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炫夜正在牢中坐著,臉龐隱在陰影處,她看了一眼就心疼了,牢中潮濕陰暗,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讓人隱隱作嘔,輕聲道:“炫葉。”


    “娘子?”南炫夜抬頭看來,看到她的一瞬間就充滿了笑意:“你怎麽來了?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趕緊迴家。”


    “我來看看你。”秦苗苗從小布包裏拿出一個紙包,從鐵柵欄的縫隙遞過去,塞到他手裏:“你還沒吃東西吧?我給你買的糯米糕,特別好吃,你快墊墊肚子。”


    南炫夜看著手心還溫熱的糕點,輕輕笑了笑:“謝謝娘子,不要擔心,我很好,沒有人為難我。”


    “嗯。”秦苗苗心中酸澀,可還是忍住沒有哭,低頭吸了吸鼻子,抬頭時,唇角帶著淺淺笑意,她將高博鬆的話說了,本以為南炫夜怎麽也會有些不滿,然而卻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這樣是對的。”


    秦苗苗瞪了瞪眼睛:“你同意?”


    “娘子。”南炫夜笑了笑:“軍隊的事有些複雜,你不懂,我相信如果有辦法,符將軍絕不會不管。”


    秦苗苗撇撇嘴:“隨你怎麽說。”


    這一看就是不認同,南炫夜也沒有試圖去勸,隻道:“娘子,這地方不太好,你趕緊迴去吧。”


    秦苗苗又從布包裏拿出點銀子,偷偷給他塞過去,小聲道:“這個你拿著,萬一用的到。”


    “娘子,我……”


    “不許拒絕。”秦苗苗摸了摸他的臉,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瘦了些,頓覺心疼:“拿著吧,我要走了,要不一會兒獄卒又要催。”


    話音剛落,獄卒催了一聲。


    秦苗苗朝身後努了努嘴,麵露不舍:“我走了。”


    南炫夜微微頷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啄了一下:“去吧,好好照顧自己和娘。”


    “那是什麽?”秦苗苗的的目光定在自己的手腕上,方才他太抬手時,衣袖滑下,露出了手腕上的兩道鞭痕。


    南炫夜一臉不在意地扯了扯衣袖,將鞭痕蓋住,笑著說:“沒事,小傷而已。”


    秦苗苗板著臉問:“到底怎麽迴事?你不要瞞我,說實話。”


    “就是和獄卒打了一架。”南炫夜眉眼中笑得溫柔:“你放心吧,沒有人欺負我,你還不相信你相公嗎?”


    秦苗苗壓根就不信,伸手去扯他的衣襟,卻被他抓住了手,頓時心中更覺得不對了:“你讓我看看。”


    “娘子,沒什麽好看的。”南炫夜試圖阻攔她,笑著調侃道:“再說,這是在大牢,這樣不太好。”


    秦苗苗瞪他:“胡說什麽?”


    “是。我錯了。”


    “你讓我看看,你要是沒有鬼,幹嘛不讓我看?”她眼中微沉,撇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獄卒,壓低聲音道,“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給你用刑了?”


    南炫夜心中暗歎,娘子依然不好糊弄,憑兩道鞭痕就猜出來了,可這事卻不能承認,否則還不叫她更擔心了,也壓低聲音道:“沒有,你不要亂猜,就是這裏的獄卒想跟我要錢,我沒給,就打了一架,然後受了點輕傷。”


    秦苗苗板著臉:“我不信。”


    “娘子,我哪裏敢騙你?”南炫夜心中苦笑,卻又覺得高興,畢竟是自家媳婦擔心他。


    秦苗苗心裏清楚他是被用刑了,心疼又憤怒,咬著嘴唇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不願意說,那就不問了。


    南炫夜暗暗鬆了口氣,忙不迭點頭:“娘子放心,你在家裏等我迴去,到時候要吃娘子做的菜。”


    “好。”秦苗苗眼中含著淚笑了。


    南炫夜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摩擦著白皙的手背,低聲囑咐道:“娘子,你聽我說,你迴去之後告訴高博鬆,官府已經不可信,應該是和北晟人勾結。”


