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可靜靜聽著電話另一頭的聲音。


    這是一個陌生號碼,她也不知道電話是誰打的。


    “江喻可......我是路彥城。”


    江喻可微微一愣。


    的確是路彥城的聲音。


    不過路彥城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上去像是病了。


    江喻可想起來了,之前路彥城給自己發微信來的,他的微信混雜在其他腦殘的微信當中,她就一股腦拉黑了。


    “我希望能夠見你一麵......當麵跟你說一聲對不起。隻見你一次,以後都不煩你......我保證。”


    路彥城好像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這些話。看得出來他的內心很忐忑,很怕遭到拒絕。


    江喻可本來想拒絕他,可是,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小說裏的路彥城,有抑鬱和自毀傾向。


    這個人想什麽事,容易鑽牛角尖。如果自己不見他,他不會想不開吧?


    不要啊!她可不想背上人命!


    而且,她和路彥城接觸原本就不多。江喻可迴顧了一下,相比於其他人,路彥城幾乎沒給她造成什麽傷害。


    路彥城之前做過一次假見證,冤枉她偷東西,後來還指證她剽竊k的作品。


    不過,這些事正中她的下懷,都是於她完成任務有益的。


    “行吧,30分鍾後,向日葵咖啡廳見。”江喻可說道。


    路彥城掛斷電話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喻可,同意見他了?


    他本以為,他這輩子都沒有資格,沒有機會再見到江喻可,再和她說話了。


    可是,江喻可居然同意見他。


    真是太好了。


    路彥城趕忙換好衣服,身上還噴了點男士古龍水,急急忙忙下樓開車。


    江喻可到了向日葵咖啡廳。


    路彥城已經在裏麵等她了。


    看見她進來,急忙向她招手。


    江喻可看見路彥城的樣子,嚇了一跳。


    昨天記憶直播的時候,他還沒這樣呢。


    不過一天時間沒見,怎麽這麽憔悴?


    感覺整個人消瘦了一圈,當然有可能是因為他看上去太憔悴了產生的錯覺。


    他眼睛裏布滿血絲,原本就蒼白的臉愈加慘白。


    路彥城引江喻可進到了裏麵的一個小包間。


    兩人落座。江喻可抬頭看著路彥城,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麽。


    “之前在參加保護動物公益活動的時候,我就無腦地相信江楚依,說那些動物是你殺死的。”路彥城的頭深深埋了下來,他仿佛覺得這些話在他心裏已經憋了很久了,再不說就要死掉了的感覺。


    “後來,江楚依說是你偷了她的錢包,我......我明明沒有看見,卻做了假見證,說是你偷的江楚依的錢包。”路彥城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仿佛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再後來,我以為你剽竊k的作品,把這件事發到了微博上,害得你被網暴......”說到這裏的時候,路彥城覺得自己唿吸困難,仿佛後麵的話需要很大勇氣才能說出口。


    “在看記憶直播的時候,我就覺得非常愧疚,我心裏的愧疚都要......把自己淹沒了......”


    “我到那麽晚才知道,原來你就是k。你知道嗎,我曾經花高價購買過你的作品,就在我家裏麵掛著。你的微博我都有關注,你的每一幅畫我都了如指掌......”


    “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你的畫作陪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夜晚,給了我力量。”


    “可是,我卻做出那樣的事,我相信了江楚依的話,網暴了你......”路彥城一邊說一邊搖頭,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到最後,我才知道,那天在學校的廁所裏,救我的人,是你......”


    “那一天,你為了我,一個女孩子,和那麽多人打架......你為了我,又挨了江楚依那些人的耳光......後來又在醫院悉心地照顧我......”


    “而我,卻做出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


    “江喻可,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路彥城已經泣不成聲。


    江喻可聽著路彥城一股腦說出這麽多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路彥城的這一番話,雖然很真摯,可是,她感覺,有點肉麻。


    她的印象裏,路彥城一直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說話很少。


    他居然也能一次說這麽多的話嗎?


    江喻可忽然發現,路彥城手腕露出來的地方,有一道血紅的痕跡,已經結了痂。


    胸前鎖骨的地方,也有一道紅痕若隱若現。


    看上去是被刀劃的。


    “你受傷了?”江喻可皺著眉開口問道。


    “我之前那樣對你,理當受到如此懲罰。”路彥城苦澀一笑。他的身上早就布滿了傷痕。


    “所以,是你自己幹的?”江喻可瞪大了眼睛。她迴想起,小說裏確實說了路彥城有一定的自虐傾向。


    “是。我知道這樣的行為彌補不了我對你的虧欠,可是這樣做能讓我心裏好受一些。”


    江喻可無語。


    你也沒怎麽我啊!


    你幹的那點事,還不至於吧!


    “江喻可,我不求你能原諒我,我知道自己不配得到你的原諒。感謝你今天給我機會,讓我能當麵對你說出這些話。”路彥城都不敢抬頭看江喻可的眼睛。


    “我原諒你。”江喻可輕聲說道。


    路彥城聽到這四個字,感覺全身都被電流擊中了。


    他聽到了什麽?


    江喻可,肯原諒他了?


    他以為,他做的這些事,應當萬劫不複。沒想到,江喻可,竟然真的肯原諒他。


    路彥城抬起眼睛看著江喻可,眼中有星星點點的光。


    “你之前對我造成的傷害,不及其他人對我造成傷害的九牛一毛。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些事,你不必掛礙。”


    不過,她並不想和路彥城成為朋友。


    這個人是非觀比較差。


    他之所以會這麽愧疚,是因為之前救過他,給過他希望的人是自己罷了。


    如果自己沒有救過他,他根本不會悔恨成這個樣子,到現在他還是江楚依的舔狗,能為江楚依做任何事情。


    當時看書的時候,江喻可就覺得路彥城的腦迴路清奇,誰救過你,你就願意為了誰出生入死,不分是非?


    她可以原諒路彥城,但是以後並不想和他有過多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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