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暮染聽罷,側頭看他:“我隨口打趣你你竟也信?殊不知,深深庭院寂寂心,庭院越大人越孤單呢。”


    “無論住在哪兒,我都不會讓你孤單。”喬奉之看著她近在咫尺韻味撩人的小臉,心頭一跳,連忙去啄她的芳唇,還想順道輕輕咬住,隻是沒想到卻被她躲了過去。她還麵帶得意取笑起他來:“原來你也有笨的時候啊?”


    喬奉之見她終於開懷,可謂求之不得,哪還舍得與她鬥嘴,於是笑道:“並非我笨,而是你太靈巧。現在,有心情學騎馬了嗎?”


    姚暮染笑著點頭,他的心情隨之愉悅,然後將韁繩遞到了她的手裏,一邊耐心講起了騎馬的種種技巧……


    在他輕柔動聽的聲音裏,一座寬敞無邊的草場已經豁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進了寬闊的草場後,喬奉之與她共乘一騎跑了幾圈,該教給她的也教了。此時見她膽色稍壯,不似方才那般緊張了,喬奉之瞅準時機,竟然把韁繩往她手裏一塞,然後鬆開她,略施輕功一躍跳下了馬。


    姚暮染背後一涼,等再看時,慢跑的駿馬已經前行了一截,將喬奉之落在了身後。


    她心口一慌,連忙抓緊韁繩,一邊迴頭喊他:“奉之!”


    喬奉之向他揮手,高聲道:“別怕!抓緊韁繩!按我方才教你的去做!”


    姚暮染這才死了求救之心。耳邊風聲掠過,唿唿作響,她迫使自己亂中生靜,一樣一樣迴想他方才教的,然後照做。漸漸,她似乎掌握了其中竅門,心裏不是那樣害怕了,而是認真策馬。


    駿馬圍著草場一圈圈地跑,不知疲倦。


    第一圈,她經過他的身邊時,還不安地喊了一聲:“奉之!我想下去!”


    喬奉之但笑不語。


    第二圈,她經過他的身邊時,清美如蘭的麵容上已經有了笑容:“奉之,我好像會了,我做的對嗎?”


    “對極了!”喬奉之對著遠去的駿馬,送上了讚許。


    等第三圈,她經過他的身邊時,駿馬明顯已經比方才快了許多,而她已是笑顏如花了:“奉之,還挺好玩呢!”


    “那你多玩幾圈,哈哈……”喬奉之心情大好,俊臉上始終掛著溫柔的笑意,一雙漆黑的星眸緊緊追隨著草場上那一抹白色倩影。她坐在駿馬上迎風馳騁,及腰的墨色長發被風吹在身後,如上好的黑色絲綢,飄逸柔順。她的白裙也隨風揚起,整個人美如奔月仙子。


    這邊,姚暮染的心情也越來越豁達開朗,她已不用全神貫注緊張兮兮地去盯著馬了,而是可以騰出精力去享受迎風飛奔的感覺。


    可好景不長,樂極生悲。就在她的馬途徑草場入口處時,誰曾想,另一匹駿馬也正風馳電掣地從入口處忽然飛奔了進來!


    兩匹馬馳速都快,眼看就要相撞在一起。這驚魂一刻,姚暮染嚇白了臉,驀然尖叫了一聲。


    還是那另一匹駿馬上的人馬技嫻熟,反應敏捷,連忙及時拉韁。耳中一震,隻聽他的馬仰天長長嘶鳴了一聲,然後抬起前蹄生生停了下來。


    同樣,姚暮染的馬亦是嘶鳴著高高抬起了前蹄,急急停下。


    “啊——”姚暮染被忽然立起的馬身掀起,整個人往後仰去!同時,韁繩也脫了手,她失去重心,如風中亂草毫無依托,頃刻間就後仰著往馬後摔去,此等情形,必是後腦先著地。兇險之中,她腦中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這一下落地,不死也殘了!


    耳邊風聲急掠,她在風中聽到了自己滿含絕望的唿喊:“奉之——”


    這一聲驚喊,似乎驚醒了另一匹馬上的人,那人倒也反應神速,馬上一腳踩上自己的馬背,著力後再向姚暮染飛撲躍去,千鈞一發之際,那人將她攔腰一抱,兩人一齊落地,抱成一團滾落了幾圈終於停了下來。


    耳邊沒了風聲,可料想中骨斷肉裂的劇痛也遲遲沒有來臨。姚暮染驚惑睜眼,刹那間,對上了一雙漆黑深邃的俊眸。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的臉近在咫尺,鼻尖相觸,氣息交織,兩人都愣了。姚暮染驚愣了片刻,這才發現自己趴在那人的胸膛上,那人也還緊緊抱著她的纖腰,男子獨有的氣息包裹著她……


    姚暮染迴神,慌忙爬起來對著那人跪地,惶恐道:“妾身該死!妾身驚了殿下的馬還連累殿下冒險相救,妾身該死。”


    救她之人,正是那太子殿下——霍景城。


    此時,喬奉之已經急切奔來,不避諱霍景城在場,連忙扶住姚暮染關切詢問了起來:“染兒!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哪裏痛?”


