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山三十萬米高空,雲霧繚繞,狂風唿嘯。


    雲層內部,白雲凝形成結實的地板,一座巍峨雲宮靜靜矗立。


    雲宮一處水池狀區域,大片烏雲翻湧,密密麻麻的藍白閃電閃爍,向烏雲池中心劈去。


    “轟隆隆……”


    巨大雷鳴連成一片,卻絲毫傳不出雷池之外。


    雷池中心,陳秋沐浴雷電,周身血紅業火熊熊燃燒,微微的酥麻感充斥全身,身軀緩慢強化。


    與此同時,無形無色的光,源源不斷從陳秋身上散射而出,如一輪隱形之月般,照耀天地。


    “去看看東海的情況吧。”


    陳秋意識一動,細細感受與婆雅變得極其微弱的聯係,居然降臨不過去。


    “難道這裏真的是另一處空間?”


    “既然能進來,那就有辦法出去。”


    陳秋心中思索,雷池外一條條陣紋浮現……


    明月皎皎,一道銀甲人影從高空緩緩而落,背對月光,正麵隱在陰影中。


    唯有一雙慘白發亮的眼球,直勾勾盯著下方大片暴露破碎的白骨樹根群。


    “異常波動,正在追蹤。”


    “咕咕咕……”


    “未知錯誤,追蹤失敗。”


    “咕咕咕……”


    “開啟自動修複。”


    銀甲人影微微一動,月光自腦後聚集,通過雙眼,射向殘破白骨樹根,白骨快速增生。


    一棵棵巨大骨樹林立而起,有血肉器官在其白骨枝丫緩緩生長。


    “開啟自動巡察。”


    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銀甲人影消失。


    ……


    一座屍山高峰,漫山遍野的巨大腐鹿快速有序地湧向山頂,山頂獨角女子一襲綠裙,柔和聖潔。


    忽地,獨角女子搖身一變,化作一尊三千丈獨角黑鹿。


    獨角黑鹿張開猙獰巨口,一股劇烈吸力湧出,滿山遍野的腐鹿一齊張開鹿口,吞食入腹的血肉與蒼玉原封不動吐出,飛向高空。


    漫天血肉被獨角黑鹿吞入腹中,一枚枚晶瑩剔透的蒼玉也飛入鹿口。


    漸漸,獨角黑鹿眼中浮現愉悅之色,體型一點點增大,已有三千餘丈高大。


    “呦啊。”


    吞噬完所有血肉與蒼玉,獨角黑鹿嘶鳴一聲,所有腐鹿轉身有序奔跑,四散開來,繼續狩獵屍山。


    獨角黑鹿搖身一變,化作獨角綠裙少女站在山巔,在月光照耀下,尤為聖潔。


    “填飽一個胃,還有一個胃餓著呢。”


    屍獸四散,吞噬其屍靈頗為費時,但屍人最愛群落而居,吞噬屍靈尤為方便。


    “找一座城吧。”


    獨角綠裙少女化作綠光,消失在天際。


    一座八千裏屍山山脈,一座龐大的山中之城矗立。


    骷髏若嶺,骸骨如林,腥臭難聞。


    人頭發翽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人筋纏在樹上,幹焦晃亮如銀。


    “桀桀嗬嗬哈哈哈咯咯咯謔謔……”


    無數尖銳刺耳的瘋狂笑聲如颶風般在山中激蕩,一種癲狂的氣息彌漫繚繞。


    骨樹上時不時有新人與新獸長成落地,還沒等他們迴過神,便被樹下等候多時的人影輕易抓住。


    他們一邊狂笑著,一邊將新人或新獸肢解成肉條,整齊壘在一旁被血染得黑紅的骨車上。


    不消一會兒,便有人影一邊大笑著,一邊推著滿滿當當的肉骨車離開。


    一個個骨車從四麵八方駛入山中巨城,剛入城,一群渾身血腥味兒繚繞的人圍了上來,大笑著將肉骨瓜分,運送向城內一個個小攤飯店。


    “哈哈哈店家,給我來一碗最鮮的腦花。”


    “嘿嘿嘿要新人的還是新獸的?”


