好在,終究是停下來了。


    “八哥!你迴來了?”霍景遙迴神,連忙爬起來跑到承王麵前,拍下了他握劍的手臂,驚魂未定道:“八哥,你這是做什麽?我和奉之鬧著玩兒你也要出手!你差點就傷了他!”


    承王看了看他,又皺眉看了看他的白衣,這才淡淡道:“本殿這是兄長救弟,你呢?英雄救美嗎?”說罷,他將寶劍入鞘,又轉向喬奉之,問道:“本殿與你素未謀麵,你怎知本殿的身份?”


    喬奉之作禮道:“聽聞承王殿下眉間天生一點朱砂痣,四國中魅容無雙。且坐騎並非駿馬,而是凜凜巨鹿。再加上能在這麽多尊者麵前出手,必也是尊者,那麽,就隻有承王殿下了。朝議大夫喬奉之參見承王殿下。”


    承王聽罷,又問:“你為何不躲也不還手?方才這一劍本殿若沒有收住,你可知是什麽後果?”


    喬奉之道:“奉之已認出殿下身份,若還手,便是不敬,若躲避,又非男兒。所以奉之別無選擇。”


    承王聽罷,勾唇一笑,白皙的麵容邪魅綻放,俊美中帶著陰柔,陰柔中又帶著隱隱狷狂,整個人似妖非妖,似仙非仙,正是乾帝八子,承王霍景逍了。


    “好一個喬奉之,不愧是我南乾第一相的高徒。”霍景逍說完,收起了唇角魅笑,轉而看向了麥田裏兩個狼狽的女人,他狹長的鳳眸裏帶著一抹玩味兒:“這又是什麽場麵?有趣啊有趣。”


    “好了,都上來吧。”霍景城道了一聲。


    霍景逍聽了,躍上了路麵對著霍景城行禮:“見過六哥。兄弟方才一來就看到田中那般情景,還以為景遙被人欺負,所以情急之下出了手,六哥勿怪。”


    霍景城正了神色,道:“無妨,誤會而已。你向來愛護老九,本殿這做兄長的也自然欣慰有加。對了老八,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霍景逍道:“迴六哥,兄弟方才迴京,就直接趕來了。”


    霍景城道:“原來如此,你風塵仆仆該是累了,去見過父皇後早些歇息吧。”


    “是,兄弟告退。”霍景逍說罷,打一聲口哨,田中巨鹿頓時抬蹄開奔,往路麵躍上,驚得眾人馬上躲避。


    巨鹿停在霍景逍麵前,霍景逍卻朝人群裏勾了勾手指,隻見一位容貌甚美的女子含笑向他走去:“夫君終於迴來了。妾身還以為今年要一個人幹活兒了。”


    霍景逍二話不說抱上自己的王妃躍上了鹿,在眾人的視線裏騎鹿而去。


    這邊,喬奉之扶著姚暮染上了路麵,霍景柔則被霍景遙扶了上來。路上一大群人還在看著,一時氣氛怪異。霍景柔心知自己在眾目睽睽下失了態也丟了醜,臉色很不好看。偏偏賈書顏又趕上來關心詢問:“柔……公主,你怎麽樣?有沒有傷著?”


    霍景柔不答,冷臉扶著春屏匆匆離去了。賈書顏有些尷尬,瞪了喬奉之一眼,重重一拂袖,也離去了。


    麥田裏的熱鬧以虛驚一場而告終,此事天色也暗了,眾人終於意興闌珊散去,陸陸續續三五結伴走在田間大路上。


    “奉之,方才嚇壞我了,你怎麽不閃不躲呢?”姚暮染邊走邊與喬奉之低語。


    喬奉之道:“傻子,我自有我的把握。你呢,方才摔疼沒有?”


