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紫眸幽幽,聲音清寒如冰:


    “第一次救你。”


    “你殺詛咒兇獸反受詛咒,是我扛下了大部分詛咒。原本的詛咒為‘行水則竭,行草則枯,見則天下大疫’。”


    “我扛下‘見則天下大疫’,否則你所至之處天下大疫,人人欲殺你,且你自己也要遭受無數疫病折磨。”


    “此可為一救?”


    陳秋微微頷首:“可。”


    他初穿此界,起初謹慎低調,但當天象權柄升級到前世他所認知到的仙神範疇時,心中或多或少有了幾分鬆懈,結果現實給他當頭一棒。


    從此死在他手中的生靈,皆是挫骨揚灰,再無全屍。


    沒想到香香在那時替他擋下一難,不然那時的他還真有可能進入地獄難度模式。


    但是,鬼族詛咒本就跟香香不清不楚,那鬼族還極有可能是香香的眷族後裔。


    黑氣繚亂,卻難以靠近此絕地中唯二存在的兩道身影。


    香香繼續道:


    “第二次救你。”


    “你初入東海,遭遇兵人追擊,身體難動,你以為是你甩開了兵人,但事實是,我出手殺了那兵人,才不至其繼續追殺。”


    “以你當時狀態,若被追上,大難臨頭。”


    “此,可為二救?”


    陳秋目露恍然,隨即頷首道:“可。”


    這是他遭祁雨算計,入東海的第一難,也是最危險的一難,若被追上,他也隻能往陸地上跑,他和青衣的詛咒也極有可能暴露,引來海陸強者追殺。


    若非香香出手,他或將走上一條更難的路。


    香香紫眸平淡,並沒有因為陳秋的兩次認同而欣喜,她知道還不夠,繼續開口:


    “第三次救你。”


    “你招惹到一個受傷的天人尊神,若非我現身出手相救,你的複生之路怕是要再走一次了。”


    “此,可為三救?”


    陳秋眼神微微複雜,頷首道:“可。”


    複生……她覺得我是複生……


    “第四次救你。”香香看向陳秋左手手腕位置,紫眸中閃過一絲委屈之色。


    “我與那水晶宮背後之人戰鬥,引來天魔覬覦追擊,我在你手腕上留下本命蛇鱗,護你安然跨越混沌,將你送往其他世界。”


    “不然被那天魔抓去,你的複生之路必然斷絕。”


    “此,可為四救。”


    香香沒有提本命蛇鱗被毀去的事,她知道說這個沒有用處。


    陳秋嘴角勾起:“可。”


    那時天魔玄風要是順道將是個法則境天人的他捉去,他怕是會成為天魔資糧,隻能陷入輪迴,開啟下一世了。


    “我謝謝你。”


    陳秋誠懇道謝,感情真摯。


    但是香香啊……你的生死關乎我的道途,你還是安心去吧。


    我會盡量讓你走的安詳……


    香香唿吸亂了一下,白紗微起漣漪,她聽懂了,陳秋還是不為所動。


    香香紫眸輕輕一眨,睫羽上水珠微微顫動:“你是怪我影響了你的意誌?”


    陳秋輕輕一笑:“嗯,是。”


    香香胸口起伏一下:“你既已複生至如此境界,自是明白高等天人對凡人或者是低等天人無意識影響的道理。”


    “我那時懵懂無知,多是遵從本能行事,你生起拋棄我或者傷害我的想法時,我才會出於本能保護自己,讓你暫熄了這種念頭。”


    “其他時候,我從未影響過你。”


    “我突然提前開啟複生,提前布置的九死還魂草不知去向,導致我意識懵懂,前塵記憶盡失,隻能靠著本能一步步艱難複生至此。”


    “我的九死還魂草去了何處,陳秋應該最是明白。”香香紫眸盯著陳秋,眼底的委屈之色愈重。


    陳秋壓下想摸鼻子的衝動,淡淡道:“如今你記憶恢複了幾成?”


    香香搖了搖頭,眉目微蹙:“複生提前,沒有九死還魂草,前塵記憶已盡數毀去,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在這具軀體上新誕生的生靈。”


    “若非前期借你之道修行,待壽元耗盡,我亦會死去,黯然離場!”


    “所以為了提醒自己,我一直用的名字就是你所取的‘香香’二字。”


    前塵記憶盡毀麽……


    香香並沒有撒謊,在心語感知中,她所說的全是真話。


    陳秋微微沉吟,手指微微晃動,離那根連接遠黛手中玉杯的無形引力線相擦而過。


    “講講你對複生之道的見解。”


    香香手一撫,地下一座鎖鏈纏繞禁錮的石棺浮了上來。


    “複生之道,高等天人修為遇瓶頸,或遇災劫,可設局快速重修,可有所悟,可避災躲劫。”


    “有些高等天人瓶頸難破,或災劫難躲,就會多次複生,一直到他們悟透瓶頸,完全避開災劫,才會停止複生。”


    香香一刀砍在禁錮石棺的鎖鏈上,大地微微震顫,鎖鏈微微留痕。


    “本能指引我陸陸續續尋到一些石棺,石棺中封禁著我的頭顱,若是融合,實力將大增。”


    “這,或許就是我的複生之路。”


    香香轉身看向陳秋:“而你,自然也在走屬於你自己的複生之路。”


    “至於你的複生之路要如何走,隻有你自己知曉。”


    陳秋狹長眼眸微眯,心中洶湧殺意藏而不發,無人知曉。


    他是某個存在安排的複生之路?


    還是天魔玄幻的一場鬧劇陰謀?


    或者是別的?


    “開啟複生之路的高等天人一般是在何種境界?”陳秋看著香香紫眸。


    香香微微鬆口氣:“至少道荒荒主境。”


    陳秋嘴角噙笑,眸色幽深如淵:“香香,你我有緣,複生之路糾纏不清,或許早有注定,你可願與我同行?”


    香香紫眸盯了陳秋稍息,頷首道:“我自初生就跟著陳秋,名都是陳秋取的,隻要陳秋不丟下香香,香香自是願意。”


    陳秋部分心神進入九霄雲外,拘來七彩祥雲與虛幻清氣,頃刻煉製。


    “我送你兩件禮物。”陳秋微微一笑,手中出現一件透明幻真假衣以及一副透明幻真假麵,遞於香香。


    隻要她穿戴上,往後他便可一念將其拉入九霄雲外,任他拿捏。


    香香沒有絲毫猶豫,披上幻真假衣,戴上幻真假麵,一身氣息消弭無蹤。


    陳秋眼底露出滿意之色,先留一段時間香香,待他破入荒主境,一一破除天魔玄幻與天人複生的謬論後,再做定論。


    他就是他,不會成為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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