    “桀桀桀,當然是新人的,我可不是那些香噴噴的食獸者。”


    “哈哈哈哈馬上來!”


    後廚煙熏火燎,以油脂白骨為薪柴,藍色的屍油灶火升騰,血淋淋的肉條與淡黃的屍水置入骨鍋,煮烹煎炸。


    血腥惡臭熏天,眾人習以為常。


    街道角落,一個小攤上,幾個獸皮漢子臉色難看,看著滿街熱鬧的人肉店,不時低語幾句。


    “嗬嗬嗬幾位客官,你們的炙獸肉好了,剛到的新貨嘞。”


    一大骨盤炙烤得金黃的肉條端了上來,香味撲鼻。


    “哈哈哈好香啊,老膽你這是加什麽了?”幾個漢子口水不自覺分泌,詢問攤主。


    攤主兩眼發直,粘稠涎水自嘴角滴落,滿口黑黃的牙齒下意識咀嚼著。


    “嘿嘿嘿不是肉香,嚼嚼嚼是她香!”


    幾個獸皮漢子偏頭,順著攤主老膽的目光看去,一個額頂長有碧綠獨角的綠裙女子在街中行走。


    這奇異香味源源不斷自那女子身上傳出,彌漫整個街道,向城中不斷擴散。


    滿街的人,不論食人者還是食獸者,目光皆聚焦於那女子身上,心中隻一個聲音:


    吃了她!


    月丫兒滿眼慈悲,緩緩道:“你們想吃我嗎?”


    “嘿嘿哈哈吃了她吃了她!”


    街中不知誰喊了一遍,緊接著是滿街人齊聲大喊,癲狂尖銳的笑聲宛若夜梟嘶鳴。


    溫柔慈悲的聲音蓋過滿街嘈雜:“想吃,我就給你們吃。”


    月丫兒伸手將自己的左臂撕扯下來,血滴濺在地麵,香氣更加濃烈。


    月丫兒將左臂扔出,眨眼間化作千丈鹿腿,壓倒一排排建築,有不少人躲閃不及,被砸成肉泥。


    “吃吧。”月丫兒溫柔道。


    話落,一個個人影仿佛得到指令,狂笑不止,各顯身手,攀爬上鹿腿。


    鹿腿黑色皮毛如豆腐般易碎,被輕鬆撕裂,露出嫣紅奇香的血肉,眾人再也按捺不住,大口咀嚼吞食起來。


    “吃吧吃吧。”月丫兒看著這血腥癲狂的一幕,露出欣慰滿足的笑容。


    遠處不斷有人狂笑著奔跑而來,眼睛發綠,忽略站在街道中央的月丫兒,直撲千丈鹿腿。


    “吃了我的肉,你們的靈與肉可就都是我的嘍。”月丫兒溫柔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詭譎。


    吞食了鹿腿肉的人臉上盡是貪婪,腹中鹿肉微微跳動,延伸出上百道細細肉絲,紮入胃壁。


    “哈哈哈啊啊啊……”


    如蛆般附著在鹿腿上的人動作一點點遲緩,身軀快速縮小,沒一會兒,便隻剩下一塊嫣紅血肉包裹著一枚晶瑩蒼玉。


    血肉塊伸出密密麻麻肉絲,帶著蒼玉重新長迴鹿腿上。


    ……


    雲宮雷池邊,無數繁雜的陣紋不斷排列組合,已經可以窺見一道陣法雛形。


    “嗯?”


    雷池中,陳秋意識一動,化為一道血霧消散,下一瞬,出現在雲宮一處密室內。


    業火無聲熄滅,一道白發倩影憑空出現,緩緩睜開灰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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