    姚暮染搖了搖頭:“麥田柔軟,哪裏會摔疼,隻是被麥芒紮疼了幾下而已。”


    喬奉之道:“迴去為夫給你抹點藥,再吹一吹,就不疼了。”


    姚暮染淺淺一笑,不說話了。


    ……


    眾人陸陸續續迴到了廂房院,此院亦是極為寬敞,四麵環房,排排林立,間間相連,如四合院似的。院子中間是個偌大的花圃,裏麵蝶舞螢飛,花香繚繞。


    除了帝後二人住在獨立的豐年居,餘下人等不分身份就要全體宿在此處了。


    喬奉之與姚暮染擇了一間房住了下來。至於綠闌,到了晚間與其他侍婢三五一間自有住處。福全則被留在家裏照顧鐵骨。


    月上柳梢時,果然有下人送來了兩套黛藍色的農桑服,不一會兒,簡單的飯菜也送到了房中。


    姚暮染見那托盤裏還有一壺酒,笑道:“奉之,我們喝幾杯吧。”


    喬奉之笑著在桌前坐下來:“這酒是純糧所釀,埋在山苑地窖有些年頭了,酒勁霸道,為夫可不敢讓你喝。”


    姚暮染不理會,拿起酒壺為兩人斟酒,然後執杯湊在鼻間輕嗅,果然酒味濃烈,姚暮染仰頭飲下。


    喬奉之見狀,隻好陪她飲下了一杯。


    姚暮染問道:“對了奉之,今日那位承王似乎對宥王格外愛護,你知道這是什麽緣故嗎?”


    喬奉之道:“是何緣故我不知,但他們兩人素來情深我倒是有所耳聞,兩人在京中還有個美名,曰“逍遙”二王。同父異母還能這般要好,這在天家裏的確難得。”說罷,喬奉之語氣慢慢道:“那承王……不是善茬。這些王爺裏,在京的就那麽幾個,排行前四的王爺早已去了封地,留在京中的,隻有五皇子謙王,太子殿下,七皇子瑜王,八皇子承王,九皇子宥王,十皇子灝王。餘下的皇子都還小,不成氣候。若有朝一日池水動蕩,必在這龍之六子翻湧之間。”


    姚暮染聽了,心裏歎這形勢複雜。她默默飲下酒,輕聲問道:“奉之,東宮已置,還不算定數嗎?”


    喬奉之看了她一眼,淺笑道:“這算什麽定數?離塵埃落定還早呢。我已屬東宮黨,但願太子殿下最終不負眾望。”


    姚暮染許是飲了酒,心直口快起來:“如此的話,那麽你和宥王更不可能了,他可是承王的人,與你是兩黨而立。”


    喬奉之聽了一愣,旋即暢快地笑了起來,等他笑夠了,才意猶未盡道:“染兒?你這是什麽話?我與宥王有什麽可能不可能的?難道我還要跟他過日子去?還是你以為我喜歡男人?哈哈——你笑煞為夫也。”


    姚暮染聽了,亦是後知後覺笑自己胡言亂語,於是俏皮道:“罷了,算我說錯,我自罰一杯,向夫君賠罪。”


    燈燭搖曳,氣氛靜好。兩人邊飲邊聊,不知不覺,一壺酒已經下了大半,窗外夜色也濃重了幾許。


    烈酒入腹燒腸,喬奉之竟然有些微醉,他飲了口茶,忽地反應到了什麽,連忙去觀察姚暮染。畢竟,他的微醉,也許在她那裏,就是不堪設想的程度了。


    喬奉之這麽一觀察,果然是不妙了,隻見眼前的女子已經露了醉態,她雙頰緋紅,美眸朦朧,神情間慵懶而又帶了幾分稚氣,卻還在不停倒酒。


    越醉越要喝,這可是醉酒之人的通病。


    喬奉之連忙按住她的手。


    姚暮染不樂意地輕哼一聲放棄了,轉而以手托腮嘀咕道:“夫君,我想鐵骨了,怎麽辦?這一天聽不到它叫,還真感覺缺了什麽。”


    喬奉之將熱茶遞給她,一邊道:“那要不為夫迴去看家,讓鐵骨來陪你割麥子?”


    “噗嗤”一聲,姚暮染笑了出來。燈下的美人笑顏如花,動人心弦,喬奉之看得滿眼癡迷。


    誰知正看得入迷時,她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忽然哭了,神情變化之快就在眨眼之間,那淚水竟也便利,說流就流下來了。


    喬奉之看得歎為觀止,心裏卻知道是壞了,這酒勁果然霸道的很,他都已微醉,更別說一向言行規矩的她此時又是笑又是哭了。


    喬奉之頭疼了。


    姚暮染哭得傷心,卻見他呆呆看著自己,既不說話,也不安慰,於是心裏越發委屈,哭著向他撲去,本想打他,可剛一站起腳下就一個趔趄,竟跌倒在了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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