    他一進來,獄卒就問他去那個宅子做什麽,又問他疫苗有多少,放在哪裏,當時他迴答不知道,將獄卒氣的不清,這才上了鞭刑,可惜他一口咬定不知道,獄卒也沒法子,就將他扔到牢中。


    秦苗苗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告訴他的,你自己注意一點,不行的話就給他點銀子,少吃點苦。”


    南炫夜笑著應了:“好。”


    “時間到了,出來吧。”


    秦苗苗撇了撇嘴角:“又開始催了,我要走了。”


    “好。”南炫夜嘴裏應著,可是手中卻沒有鬆開。


    秦苗苗輕聲道:“我走了。”


    南炫夜終於緩緩鬆手,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快走吧,沒什麽事就不要來了,這裏空氣不好。”


    “好。”秦苗苗嘴上應著,心裏卻想著下次送些什麽過來,恰好此時獄卒又開始催,她便依依不舍地走了,走到門口時,盡管對這個獄卒非常不滿,卻還是笑著拿出銀子遞過去:“麻煩你了,官爺。”


    獄卒笑嗬嗬道:“好說好說。”


    秦苗苗見他收的痛快,心中更是鄙夷,麵上絲毫不顯,離開大牢,往家中去了。


    再說高博鬆離開南家以後,也沒有迴軍營,直接去了天水寨,求見楊天廣,結果卻被攔在門外。


    “請通融一下,我想見寨主。”高博鬆也沒有生氣,和顏悅色地商量著,從袖中拿出銀子遞過去。


    那人接過來放在嘴裏咬了咬,然後塞到懷裏,嘴裏卻說:“你不能進去,你是軍營的人,是我們的敵人。”


    高博鬆急道:“我真的有急事。”


    “什麽急事?”那人吊兒郎當地問:“忙著剿匪嗎?”


    這要是放在往常,高博鬆定然笑著駁迴去,可如今有求於人,隻得耐著性子商量:“這位兄弟,這件事真的耽擱不得,你讓我進去吧。”


    “不行。”那人站著不動。


    高博鬆急得不行:“這件事非同小可,要真是耽誤了我的事,你擔待不起的。”


    “你威脅我?”男人嗤笑一聲:“那我更不能放你進去了,我告訴你,我就看不上你,你有什麽能耐?不就嘴皮子上下一碰,真本事半點沒有。”


    “兄弟,你……”


    “你閉嘴吧。”男人根本不想聽他說話,他長的膀大腰圓,往大門口那麽一杵:“誰都可以進去,隻有你不可以。”


    這根本就闖不進去,更何況高博鬆隻是一個文弱書生,急得團團轉,有些惱火:“你這人怎麽油鹽不進?我都說了,這件事很嚴重,你不讓我進去,通報一聲總可以吧?”


    男人咧嘴一笑:“不行。”


    “你!”高博鬆很久沒有這麽生氣了,這才發覺這天水寨的人最討厭的不是戰鬥力,而是難纏,他道:“那你把銀子還我。”


    “不給。”


    高博鬆一咬牙,放棄和他說話,越過他看了看院裏,卻被他推了一下,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


    男人惡聲惡氣道:“你看什麽看?”


    “眼睛是我的。”高博鬆臉色一沉,揉了揉被推的生疼的肩膀:“我看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男人反倒頓了頓,梗著脖子道:“我管不著,我也懶得管,但是今天有我在,你就別想進去!”


    高博鬆冷冷看了他一眼,餘光瞥到院裏往門口走過來一個人,他認出這人是楊天廣的副手,忙道:“金子兄弟!”


    金子一愣,走到門口,他一過來,男人就自覺讓到一旁,隻還忍不住瞪了一眼高博鬆,他也不在意,急道:“金子兄弟,我想見寨主,有事要說。”


    “什麽事?”金子問道。


    “不是我不告訴你。”高博鬆一臉為難:“而是這件事很嚴重,我必須親自和寨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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