    姚暮染無助地抓著他胸前的衣裳,心有餘悸衝他搖搖頭。


    喬奉之臉色微緩,懸心稍放,這才去扶地上的霍景城,隻見他已慢慢起身,又隨意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看著兩人詢問道:“喬夫人沒事吧?今日是本殿莽撞了,還未入草場便策馬疾馳,這才驚到了喬夫人的馬,還望二位見諒。”


    “殿下言重了,殿下冒險相救,妾身感激還來不及。妾身以此禮謝過殿下。”說罷,姚暮染對著霍景城伏地叩了一首。


    喬奉之又道:“多謝殿下相救,不知殿下可有傷著?實在是奉之的不是,今日偏巧來教內人騎馬,她馬技生疏驚擾了殿下,望殿下海涵。”


    “無妨,本殿也沒受傷。”霍景城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營中生活枯燥,該是帶著夫人前來散散心的。”


    喬奉之憂心她的傷勢,不欲逗留,於是向霍景城作禮:“殿下說的是。那麽奉之不打擾殿下騎馬了,奉之先帶內人迴去。”


    霍景城有意無意看了姚暮染一眼,道:“好。喬夫人應該有些許擦傷,本殿這便派人給你們送些藥膏。”


    “多謝殿下,奉之告退。”喬奉之側頭去扶地上的姚暮染,卻發現她驚魂未定,於是對著霍景城大方笑了一聲,道:“女子不禁嚇,殿下別見笑。”


    說罷,他一把橫抱起了姚暮染,棄了馬步行離去。


    霍景城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眼中有了幾分趣意與探究。


    暖風掠過,幾步之遙的駿馬悠閑地打了個響鼻,霍景城收迴目光,抬步欲上馬迴營。


    才走了一步,隻聽“啪嗒”一聲,從他的腰間忽然掉下來一個物什。他停步一看,俊朗如畫的麵容漫上了幾分疑惑,地上那樣東西……並不是他的。


    想著,他撿起來打量,隻見是一個清雅別致的香囊,用潔白的素錦做麵兒,上麵用和田玉線繡著鮮活翠綠的絲蘿,一枝一枝,蜿蜒纏繞,十分清新別致,不似鴛鴦戲水圖那般常見與俗氣,也不似穿珠墜鏈那般華美貴重,就是清爽簡潔,雅致耐看。霍景城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唇邊忽然勾起了笑意。絲蘿絲蘿,菟絲與女蘿,纏繞於草木,不易分開。誰曾想,這繡著絲蘿的香囊,竟然在方才的糾纏中,從她的腰間脫落,又纏在了他腰間的玉墜上……


    笑罷了,他將香囊湊近鼻間輕嗅,縷縷清幽淡薄的香氣源源襲來,刹那間醉人心扉,與方才那位夫人身上的香味兒別無二致……


    ……


    姚暮染迴到帳中,喬奉之馬上細心將她檢查了一遍,倒沒有大礙,就是手臂上有輕微擦傷。喬奉之一邊為她上藥,一邊愧疚道:“染兒,是我大意了,你初學騎馬,我竟留你一人在馬背上,方才若不是殿下相救……”說到這裏,他話音頓了,不敢說下去也不敢想下去了。


    姚暮染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奉之,我真的沒事,方才隻是突發意外而已,我分明都已學會了,跑了幾圈都好端端的。也怪我自己不夠鎮定,見事就慌,不怪你的。”


    喬奉之喟歎一句:“你沒事就好。”


    “奉之……方才……我若知道會是那樣,寧可不要殿下來救。”姚暮染猶豫著說出了這句話。無人知道,方才她的驚悸與惶恐中,還有一半是來自於她與另一個男子竟然有了那樣親密無間的舉止,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而喬奉之聽完後,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他佯裝嗔怒,捏了一下她的俏鼻,沒好氣道:“你呀!心眼兒就是多。本就沒什麽事,愣是被你說上了台麵!方才那樣兇險,性命攸關,其他都不足掛齒。我呢,也沒那麽小心眼兒,你被殿下抱一下,又不會掉一塊肉,反而還留了一命,我心甘情願,沒什麽好說的。”


    姚暮染聽罷,心頭頃刻就放鬆了,看著他的眼神也含情脈脈,道:“夫君,你待我真好,也足夠寬容。”


    喬奉之一聽,心中驚喜莫名,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裏,語氣略有激動:“染兒!我原以為,在我沒有娶你之前,你不會願意這樣稱唿我的,如今,我總算盼到了你這聲稱唿。”


    姚暮染依在他的胸口,溫柔道:“夫君……”說著,她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抬起一雙傳情訴意的美眸看他:“夫君,心都是你的了,還說什麽稱唿與名分,此生隻求夫君不棄……唔……”


    她後麵的話被他炙熱急迫的吻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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